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推了推他,“郎君看看去吧。” 反正他们?马上要离开平梁村了,村里发生再大什么事?儿都跟他们?没关系。 沈麻子不情不愿提了把裤子,就出去了。 一打开门,他就看见门外?站着个奇怪的男人,穿着黑不溜秋的衣服不说?,还戴着个怪吓人的面具,吓得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捂住兜里的钱袋子。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谁?” 当?然是十三了。 为了不吓得平民?百姓,他特意藏了剑在身?后,然而沈麻子远比自己想象中胆小,自己还没开口说?话呢,他就快吓尿了。 十三从腰间掏了一锭银子,抛到沈麻子的怀里,沈麻子将银子接个正着,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十三冷冷道:“我家殿……主子让我来通知你,三日内你须得在家里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我家主子要搬过来。” 主子? 沈麻子茫然:“我不认识你家主子啊!” 十三又?道:“我家主子姓顾。” 哦! 是顾怀瑾。 沈麻子终于?知道了,他重新打量了一遍十三,略怀忐忑:“还……还有?吗?” “没了。” 顾怀瑾在山中苦等沈舒几日,都不见人来,已经逐渐失去耐性,准备为未雨绸缪。 沈麻子又?进一步小心询问:“那那那那……那位大人要住多久?” 他跟他媳妇儿还要到县城里去呢。 然而,这个问题十三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就走,一眨眼就失去了人影。 沈麻子追出去看,吓得两腿直打颤,“真是见鬼了。” 有?了个顾怀瑾还不够,又?来个冷面阎王,他这罪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须臾,许氏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她见沈麻子站在院门前发呆,轻轻拍了拍沈麻子的肩,问:“郎君,怎么了?” 沈麻子一把埋进媳妇儿的怀里,哭丧着脸道:“媳妇儿,咱们?走不了了!” 得,明日该种田种田去,该干啥干啥。 许氏听沈麻子说?了来龙去脉,倒是相当?镇定,安慰沈麻子:“没事?的郎君,也就迟几天罢了。” 到时候,他们?不仅能去县里,伺候好了那位大人,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银子呢。 * 次日,沈舒准备去沈麻子家里,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大早就见沈麻子怏怏扛着锄头下地,整个人跟病过一场似的。 他喊了一声:“麻子哥。” 直喊得沈麻子应激的抖了抖身?子。 见是沈舒,他脸色愈发不好,却还强行打起精神,挤出一抹笑,“村长,你找我?” 沈麻子蹙着眉问:“麻子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又?病了么?” 若是病了,也不该一直偷偷窝在家里,理应找村医看看才是。 沈麻子哪儿敢说?自己没病,心虚的躲开他的视线,道:“没事?儿的村长,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舒不疑有?他,又?叮嘱了他几句,让他提防病后初愈不要着凉等等。 沈麻子看他要走,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直觉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连忙扯住他的袖子,问:“村长,山上那位大人你还一直照顾着吗?” 沈舒心跳一顿,眼里的关切散去大半,故作?镇定的一笑:“还照顾着,怎么了?” 沈麻子忍不住喃喃:“不应该啊。” 既然顾怀瑾有?人照顾,为什么还要强行住到他家里? 沈舒越听越是奇怪,浅声问:“麻子哥,什么不应该?” 难道沈麻子跟顾怀瑾有?什么事?瞒着他? 沈麻子连忙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他又?左看右看,看四周无人,拉着沈舒小声道: “村长,我感觉山上那位大人来历不一般,你要是好好照顾他,摸不准能从他那里得什么好处。” 沈舒要是真想从顾怀瑾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就好了,起码他不用成日为自己的菊花而发愁,可偏偏他事?物?淡泊,只想离顾怀瑾越远越好。 不过,沈舒还是问:“麻子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他告诉你的么?” 沈麻子一脸理所?当?然,振振有?词:“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沈舒:“……” 顾怀瑾的主角光环已经强大到这个程度了吗? 罢了。 沈舒不想再跟沈麻子多聊,放他去地里种田,接着他去沈文庆的家里,跟沈文庆谈建学堂的事?。 村学堂的孩子越来越多,是时候把学堂给?建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想再请一位老师,专门负责授课,不然他身?兼多职,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沈文庆自然无比赞同?,只是平梁村及周边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有?名的夫子,最有?名的读书人还是刘敬和呢。 “若附近村里请不到,改天我到县里去看看。”沈舒决定暂时把这计划搁下,“还是先想想学堂建在哪处吧?” 沈文庆道:“咱们?村祠堂旁边有?一间破屋,这间破屋原先是方大业住的,可他叛出了平梁村,那屋子便闲置了,不如把这间屋子推倒重建,建成学堂。” 沈舒思忖了一下,觉得把学堂建在祠堂旁边,让先祖们?看着孩子们?学习也挺好,继而他拿出刘敬和给?他的钱财,交与沈文庆,“表姑父,这些够吗?” 沈文庆大吃一惊,睁目犹疑不定,“小舒,你掏祖产了?” 其实沈文庆不太乐意沈舒掏祖产,此为全?村大计,理应从村民?手中筹钱才是。 却见沈舒摇了摇头说?:“这是卖野香菇酱赚的,暂且代为支出,等村里有?了进账,这些钱再归还于?我。” 沈文庆轻声一叹:“小舒,真是难为你了。” 难为他一片拳拳之心皆是为了平梁村的发展,向来没有?哪任村长为村子办事?,还拿自己的钱先垫着。 然而,沈舒只是想省些麻烦,免得找村民?们?要钱引起反对浪费一波口舌,其次他暂时不缺钱,也笃定了自己会为村子里赚钱,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如此敲定一干事?宜,沈舒将此事?全?权交给?沈文庆去办,沈文庆认识村里的泥匠瓦匠,一会儿准找他们?去。 沈舒也便从沈文庆家里离开了。 * 三日后,村学堂动工,引来全?村人的注目,所?有?人都知道这平梁村的天儿要变了。 以后再不是村里的老家伙们?说?话算数咯,得是村长说?了算,村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冯氏抱着浣衣的木盆棒槌,和几个村妇从祠堂边上的大路上经过,见到正在拆房子的壮汉,忍不住尖酸嘲讽道:“建建建,建好了也教不出个什么名堂。” 要不是为了积分?,她早让她儿子退了学,才不要在沈舒这里学。 另一个村妇听了却不赞同?:“我家小玉也在学堂里,她说?村长教得可好了呢。” 沈小玉便是上次那个没米没粮还坚持来村学堂上学的女童,在学堂里成绩很是优异,有?极大的获奖希望。 冯氏斜了小玉她娘一眼,语气无不刻薄,“你家小玉学得好,怎么没见村长把她带在身?边见天的教,人家沈小萁可都住到村长家里去了。” 此话一出,小玉她娘的脸色颇为难看,却无一字可辩驳,另外?几个村妇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道: “哎呀,小玉再聪明,也不能跟小萁比啊,人家沈青蛾肚子会生,生了个神童呢。” “珍娘你也真是,女孩子读什么书,你家小玉都七八岁了,可以回来帮你干活了,还不如让她退学呢。” “就是,小玉再长两年都可以嫁人了,到时候出口成章,丈夫哪儿管得住她。” …… 说?话的这些妇人跟冯氏一样,生的是儿子,她们?老早看不惯黄素珍宠着自个儿闺女,跟疼儿子一样。 要她们?说?,一个女孩儿有?什么好宠的,最后还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帮衬不了娘家一点。 所?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黄素珍要不是洗衣服的正撞上她们?,不定跟她们?一起回来,又?怎么会听她们?说?这种难听的风凉话。 她瞧了这几个幸灾乐祸的村妇一眼,二话不说?转身?离去,懒得跟她们?一般见识。 见她甩脸,几个村妇立刻开始指指点点,并开始在村中散布谣言,说?黄素珍因为沈舒独宠沈小萁,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不到一个下午,谣言愈演愈烈,已经传进了沈舒的耳朵里。 其实沈舒也担心自己将沈小萁放在身?边教养这件事?会遭人诟病,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但他到底只是个人,而不是拥有?三头六臂的哪吒,没法个个都妥协照顾着。 倒不如……来月考吧! 一切按成绩说?话。 于?是,村学堂的第一次月考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所?有?的孩子们?都十分?紧张,唯沈小萁十分?淡然。 他成日跟在沈舒身?边,沈舒看的书他都看,哪怕看不懂,他也能默下那些字。 他的脑袋就是一个巨大的储库,将一切牢牢的藏在里面。 考试那日,无数家长等在村口,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叫进临时搭建的木棚里,又?从木棚里走出来,一颗心别?提多紧张。 所?有?孩子考完,成绩当?场出来。 按原先说?好的,排名前十的孩子和进步奖将被写在光荣榜上,再将光荣榜置放在村口,令全?村人观瞻。 这对村民?们?来说?,是一件无比新鲜而又?光荣的事?情。 是以,他们?翘首以盼,纷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成绩,结果几家欢喜几家愁,六十多名学生能得奖的只有?十一位。 沈小萁果然力压群雄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第二名是黄素珍的女儿沈小玉,沈小玉欢快的扑进亲娘的怀里,道:“娘,咱们?有?米面。” 是沈舒原先承诺过的奖励。 为了这些奖励,她每次学习都很刻苦,没事?儿就会温习沈舒教的内容,学堂里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记都没她牢。 黄素珍与有?荣焉,抱住了她,“你果然是娘的好女儿,取得这么好的名次,真了不起。” 冯氏看着垂着脑袋神情蔫蔫的沈狗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几巴掌。 她一拍,原就没考好的沈狗蛋放声大哭,牛崽似的铆足劲往外?跑,“我再也不学了,我再也不学了……” 其他村民?见了,都觉得冯氏过分?苛责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孩子没考好,心里本来就难受,你这个当?娘的还打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总共就十一个奖,六十多个孩子去争,争不上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下回还能去争进步奖呢。” “看狗蛋哭成那样,估计以后都不想去学堂了,冯嫂子你还是快去哄哄你家狗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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