“为什么……” 未落的话音被堵在唇齿间,不久前摩擦过脸颊的薄唇与自己的相贴,再一次体会到这粗糙却又柔软至极的触感,沈浊的呼吸一窒,紧接着就乱了章法。 忽然间,他好像变成了世人口中莽撞又懵懂的少年。 不懂情动,却已情动。 尚不等沈浊从震惊中回神,就感觉一抹滚烫的湿热滑进他口中…… 沈浊骤然睁大眼,可眼前并没有顾清,只有发了霉的房顶。 “……” 天亮了啊。 原来只是在做梦。 “两张,三张,四张……” 藏起心中隐秘的失落,沈浊顶着昏沉发胀的脑袋起身,二楞正趴在床沿兴致高昂地数银票,虽然他双手被裹成了粽子,但热情也丝毫不减。 二楞一张一张捻过银票,眼睛里的光就没暗下去过。 “……” 沈浊懒得理会掉进钱眼里的二楞,摇头甩掉脑海中频频浮现的梦中景象,他惦记着要和顾清好好谈谈的事,披上外衣往外走。 可旁边的房间早就被人收拾干净,比起一夜没回来,这更像是直接退了房。 不知何时二楞已经移到沈浊身后,探头瞧着沈浊紧锁的眉头,幽幽道了句。 “将军昨晚连夜走了。”
第三十一章 他可是顾老将军的忘年交 “走了?” 这算什么意思? 沈浊思维一顿,把准备了半天的话咽回肚子,想埋怨顾清不告而别,可偏偏顾清告诉了二楞。 “将军怎么说的,为什么突然说走就走?” 二楞摇头,“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将军已经在收拾了。” 那应该就是军中有急事,沈浊还是介意顾清不告诉自己,情绪不高,转身往自己房间走,“那咱收拾收拾也上路吧,省得落后太多。” 二楞不动,他拍了拍怀中的银票,顶着沈浊疑惑的目光道:“将军让我们先在这里呆着,至少十天。” “十天?” 沈浊脚步一顿,不明白顾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并不在意,顾清现在天高皇帝远的,又管不着他。 二楞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移到沈浊身后幽幽道:“将军让我转告,说你要是不听话就不让我给你钱。” 沈浊:“······” 所以早上二楞翻来覆去数钱是让他明白自己没钱的事实吗? 上辈子他身上一分钱没有,他不也熬过去了吗,顾清的招式,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考虑到顾清应该不会拿这些事开玩笑,沈浊点了点头,没反对。 沈浊原以为顾清会写信或者派人传个话什么的,所以前几天等得还算有耐心。 可没想到,他和二楞在客栈窝了几天,没等来和顾清有关的消息,反倒是见证了掌柜越发诡异的眼神,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又迎来一波官兵。 同样的流程,这一次没有顾清在一旁阻挠,沈浊和二楞顺利住进了云城的牢房。 夜晚,没好利索的肩膀隐隐作痛,沈浊难受,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但隔壁的二楞边走边念叨,实在是太吵了。 沈浊睁开眼,察觉到情况的二楞连忙趴上铁栏,小脑袋拼命往沈浊这边挤,“你说······将军是不是嫌我们烦了,所以才把我们丢在这儿的?” 沈浊不语,依顾清的脾性,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二楞并不了解顾清的脾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转瞬,二楞整个人都蔫了,他依靠在铁栏旁,生无可恋半天,才想起问题的源泉。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沈浊啊?他们冤枉你了吗?” 沈浊依旧不答,他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坦白。 若顾清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二楞迟早会知道,但不能是现在。 沈浊瞟了眼紧张等待答案的二楞,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明天一早铁定会有人审问,他若现在告诉二楞,明天万一说错话就坏了。 更何况,他对二楞的信心还没对顾清的多呢。 可他又有些不想再欺骗,尤其是意识到顾清知道自己身份之后。 思索间,漆黑的走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面前。 二楞的注意力被转移,沈浊也侧目看去,火把被点燃,“噼啪”的爆裂声存在感格外强。 不久前还空无一人的牢房外已经站满了人,有白日凶神恶煞着来捉拿他的王姓领头,还有一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气喘吁吁的老男人。 老头身上披着厚披风,里面只穿着发黄的里衣,头发乱如鸡窝,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沈浊认识,这老头就是云城好吃懒做的县令——胡道。 胡道满脸的肥肉挤到一块,露出夸张的献媚笑容,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许公子请出来,牢房这么冷,把许公子冻坏了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被吼得一愣,沈浊亦然,前世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思及胡道态度大转变的原因,沈浊只想到顾清一人。 思索间,牢房门上的铁锁已经被打开,他被人恭敬请了出去。 沈浊知道胡道对自己恭敬应该是前几天受了顾清的敲打,但一旁怒火中烧的王领头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家县令老糊涂了,以至于让他到手的功劳原地飞走了。 “且慢,”王领头拦住转身要离开的众人,义正言辞,“大人这人身上疑点重重,不能轻易放走,他的身份必须再查验一番。” “查验个屁!”胡道怒声吼一句,半夜爬起来弥补错误本来就烦,偏偏这个让他小命难保的始作俑者还愚蠢至极,可恶,实在可恶! “看好了!这位许公子可是顾老将军的忘年交,你有眼不识泰山,搁这还有理了是吗?” 想了一肚子说辞准备据理力争的王领头喉头一哽,顾林谁不知道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将。 可是,王领头偷瞄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沈浊,不敢相信这个嫌疑犯和顾林是忘年交,他觉得自家县令可能被骗了,正准备劝说两句让县令清醒清醒,就被不耐烦的胡道推到一边。 “去去去,滚一边去,惊扰贵客的账明天再给你算。” 说罢,胡道回头,继续对沈浊陪笑,“许公子恕罪,我明天就收拾他,牢房湿冷,咱先出去?” 沈浊把状况外的二楞拉到身边,面色不变地点头答应,跟着胡道往外走,在经过满脸不可置信的王领头时,递出一份十分同情的眼神。 垂下的衣袖被人小心扯了下,沈浊低头,见二楞一脸惊奇地盯着他,“没想到啊,你和顾老将军关系竟然这么好,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你呢。” 那老人家的确不喜欢我,沈浊心里回了句,表面毫无波澜,递给二楞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楞显然会错了意,看沈浊的眼神都变成了崇拜。 沈浊假装没看到,视线转移到胡道战战兢兢的背影上,想起顾老将军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自己而后快的样子,实在想不出顾清是怎么面色不改,说服胡道相信两人是忘年交的。 不过顾清还算聪明,知道自己的名声用处不大,懂得关键时刻拉出亲爹的名声破局。 就是不知道顾老将军知道后会有什么感想。 三更半夜,胡道把自家府上的厨子从床上拉起来,让他们给沈浊二人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以示赔罪,然后才把人恭恭敬敬送到收拾好的客房里。 二楞一天中情绪大起大落几次,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沈浊出了房门,见胡道在外面焦灼地来回踱步,看见他出来眼睛一亮,往袖子里一摸掏出样东西呈到沈浊面前。 天色太黑,沈浊刚开始并没看清胡道手里的是什么,等胡道来到门前,他才接着灯光勉强看清。 同时,瞳孔骤然一缩。
第三十二章 初出茅庐的将军 这人手里的,明明就是他前世颠沛流离时最想要的文牒。 沈浊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强装镇定看向胡道。 胡道哪里知道沈浊心中的波澜,他半天等不到回应,只好壮着胆子小心抬眼,借着身后的烛火打量,可不看还好,看完之后更加胆战心惊了。 眼前的眼睛明明形状姣好,此刻却冷得瘆人,胡道后颈一凉,暗叹不愧是能成为顾老将军朋友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了。 胡道心中惊骇,哆嗦着着手把东西往沈浊面前递了递,“这是顾小将军托下官做的,本想明天让人给公子送过去的,不想出了点意外,还望许公子海涵。” 沈浊不置可否,接过文牒在手中细细摩挲。 燕国关于百姓流动的政策和从前的朝代相似,规定百姓离家百里之外必须有文牒做凭证,也就是世人口中的路引。 他上辈子若有这东西,也不至于整日担惊受怕地东躲西藏,沈浊想着,翻开文牒,见上面赫然列着“许回”二字。 沈浊虽不是很了解制作文牒的具体流程,但也知道绝对是简单不了了,不然也不会频频有人因在文牒上做手脚被抓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嫌疑犯。 不用猜就知道顾清已经把自己亲爹名声的价值榨干了,不过想想顾清也是真的厉害,能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还能把胡道忽悠得自愿做事。 只是······ 如此一来,自己欠顾清的,就更还不完了。 况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清到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而且,这个程度的帮助,已经算是彻底的包庇了。 难道顾清就不怕有朝一日会被他连累吗? 沈浊想着,眉心越皱越紧。 候在旁边的胡道已经满头头冷汗,想起顾小将军竖着手指头连连警告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的仕途之路已经走到了尾声。 “那……许公子有什么不满意或者需要下官做的吗?许公子尽管说,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沈浊对难为人没什么兴趣,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可不等胡道憋住一口气转身,他就改了口径,“胡大人,将军前几日走得匆忙,并未来及与我细说,我对当日之事还有点几分疑问,不知胡大人可否解惑?” 没走成的胡道被沈浊拉进房中,看着眼前从头到尾都没有个好脸色的沈浊,心中凉了个彻底。 “关于我被冤枉这事,顾小将军是怎么帮忙解释的,劳烦胡大人告知。” “这件事啊……” 胡道顺着沈浊的问题,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可真可谓是惊心动魄。 那天黑灯瞎火的,他和自家老婆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一股凉风袭面而来,惊恐中睁开眼,就见脸的正上方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俊脸。 顾清当时很急,跑回客栈拿了令牌就来府上堵人,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让人通报,直接来到卧房把胡道从床上给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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