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抹着泪:“若我是个男人,合该自己上山去看,可我是个女人,到底不大方便。村长,你可否代我家麻子到山上去看看,看看那男人死了没有?” “噗……”沈舒当场没绷住,呕出一口老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去看?” 许氏颤颤点头。 沈舒咬了下后槽牙,心说:哎哟嫂嫂喂,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第15章 然而,此事到底因他而起,若非他捎着沈麻子一起上山,沈麻子也不会碰到顾怀瑾。 “嫂嫂。”沈舒颤了下眼睫,深吸一口气,“非是我不愿,只是我出于一些原因,也不大方便,你看我再找个人代我上山行不行?” 许氏心里蓦地生出一些古怪,听沈麻子说那人不是平梁村的人,应与沈舒素不相识;怎么沈舒却过分想要避着那人,似乎与那人相熟? 足足愣了五秒,她答:“行、行吧。” 左右是看一下那人死了没有,谁看不是看呢? 至于方才冒出来的念头,她并未往深里想,只觉沈舒既这么做,定有他自个儿的打算。 沈舒的确是有打算,他不想与顾怀瑾接触,一想到原著中的剧情,他就牙酸得厉害。 打发掉了许氏,沈舒就去找张铁牛,无他,张铁牛身为猎户,胆子大,心地好,且对山上的情况熟。 沈舒不可能再去找上次一起叫上山的村民,怕他们和沈麻子一样,被吓得一病不起。 待到张家,同张铁牛说明来意,张铁牛震惊道:“小舒,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早不同我说?” 沈舒不好意思道:“我也不能总麻烦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顿了一顿,张铁牛又问,“小舒你可知山上那人的身份?” 沈舒含含糊糊的颔首,“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张铁牛默了片刻,爽快应下:“我去。” 沈舒面露欣喜,绽放出一抹清俊的笑容,由衷道:“铁牛哥,多谢。” 还好有他在,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张铁牛挠了挠头,也笑了:“一点小事,你可是我老张家的大恩人。” 莫说是替他上山走一遭,便是代他闯刀山火海也值得。 随后,他背着他那把自制的猎弓,往平梁山的方向去了。 送走了张铁牛,沈舒一个人在家等消息,他立在院中,心情着实郁闷。 原著里,作者并没有对顾怀瑾的伤势有多少详细的描写,因为全文以苦情受的视角出发,在医学小白苦情受的眼里,那就只有一句话【血,流了好多的血】。 然而这次,沈舒并没有将顾怀瑾捡回家,只让村民将其放到山洞,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够撑至何等地步,是否还活着……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张铁牛便从山上回来了,他大抵是与顾怀瑾有过一些接触,手掌衣角都是血。 还好他常年在山上打猎,村民们对他身上沾血的模样见怪不怪,不然还真容易惹人怀疑。 沈舒疾步迎上去,急问:“情况如何,铁牛哥?” 张铁牛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脸上也沾了一丝血,“不太好,倘若不救他,他恐怕活不过今晚。” 他找到那个山洞时,一只黑熊正循着血迹嗅嗅闻闻的过来,如若他再晚一步,不知道那洞里要变成什么光景。 沈舒骤然心头一跳,笑容也随之沉了下去:“他的伤势怎么样?” “很重。” 张铁牛记得顾怀瑾身上有十余处伤口,其中最深的一处伤口是在胸前。 真不知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明明流了那么多血,跟身体里的血全都流干了似的。 沈舒耳边风声鼓噪得厉害,平心而论,他虽不想和顾怀瑾产生什么交集,但也不希望自己突然搭上见死不救的名声。 张铁牛观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小舒。” 沈舒被唤回了神,蹙着眉尖,缓缓道:“人要救,但……” 不能把他带下山来。 扪心自问,他不是圣父耶和华,做不到全然不为己之事,肯冒着被渣攻渣的风险,去平梁山上救他,已称得上是慈悲为怀。 而他也绝不可能走原著剧情里的老路,把他背到山下,放在自己家里精心照料,让他的伤势飞速好转。 于是,便听张铁牛说:“小舒,你说得没错,他来历不明,不宜让他入村……” 引起村里的流言蜚语事小,就怕他是个坏人。 沈舒深觉张铁牛的安全觉悟比苦情受高,听他也有此意,松了口气,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们再上山一趟,铁牛哥你带路。” 张铁牛重重点头:“好。” 下过雨的平梁山较晴日更加苍翠欲滴,山间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只是被雨水淋湿过的山路愈发难走,湿润松软的泥土藏在茂密的植被下,踩着一脚浅一脚深。 张铁牛走在前面,脚步飞快,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山路,没有半分滞涩。 沈舒拄着木杖艰难前行,时不时要张铁牛停下来等他一下,才能够跟上去,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时辰。 两人来到那由天然黄岩形成的洞口,洞口宛若蛰伏的凶猛巨兽,黑黝黝的欲将人吞没。 但他们皆知里面其实不深,仅勉强有个遮风避雨之地,能让人在突逢暴雨时躲进里面不被打湿。 沈舒看到了掉落在洞外的菌子,或是不慎被张铁牛踩过,已与泥巴融为一体。 确定是这个山洞没错,沈舒扭头道:“铁牛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对外声张,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张铁牛自是知道其中利害,一再保证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才和沈舒一起走进洞里。 只见那浅然的山洞四周无物,偏左壁的地方陈放着一块巨石,原先沈舒和村民将顾怀瑾放在了巨石上,如今不知为何他却昏倒在地,他的四周血迹斑驳,凌乱至极。 那些血迹就像是大片大片盛放的罂粟花,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风干,变成触目惊心的黑红。 原先沈舒放在巨石边上的菌子已所剩无几,许是顾怀瑾中途醒来过,拿了它果腹……他应是中途有所好转,想要离开这片山洞,最终发现高估了自己。 见此,张铁牛忧心忡忡道:“小舒,看他伤得这么厉害,咱们带来的酒葫芦和止血散恐怕是不行。不如我再下山一趟,将林大夫背上山来,给他看看?” 沈舒摇头答:“不可,林大夫医者仁心,知晓此事恐怕不好收场。” 张铁牛闻之有理,惋惜一叹:“那便只能放他听天由命。” 人事已尽到,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 沈舒让张铁牛帮忙把顾怀瑾扶起来,以方便为其料理伤口。 极其反常的,似沈舒这等文弱书生,素日滴血不沾,竟然见了这等伤重之人也不害怕? 张铁牛讶异的瞧了沈舒一眼,深觉他比想象中的还要能干,就见他粗鲁的撕开了顾怀瑾的衣裳。 只见那些精美的衣物由于血液的浸染,和伤口处的皮肉黏到了一处混为一体,为了顺利将衣服脱下,沈舒不得不连着皮肉血痂一起撕开,便闻得处于晕厥状态中的男人一声闷哼,听上去万分痛苦。 顾怀瑾确实是快要被痛醒了,俊眉修眼都蒙上了冷汗,无边的噩梦却再度来袭…… 在那昏沉的意识中,他隐约听到一道清澈悦耳却又冷酷无情的声音:“无妨,人只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痛是痛不死的……” 张铁牛因沈舒的话哑口无言:“确实。” 褪去了顾怀瑾的外衣,沈舒又褪去了顾怀瑾的里衣,只见他胸肌微隆,从臂膀到腿部的线条分外流畅,是一具极其年轻健壮的身体。 然而眼下他的一侧胸肌正在汩汩渗血,鲜红的血液藏在那灰尘血液混合的暗色痂壳中,不甚明显。 沈舒目无波动,拔开了酒葫芦,把烈酒浇在他的身上,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干净毛巾为他擦拭。 他的手法利落而干练,张铁牛不禁好奇:“舒舒,你从前照顾过病人吗?” 怎么看起来这么手熟? 沈舒想也不想答:“家里以前养过一只老母猪,天气热了容易中暑,全靠我给它降温……” 其实不然,是沈舒穿来前去养老院当过志愿者,为老人们擦过身体而已。 张铁牛顿时汗颜……老母猪…… 又见顾怀瑾腹部垒着八块腹肌,道道伤口横在那硬挺结实的腹肌上,沈舒拿烈酒浇过,晕开结壳的血迹,轻而易举就擦拭了个干净。 最后,他为他的各处伤口敷上止血散,把纱布一裹,说:“好了。” 张铁牛见他打了个蝴蝶结,笑声惊叹:“小舒你这结打得真漂亮。。” 沈舒解下一件外袍,给顾怀瑾搭上,因他的衣服已被他撕得不能穿。 “铁牛哥,咱们走吧。” 张铁牛放下顾怀瑾,跟着沈舒离开,走了两步,他忽犹疑回头:“他昏迷良久,醒来必然极饿,咱们要不要摘点果子留给他吃?”
第16章 沈舒只道果子聊胜于无,仅能止渴,却不利于伤口,蹙了蹙眉,跟着回眸望向地上的顾怀瑾,沉吟道:“不用,回头让人给他送饭吧。” 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辛辛苦苦爬上山来,又是给他消毒又是给他止血,可不是为了让他饿死在这山洞的。 只希望这厮醒来以后能有点良心,不要强行走原著剧情,死盯着他的人,放过他的菊花。 闻言,张铁牛也十分赞同,但还是摘了几个果子,放到顾怀瑾的身上,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沈舒说:“小舒,送饭我可以帮忙送,我身强体壮又有猎弓……” 渐行渐远中,两人皆未发现身后的顾怀瑾屈了屈手指,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 下了山,沈舒便同张铁牛分道扬镳,回到家中写教案,他忽然想起村里的科普册子也该搞起来了。 为了避免再发生“鬼菇”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他认为有必要把一些常见的自然现象都写上,比如打雷不是天降神罚、人死后不能变成鬼魂、干旱也不是因为得罪河神……以及地球是圆的。 不过,村里的村民大多不识字,用文字的方法表述大抵行不通,只能用画的方式呈现出来。 待他画好,再请人刻上石碑立在村口,相信路过的村民隔三岔五瞧上一眼,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 打定主意,沈舒写完教案,就开始画科普手册,这一画就画到傍晚时分。 正当他起身舒展筋骨准备做饭,忽听一阵吵吵闹闹的动静响于院外,有人隔着泥土院墙高声唤他“村长”。 接着,又是一阵嘈杂喧闹越过院墙: “我说话难听怎么了,我说话难听怎么了?我儿子说错了吗,你儿子本就是个蠢蛋,三岁了连话都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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