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呀,好羞耻,但柏哥儿说,英雄需留名,才会有更多英雄站出来。 无名,不是英雄该有的待遇。 一片沉默,人家功勋家子弟那么尊贵的身份都不怕,反倒是他们,畏手畏脚,显得…… 一群学生也不停留,柏哥儿说了,要挨家挨户地走,今天走东市,明天走西市,要让所有人看到上京并非是什么妖魔之地,它还是昔日那个上京,没有什么好恐慌的,只需要像往常一样生活就行,有病治病,无病逛街喝茶听话本。 如同一股寒冬中的暖意,吹入了千家万户。 经过功勋府邸的时候,因为都是一些认识的孩子,免不了还有人出来看热闹。 “这不是商公家的双胞胎吗?” “那个妹妹头是廷尉府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群学生赶紧道,“柏哥儿说没有人敢去他那看病,是因为百姓恐慌这种病,让我们牵个头,让所有人看看,没有什么可怕的。” “看看我们后面跟着的这些人,都是以前得病治好的。” “我们帮着老师治病啊。” “这病虽然传染人,但只传染给感冒了的,身体健康的完全没必要躲在家里,不无聊得慌么?” “就算病了也没关系,去柏哥儿那打一针就好了,就……就跟普通生病一样啦,谁没生过病,有什么害怕的。” 这些孩子还真是…… 怎么听着,闹得上京人心惶惶的鬼脸病,好像也就那么回事,跟得了个伤风感冒一样,不是什么妖魔,也不会死人。 陈柏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学生带给大家“安心”二字,别无其它。 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自己吓自己。 这些学生路过驿馆,那赵太子素丹一身白衣,居然走了出来,往一群孩子身边的狗狗身上rua。 这几天人都见不着,更别说狗了,他几天没rua狗了? 看得人直捂眼睛,“素丹,那是我们的狗狗。” “素丹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狗狗。” 素丹后面的那些赵国使臣和护卫看得心惊胆颤,他们家太子就这么走出去了? 现在可是大病期间。 赶紧上前劝阻。 结果,素丹非但没有听,还跟着一群学生,不对,是跟着几只狗狗后面,坚定不移。 莫名其妙的,一群学生的队伍……壮大了一些。 这些人身份还极其的特殊,其中那个陌上人如玉的无双公子还是大赵的太子。 看得那些在窗子后面的人面面相觑。 看得更是让人心里堵得慌。 这里可是上京,大乾的上京,一个他国太子,在他们大乾的街道上,恰意的溜着狗,而他们却要躲在窗户里看着外面的人…… 那种感觉,实在奇妙到了极点。 就是这样的一个队伍,开始在上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抚平这场大病带来的恐慌。 效果也挺明显,以前是人人惊恐,但现在看到了被治好的病人,看到了比他们身份不知道尊贵多少倍的功勋家的小公子,甚至看到了他国太子,无所畏惧,就那么欢快地走在街道上。 那种冲击是无法形容的。 他们都不怕,自己这些平民怕什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外面正值明媚的阳光,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陈柏也接到了他的第一个病人,估计是实在忍受不住病魔的折腾了,这病折腾的不仅仅是人的身体,还有人心。 看这病人的脸,或许因为恐慌,抓得都不成人样了,这样的人或许已经选择了直面死亡,现在陈柏这里有治好的希望,所以死都不怕,何不妨前来试试。 陈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抬手,打针,如同例行公事一样。 “三天见效,你脸上的伤是你自己的抓伤,皮外伤不碍事。” 病人:“完了?” 陈柏:“完了,回去等着痊愈便是。” 头都没抬,就像这病真的是无足轻重的小小伤寒。 病人:“……” 他来之前想到了无数可能,无尽的嘲讽,数不清的指指点点,甚至可能被抓去直接处斩。 结果…… 仅仅是用一奇怪的针扎了他一下,让他回去等着痊愈就是。 真的就再无其他了。 病人突然笑了,苦笑,这些天,他都在干什么,在恐慌什么啊。 一咬牙,就这么毫无遮掩,露出脸,走了出去,走上了大街。 看着周围几个散开的人,脸上嘲讽,“大惊小怪。” 嘲讽的是他人,也是嘲讽的他自己。 看得人目瞪口呆。 让人视同妖魔一样的人,进了那医疗点出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还嘲讽别人大惊小怪? 有几人眼睛一动,匆忙地回了家。 然后……陈柏开始忙碌了起来。 病人一个接一个。 陈柏心中也是一叹,终于……走上正轨了。 只要愿意出来看病,这场大病终归是能被控制住的。 而看病的人,看向那个因为伤重只能坐在椅子上给他们看病的陈子褏,内心就复杂了。 复杂得甚至不敢面对陈柏的目光。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说完就慌忙地跑了。 陈柏都愣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 风水轮流转啊。 污名和美名怕是要同时背负在他身上了,怎么说也比以前的情况好。 陈柏的那些学生,现在也不用上街吆喝了,居然跑来他这帮忙了。 陈柏一想,也好。 正好给来的人科普一下这个传染病,安抚人心,也让上京早点恢复正常。 “这个是感冒并发症,只要不感冒就不会得病,看我们,在病人群里面呆着都没事。” “别看我们年纪小,我们可是山君的学生。” “给你们治病的柏哥儿是我们师兄,我们以后也能跟柏哥儿一样厉害。” 一个个扬起了小脑袋当起了郎中。 最近他们可得瑟了,走到哪都有人认识他们。 “他们就是上京城中敲锣人。” 称号都有了。 就是他们用锣声,将人从屋子里面敲出来的,让病人走出来看病的。 这次上京的大病,他们功不可没。 陈柏看着一笑,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应该也是今生都无法忘记的记忆了吧。 陈柏忙碌得有些停不下来。 而皇宫中也热闹非凡。 太子蛟终于应召了。 因为太多的大臣找到了大王,大王也盖了玺印,下了旨。 如果还不应召,太子蛟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只是…… 太子蛟却古怪得很。 一群大臣看得莫名其妙。 大王脸有不愉,“昔日能说出妖魔尽斩,维护朝廷律法,也算有些血性。” “就算当真是冤枉了百姓,那也是在维护我大乾律。” “但如今,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上京陷入困境,正是你太子尽责的时候,但你却避而不见,甚至敢抗了三道召你进宫的口谕。” 其他大臣不免点点头,明明只需要太子出面澄清的一句话而已,就能免去人心惶惶,却非要让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一次,太子的作为实在让人失望。 大王继续道,“父王也犯过错,犯错固然不该,但更不该的是知错不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太子依旧一言不发。 大王脸上更加阴沉,直接道,“即日,你就去东市和西市,向百姓澄清,那鬼脸症非是什么妖魔,而是寻常的疾病,朝廷不会惩罚他们,让他们安心去陈子褏那看病。”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臣嘀咕了一句,“就算太子不去澄清,估计上京也快恢复正常了。” 这怕是心里的成见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才趁机拿捏一下。 谁也没说话,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的,不正是太子蛟。 大王阴沉着脸,呵斥道,“还不快去。” 结果太子蛟依然没用动。 一群大臣都懵了,太子蛟疯魔了不成?他可知他现在在干什么? 大王脸都冷了下来。 终于,太子蛟开口了,声音嘶哑,“父王,你让我如何去面对那些百姓?” “如何让一个说出妖魔尽斩的人,以这副面目去见人。” 什么? 只见那太子蛟突然扯掉了脸上面具,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好好的进宫见大王,还戴什么面具。 结果面具一揭下,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怎么的一张脸。 红斑,鬼面,抓痕无数。 嘶! 太子蛟竟然…… 他可是口口声声说过,出现一例他斩一例,如今他自己却这般模样。 似乎明白,太子蛟为何三召都不入宫了。 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掩饰了,他要是再抗旨下去,他这个太子也当到头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在打太子蛟的耳光,而且还是自己扇自己那种。 太子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一看就是被病魔折磨得痛不欲生,不对,不是被病魔,是被他自己。 看得人心有戚戚。 但心中又是一叹,如果太子蛟不是那么看重颜面,一开始就将事情说出来,别人还能说他一声坦荡潇洒,何至于此。 大王张了张嘴,最终说一句,“带太子去陈子褏那将病看好,下去吧。” 正如刚才所说,就算不要他这个太子去澄清什么,上京的情况也已经稳住了。 太子蛟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为什么能救人的,偏偏是那陈子褏。 昔日的阶下囚,昔日自己是何等高高在上的羞辱对方,现在居然要求到对方手上。 但最终也没敢说什么,他也清楚,他所作所为,惹了多少人不痛快。 太子蛟走后,一群朝臣和大王面面相觑。 太子蛟实在也太惨了一点,好生生一个维持大乾法纪的太子,自己却…… 一时无语。 …… 陈柏接到了那个他最不想接,但又不得不接的病人。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 太子蛟的经络都是僵硬的,陈柏打了几次针才弄对。 他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心情也是痛快到不行。 咬人的毒蛇,也有今天,在他面前如此狼狈。 陈柏甚至想,干脆让太子蛟就这样一脸疤痕得了,这样的人肯定不能继续在太子位置上呆下去的,不过他不敢,其他人都好了,就太子蛟好不了,解释不过去。 不过,太子蛟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的精彩吧,陈柏心道,以后日子难熬的可不是自己,而换成是他太子蛟了。
205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