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肚子?饿得慌,低声问沈小?萁:“小?萁,你想吃面还是吃饭?” 沈小?萁小?声答:“吃面面……” 沈舒就抱着?他到附近的面馆去?了。 一碗素面八文钱,加个蛋十文,加两片肉十二?文,这物价让沈舒叹为观止。 卖面的小?二?笑眯眯道:“客官,您看您是要?一碗还是两碗?我们阳记的面是整个县里最有名的,小?料您可以随便加。” 小?料单独搁在一张桌上,有酸萝卜、腌菜、豆角、辣椒油……种类还挺齐全的。 沈舒走了一上午的路,还时不时抱着?沈小?萁走,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面香哪里还挪得动步,他顺势在面馆陈设的桌椅前坐下,吩咐道:“来两碗牛肉面。” 沈小?萁被放在旁边的长凳上,两只脚够不着?地,晃晃悠悠的。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小?二?就端上了两大碗面,装面的斗碗看上去?比沈小?萁的头都大,热腾腾的雾气?从碗里溢出,汤面撒着?葱花,闻着?就诱/人极了。 沈舒给沈小?萁递了筷子?,看他笨拙的开吃,自个儿也挑了一撮面,放到嘴里尝味道。 不得不说,这面下得确实可以,软硬适中,口感筋道,可惜卖家弄虚作假,没?给多少份量,几口就吃完了。 吃完了面,沈舒的心情才好一点,露出了点笑,劝沈小?萁慢些吃,然后?问小?二?:“小?哥,你知道周家的绸庄离这儿多远吗?” 小?二?毛巾一甩,指了指斜对面,“往前走两步就是了。” 周家是清河县的首富,绸庄哪条街都有开,似这条街这么?繁华的地方,当然也会开上两家。 沈舒又问:“那小?哥知道兆年私塾在哪里吗?” 小?二?答:“嗨,那就远了,那得在县中心的长华街呢。” 长华街离这里有七八条街那么?远,读书人所在的地方那是全县最好的地方,除了兆年私塾以外,那里还有好几家私塾。 沈舒一听,放心了。 他可不想在跟周家主谈生意的时候,被刘敬和撞到搅合,平白失去?了清净,给周家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事关平梁村,他总要?稳妥些才安心,问清了情况,沈舒便结了面钱,带着?沈小?萁去?街头买了串糖葫芦,就朝着?周氏绸庄去?了。 祭出黑扳指,绸庄伙计果然立刻去?请周家主,不一会儿周家主就过来了。 双方商谈十分融洽,生意的事说成就成,沈舒当场把合同给签了。 签完,沈舒将?合同揣进胸口,向周家主提出告辞,周家主起了惜才之心,还想留沈舒吃饭。 但沈舒坚持拒绝,领着?沈小?萁转身出去?,走到门槛,忽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周老爷,若您肯帮我留意一下县里的有才之士,让我请回去?做教书先生,我这边愿意再多给些优惠。” 周家主颇为惊奇:“沈官人莫非在乡下开了学堂?” “正是。”沈舒颔首,“沈某在此先谢过周老爷。” 周家主拈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沉吟道:“此事有些难办,在这县城里凡是念得起书的,不会愿意到乡下去?,自学的大多都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既是沈官人所托,周某愿意留意一二?,还望沈官人心里有个准备。” 沈舒知道凡事勉强不来,并不强求,仍是向周家主道谢。 然后?,他牵着?沈小?萁,从周氏绸庄里出去?。 周家主望着?两人的背影,暗暗轻啧:“此子?心性过人,非池中之物啊……不知我那犬子?何日拍马能及也……” 此时,兆年私塾。 “打他,打他,打他……” 一贯宁静安然的学堂今日分外喧闹,一堆学子?挤在一处,摇臂的摇臂,呐喊的呐喊,情形万分交杂。 刘敬和被一个富家公子?按在地上,两人相互撕扯殴打,下手?极尽凶狠,他的脸已经?伤了好几处了。 然而,即便周围围了这么?多人,也没?人劝架,反倒在一旁不停的撺掇拱火。 周子?衡携着?一干好友旁观,吹口哨笑骂:“罗宇中,用力点,你没?吃饭呐?” 那跟刘敬和打架的富家公子?罗宇中闻言愈发用力将?刘敬和往死?里干,刘敬和也不知道哪来的骨气?,愣是咬着?牙反击,两人打得就更狠了。 所有事情都要?从昨晚说起,昨晚他照例和林家小?姐幽会,结果被周子?衡撞了个正着?,周子?衡就把事情捅到罗家去?了。 罗、林两家是世交,这个罗宇中一直暗慕着?林家小?姐,结果冷不丁发现自己的心上人被撬走,立马就来找他算账了。 在刘敬和看来,罗宇中跟林家小?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跟林家小?姐在一起,怎么?都不算过分。 然而罗宇中早知刘敬和在乡下有家室,一心觉得林家小?姐是受他蒙骗,自然恨不得打死?他这个狗杂种。 这会儿,罗宇中凭借怒火冲头稳占上风,将?刘敬和打得两眼?开花,直到周围提醒他别闹出人命才收手?。 刘敬和躺在地上,眼?里鲜血直流,动也动不得,却?见周子?衡走过来,居高临下眼?神冷蔑的对他说:“刘敬和,就你这样的癞蛤蟆也敢肖想天鹅肉,等我爹去?平梁村把肉酱方子?买来,你就是给林小?姐买朵花都买不起。”
第34章 刘敬和瞳孔猛缩, 心底生出一丝慌乱,急忙去勾周子衡的袍角,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然而周子衡逞了口舌之快还不得劲儿, 还狠狠踹了他一脚,才?嚣张的离开。 这一脚, 正好踢在刘敬和的痛处, 刘敬和发出一声闷哼, 额角冷汗直流。 他犹自挣扎着喊:“姓周的,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时候派了人去了平梁村买方子……” 周子衡回?头望了他一眼, 眼里满是嘲讽和怜悯, 仿佛他是天下第一可怜虫。 也是,像他这样?的农家子, 好不容易有个发财的机会,结果财路马上就要被断了, 无异于失去了晋升的阶梯, 他不可怜谁可怜? 周子衡难得同情?刘敬和一把,但却丝毫不介意他再惨些, 甚至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他滚出兆年私塾。 最终,是匆匆赶来心有不忍的李居安将刘敬和送进了医馆,请大夫医治刘敬和身上的伤。 刘敬和直在病床上躺了三日,才?下得来床,他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执意请假回?到?平梁村找沈舒。 他要向沈舒确认他没有把制酱的方子卖出去…… 李居安道:“知诚兄,你?近日频频请假, 老师对你?多有不满, 不如等休学的日子再回?去?” 刘敬和一日也等不得了,拍着李居安的肩膀, 请他替自己在老师跟前说好话,“居安兄,实在是我有要事在身,必须回?去一趟,你?若愿在老师跟前帮我陈言,回?头我请你?到?望月楼吃饭。” 李居安滞了一滞,摇了摇头:“这不是吃饭不吃饭的事儿……哎,罢了,知诚兄你?去吧,我替你?向老师解释一下。” 刘敬和得了这话,立马将心放进肚子里,毫不犹豫动身回?平梁村。 是日一早,他抵达村口,只见?村口大榕树下,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沈舒眉眼似被微熹的晨光笼罩,散发出温柔而又缱绻的光晕。 沈舒指着粉笔,手指玉白而又修长?,在黑板上写下《急就篇》的要点,供孩子们观瞻。 而孩子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坐在小矮凳上,身体挺得板正,瞧着学得十分用?心。 他一出现,沈舒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从课本上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与他相接。 见?到?刘敬和鼻青脸肿的样?子,沈舒眼底划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微微一翘,心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打得好。 接着,刘敬和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课堂,怀着明显急切的心情?喊了一声:“舒舒。” “敬和哥。”在外人跟前,沈舒还是相当?给他面子,态度称不上热情?,也称不上冷淡,“你?怎么回?来了?” 刘敬和扫了一眼露天学习的孩子们,语气?无不焦灼:“舒舒,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沈舒不想?为他屡屡破例,扰乱课堂秩序,便?道:“敬和哥你?等一下,等我把这篇文章教?完。” 然而,刘敬和哪里等得了,直接上去扯沈舒的手,急于向沈舒索要一个答案。 沈舒脸色瞬间沉下,目光泛冷,将手一避,“敬和哥,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苦情?受,不喜欢刘敬和,还是个直男,哪里愿意把手给刘敬和牵。 其实换作以?往,刘敬和牵不到?也就算了,最多在心里骂沈舒一句“假矜持”,然而今天刘敬和却异常执着,转手又去扯沈舒的袖子,“舒舒,有件事我一定要问,你?先跟我到?一边。” 沈舒不悦道:“难道就这点功夫都等不得吗?我还有一点内容就教?完了。” 刘敬和心急火燎的答:“是半点功夫都等不得,周子衡跟我说,你?把肉酱方子给卖了,到?底有无此事?” 沈舒终于明白刘敬和为什么没休假就跑回?来,还顶着一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脑袋,原来是为了配方。 而后,他扫了一圈课堂上紧盯着他们动静的孩子们,将粉笔纳入袖子里,道:“这件事我们到?边上去谈,你?跟我来。” 顿时,刘敬和跟着沈舒走到?几步远之外,迫不及待道:“舒舒,你?告诉我,周家到?底派人来平梁村了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方子卖出去?” “有。”沈舒本也没有指望这件事能瞒很久,再晚晚不过周家主开铺前对外搞噱头做广告,刘敬和身在县中?,消息必然灵通得很,“那方子我以?二十锭金卖了,准备把村学堂建起来,再顺便?给村子修条路。” 刘敬和一瞬间脑子嗡鸣,腾地勃然大怒,他的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同我商议?” 才?二十锭金子啊,二十锭金子他就把方子卖了,要知道这方子不卖,就是一座金山银山,等他有了本金,就能在县里开间日进斗金的肉酱铺子。 他更是能拿着那方子,换取林家主的青睐,成为林家的乘龙快婿。 可就因为沈舒把方子一卖,现在一切都毁了! 竟然就为了在村子里建个破学堂,修那条烂得不能再烂的路。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刘敬和恨不能掐死沈舒,然而沈舒却十分从容的立在那里,倍觉好笑的看着他,“酱是我做的,方子是我攥的,我要与你?商议什么?” 从头到?尾,这酱是他一个人研制出来,根本毋需过问任何人的意见?,他以?什么样?儿身份来跟他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 蓦地,刘敬和心尖一颤,只觉眼前之人分外的陌生,要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他都快以?为这人不是沈舒了,但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刹,就被铺天盖地的愤怒盖过,他握紧拳头据理?力争道:“沈舒,我是你?未婚夫!我们是一家人,家里有任何事你?都应该同我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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