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心道,他这不是心虚嘛。 陈柏在家中“默写”《鲁公秘录》,因为这本书除了文字还有很多图案,他得画出来。 齐政也来了几次,大王命他来看看默写得如何了。 齐政说道,“大王准备设宴召见鲁国使臣,你也在此次宴会出席之列。” 陈柏愣了一下,“这么快大王就准备见他们了?” 还以为会凉他们一时半会,毕竟是鲁国有求于大乾,多凉一会儿也好多些谈判的筹码。 齐政说道,“那左丘的确有些策谋,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这事情放在明面上的确做得不够厚道,大王要是再拖着不见他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说,他们不是还藏着后半册《鲁公秘录》。” 陈柏:“……” 后半句才是真的吧,不然谁管他鲁国使臣闹腾,这里可是大乾。 自己作为此事的直接参与者,出席这次宴会也在情理之中。 陈柏将已经默好的《鲁公秘录》交给齐政,“此事可是大王授意,在宴会之上,鲁国的人必定会找我麻烦,大王可不能袖手旁观。” 齐政看了一眼陈柏,“此话我定会带到。” 陈柏:“……你说得委婉一点。” 三日之后的大宴鲁国使臣,转眼即到。 宴会的地点在皇宫中的正阳殿。 陈柏是由齐政接着去的。 一进正阳殿,陈柏看得就有点懵。 只见以左丘为首的鲁国使臣,一个个脑门上绑一白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头痛似的。 演戏啊这是?这阵势还真是要让人人都知道他们受了多大委屈。 陈柏再看了看已经早到的赵国使臣一方,素丹那家伙将自己的桌子拖到了殿内的一个角落,就一只大白狗陪着他,缩在那里,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陈柏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行,他也得缩着,今天他可不想耍什么威风。 虽然他知道,就算全程不说话,估计也有人会找麻烦的。 干脆将自己的桌子也往角落拖,逼着人和他换了个位置,就在素丹旁边。 素丹一愣,脸色都变了,“你走开,我们不能呆一起。” 这里是大乾的主场,那些鲁国使臣就算要找麻烦,也是找陈柏的麻烦,他就是个顺带的。 但陈柏要是坐他旁边,那还得了,两个人就是两个场上最明显的靶子,还不得突突突被人打成漏筛。 陈柏心道,没门,都是做了一样的事情,凭啥就他一个人当靶子。 结果两个人才开始推攘,“你别乱扯我衣服,衣服扯破了到时更丢人。” 这时,一个额头绑一白布的鲁国使臣就端着一酒杯过来了。 不是左丘是谁。 陈柏和素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身体。 左丘端着酒,敬到两人面前,“我左丘年少成名,从来没有敬佩过任何人,本想着这天下才学者就算胜过我左丘者,也未必能出其左右多少,没想到这一出鲁国就……两位之才实在让左丘佩服,太子素丹,昭雪大学士,左丘敬两位一杯。” 陈柏和素丹对视一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句句都是反话吧。 左丘就那么目不斜视地看着。 陈柏:“……” 看来这杯酒不喝还不行了。 端起酒一饮而尽。 素丹也一样,但这左丘应该不是专门上来恭维他们的,没有气得咬牙切齿的,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果然,左丘突然脸色一变,指着额上绑着的白色布带,“两位可知我头上这白布在我鲁国是何意?” 声音猛然提高,“这是我鲁国家有丧事者才会佩戴的丧饰,如果今次我鲁国无法向大乾借到武器铠甲,刚才这一杯酒就是我左丘代替我鲁国无数战死的兵士敬给两位的。” 说完拂袖而去,返回他的位置。 留下一片的鸦雀无声。 陈柏的心也哆嗦了一下。 这个左丘不骂人,但他比骂人还可怕千倍万倍。 果然,素丹脸上的表情都暗沉了下来。 诸国战乱,不止不休,战火烽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经过这么一出,鲁国使臣额上的白色布带就更加刺眼了。 这可是为迎接他们而设的宴,他们却带着丧饰而来,关键人家还挺有理。 这宴怕是要大闹一场了。 陈柏小声对素丹说了一句,“你说他们是不是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收拾我们?” 素丹抱着狗,“你看他们的眼睛,眼睛都绿了地瞪着我们,我都怕他们没忍住,扑上来咬人。” 陈柏:“……” 说得一点不差,“这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 关键是左丘这人,还时不时遥遥地敬一杯酒,这不是专门来堵人心嘛。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以左丘的话来说,这可是丧酒。 还好众人落座,有内侍提着嗓子宣道,“大王到。” “太后到。” 这一殿的尴尬才好了些。 没想到连召圣太后也到了,看来这《鲁公秘录》对大乾来说的确意义重大。 陈柏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乾的王,十分威严的一个中年男人。 还有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依旧那么严厉得让人不敢多视。 “鲁国使臣能来我大乾,是两国之福,各位使臣不妨领略一番我大乾与鲁国有甚不同。”大王说了一句官面的话,就让准备歌舞。 结果那左丘直接接上了话题,“左丘初来大乾,的确发现了大乾的不同之处,都说邦国之交在于诚在于信,这大乾嘛,倒是另立途径,让我鲁国人涨了不少见识。” 一阵抽气声,还没开始,就已经针锋相对了。 这是在说他们大乾不诚不信。 下方的甘荀睁开了枯树皮子一样的眼皮,“鲁国使臣何出此言?往年我大乾使臣出使鲁国,面见鲁国大王时,一应货品都需先行经过检验,怎的到了我大乾,这规矩就不成了?” “可不是,许你鲁国检验就不许我大乾这般,这是何道理?” 鲁国的人气得差点站了起来,能一样?明明偷去了他鲁国半本《鲁公秘录》,还强词夺理。 左丘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道,“倒也在理,只是我鲁国收了贵国的货品之后总会给个让双方满意的答案,现在贵国既然已经拿去了我鲁国半本《鲁公秘录》,是不是也该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哪里的话,贵国的《鲁公秘录》不是还在你们自己手中,又哪来被人拿去一半的说法” 武器铠甲,国之重器,怎可能随便给出,再说给了鲁国那就得罪了和鲁国开战的巴国。 “……” 一时间争论不休。 陈柏和素丹两人:“……” 争,继续争,只要不注意到他们就行。 这时大王开口了,“乾鲁两国一向和睦,今日为鲁国使臣设宴,当喜庆才是。” 争论声这才停了下来。 鲁国毕竟还想着周转武器铠甲,也没再开口。 安排的歌舞终于上来了,编钟,笙缶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气。 大乾这边这次占了这么大便宜,免了有人要上前敬酒的。 鲁国的人虽然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但也是一杯杯喝下。 都是些天性狡诈之辈,估计现在是生死敌人,这酒都得坐一起喝下去。 陈柏却不怎么开心了,因为鲁国的人不争论了,眼睛又开始绿油油地往他们这边瞪了。 左丘眼睛一动,开口道,“这次我等前来,除了想用《鲁公秘录》换取一些武器铠甲,我国大王还准备了一件重礼献上。” 《鲁公秘录》已经是了不得的重器,都肯拿出来,现在还准备了重礼,看来鲁国和巴国之战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了。 不过也对,《鲁公秘录》再重要,要是都国破家亡了,又有何意义。 鲁国使臣一方,有人持一盒子上前。 左丘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剑,“此剑乃绝世之剑,名鱼肠。” 声音一落,殿中人就满是惊讶,“可是越国铸剑名匠欧冶子所铸的那柄鱼肠?” “正是。” 陈柏也有些惊讶,竟然是鱼肠剑,无论是《史记·刺客列传》还是《越绝书.外传.记宝剑》,都有这柄绝世宝剑的记载。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剑当得上一声冠绝当世,锋不可挡了。 左丘话风一转,“不过,左丘听闻大乾剑士勇冠诸国,若想取此剑,还需大乾派一剑士,胜了我鲁国剑士才行。” 说完将手上的剑交给他身后一剑士打扮之人,“这是我鲁国剑士岑缙,此次由他持鱼肠比试,也让各位看一看鱼肠之利。” 众人:“……” 哪有送礼还先比试的。 一把绝世好剑,虽然稀罕,但大乾也未必看得上眼,但对方用这剑士比斗为由,却是不得不接受了,因为……大乾剑士,名满诸国,容不得任何人小觑。 商望舒开口了,“我刑部有一剑士名聂祉,使得一手好剑,与贵国这位剑士年龄相仿,倒是可以公平一比。” 比武助兴本也平常,估计也就陈柏看得特别有意思。 这聂祉看着有些面熟,他学舍有一学生,拔得一手好罐,好像有个哥哥的名字就叫聂祉。 剑士比斗,凶险异常,就比如现在场上两人,你来我往,看着着实惊人。 值得一说的是,这种剑士的比斗,比的不仅仅是持剑之人,还有持剑之人身后的各方势力的见识和判断…… 比如现在,鲁国队列中,有一满手厚茧,面目轻瘦的老者突然睁开了一直闭合的眼睛,轻飘飘地传来一句,“上前三步,直取中膛。” 有人轻言道,“是鲁国剑首冉直,听说此人剑术只在剑圣曹秋之下,不可小视。” “难怪鲁国敢让左丘冒着被巴国一路追杀的风险护送《鲁公秘录》前来我大乾,有这冉直剑首在,就算完不成任务,就算所有的鲁国使臣都被人截杀了,他也有几分把握将《鲁公秘录》带回去。” 而大乾这边,开口的居然是坐在最上方的召圣太后,声音如同她的面容一样冰冷,“侧步上前,袭肩。” 只是说完眉头却是皱了一下。 因为那鲁国剑士岑缙虽然上前三步,却没有听从冉直的指点直击中膛,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以冉直的名声,居然有人不听他的指点。 而是用鱼肠直接斩向了聂祉手中之剑。 聂祉一愣,条件反射的用剑抵挡,若是平常也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势,但此时只听“哐当”一声,手中剑却被斩成了两截。 这鱼肠果然够锋,在场的人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聂祉手上没了剑,却是应对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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