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走了过去,欲帮他洗白菜,道:“一会儿吃完饭,手上抹点油吧,免得皮肤皲裂。” 顾怀瑾含笑?宴宴:“好,你替我抹。” 对于这些能?够触碰到心上人的机会,顾怀瑾向?来不?舍得错过。 紧接着,沈舒问:“小萁呢?” “在小房里。”顾怀瑾道,“我让人给他做了个矮案几,就着他的身高,方?便练字。” 沈舒正要?进去看,就听得顾怀瑾说?:“周家派了个人过来,说?要?见你,我看你睡得不?错,故而打发他站在院内,含璋你可要?一见?” 沈舒眼皮子一跳,连问:“他几时来的?” 顾怀瑾答:“约莫你才睡着那会儿,应是未时中。” 沈舒眼皮子跳得更狠,未时中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他竟然让周家人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 不?待仔细思考,沈舒匆匆踏出门?槛,就见周蔚缩着个脖子像一只鹌鹑迎风站在院中央,他看到沈舒出来,眼睛唰地一亮,如同看到救星般—— “沈大官人,你醒了。”周蔚满脸堆笑?,快步迎上来道,“我家老爷派我过来请你去县里小聚,我听顾公子说?你睡着了,也不?敢打扰……” 沈舒忙将人请到屋内喝杯热茶祛祛寒,生怕自己担上发达傲慢之嫌,落得个苛待生意伙伴的名?声。 然而,那茶是顾怀瑾倒的,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望来,优雅从容地将茶水放到他的手上,周蔚一对上顾怀瑾的眼,就忍不?住抖了个激灵,他原本想卖一波惨,来赚取沈舒的同情心,好顺利完成周老爷交代办的事儿,但这会儿他的舌头就跟打结了似的,不?仅不?敢卖惨裹挟沈舒,还把态度放得极低,卑微的请沈舒去县里。 沈舒闻了周蔚来的目的,却是摇了摇头:“抱歉周管事,这铺子的生意不?单是我一个人在做,而是整个平梁村在做,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想以现在黄豆酱发展的势头,平梁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把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周蔚心里明白,别说?平梁村村民了,是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这天大的好处分出去,只能?说?周老爷千般英明万般狡猾,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贪”字上,贪短期内的巨额利益,欲把黄豆酱炒成像菇肉酱一样的贵酱,却与沈舒的想法背离。 哎…… 事已至此,周蔚也改变不?了当前局势,只得问:“林家派人来找过沈大官人吗?” 沈舒答:“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周蔚心里好受了许多,想来林家那边比周家更早的认命,林家主?大抵是放弃了黄豆酱市场。 于是,周蔚只好回去了,将沈舒的话如实禀告周老爷。 周老爷纵然遗憾,但想到菌菇酱的生意已是如日中天,分出精力去做黄豆酱的生意未必对自己有?好处,也不?再执着。 * 时间悄然流逝,一眨眼来到腊八节,黄历上万事皆宜,钱袋再次鼓囊起来的张铁牛终于去箕斗村迎了亲,带着喜仗队一路敲锣打鼓,抬着花轿把人姑娘从箕斗村接了过来。 半个村子的人都往张家来了,沈舒也不?例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挑了件颜色鲜亮的棉袍。 其实他应张家要?求本可以做司仪,奈何穿来以后无父无母,属于福薄之人,不?适合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于是婉拒了张家的邀请。 ——人家一生只有?一回的大事,总归是要?大吉大利万全万福才好。 就算张家不?介意,他也不?愿坏了规矩,便只跟着沾沾喜气?好了。 穿完衣服,沈舒又系了根新的发带,是前两天去县里买的。 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惹眼甚多,就听得顾怀瑾在身后说?道:“含璋今日真是高兴,我竟一时分不?清今日是张铁牛成亲,还是含璋成亲了。” 闻言,沈舒拢起眉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顾怀瑾一面含笑?宴宴地说?着话,一面慢条斯理地理着身上的褶皱,举手投足之间再是云淡风轻不?过,但说?出的话那叫一个不?中听。 说?来,这些时日顾怀瑾的脾性较之前好了许多,沈舒都快以为这具躯壳的芯子也换人了,不?想这熟悉的味道一袭来,立刻打消了沈舒的猜想—— 这厮又开始抽风! 确是顾怀瑾本人无疑。 沈舒不?禁问:“顾怀瑾,你一大早在阴阳怪气?些什么?铁牛哥成亲,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怀瑾眉眼深深地看他,“那日含璋你醉酒,他同你表白,我若是不?回来,或许今日成亲的便是你们二人?” 沈舒瞬间哑然,不?自觉蹙起眉宇,想了想,道:“不?大可能?。” 固然当时他心意缭乱,如无头丝缕,对张铁牛说?出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很?是心动,但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憧憬“搭伙过日子”的人。 在他看来,没有?爱情的婚姻毫无意义?,婚姻的本质应该是“狭小天地,你我二人,两不?相负,互相扶持”,不?能?跟凑合、将就、搭伙……等词有?任何牵连。 所以,即便他最终同意和?张铁牛试一试,估计也很?难和?张铁牛修成正果。 “顾怀瑾,我从没喜欢过张铁牛,张铁牛也从没真心喜欢过我。”沈舒说?,“你若是心里不?畅,可以同我一起过去。”
第129章 顾怀瑾微微一笑, 挑了下眉,“这样好?么?” 沈舒面?庞不?动,嘴角一抽, 在心里疯狂腹诽,这样不?好?你倒是别去啊, 瞧这嘴角都tm快咧到太阳穴去了。 “左不?过添双筷子, 我多给一些喜钱, 你尽管跟我坐在席上吃。” 得了这句话, 顾怀瑾堪才勉为其难道:“好罢, 那就随你的意, 我同你一块儿去。” 沈舒又?好?笑又?好?气,“顾怀瑾,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明?明?吃醋了不?直说,非要阴阳怪气, 末了暗搓搓的黏着他, 还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顾怀瑾对沈舒的贬损置若罔闻,悦然的视线扫过沈舒的衣着发带, 夸了一句:“今日?含璋甚美。” 沈舒:“……” 因着张铁牛一大早出去迎亲人还没回来,张家的宾客都是张父、张母还有他的妹妹招呼着,沈舒一进门,就吸引了整个院子的人的注意,齐齐高兴喊他: “村长。” 沈舒对大伙问了声好?,才施然走到张父张母跟前,递出红纸包着的银锞子。 因为穿来之初, 张铁牛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 沈舒包的红包本就比旁人多,这会儿又?加上?一个蹭饭的顾怀瑾, 红包的份量那叫一个不?轻。 张母摸了一下,就摸出了个大概,格外受宠若惊,道:“哎哟喂我的村长,你这包得也太多了,拿回去,拿回去。” 沈舒温和一笑,指了指身?侧的顾怀瑾,“不?单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他的。” 张母的目光便跟着他的手指飘到顾怀瑾身?上?,不?知道会意了什么,笑得合不?拢嘴,道:“好?,等铁牛回来,我让他给你们多敬两杯。” 沈舒笑了笑,不?好?推拒,赶紧把位置腾开,让别的村民过来送礼,领着顾怀瑾去一旁吃红鸡蛋了。 过了好?一会儿,约莫是巳时的时候,鞭炮声和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的来了,张家外面?一阵哗然欢呼,以孩童的声音最?甚,沈舒跟着鱼贯而出的村民们出门看,只见一顶红色小花轿落在门前,喜婆囔囔着要新郎官踢轿。 沈舒看得喜气洋洋,不?禁也沉浸在了成亲的喜庆氛围中,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花轿。” 穿来前,他只在书本里以及影视剧里看过花轿的模样,远不?如眼前来的真切。 顾怀瑾瞥了眼那花轿,本无触动,可俯首望到沈舒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回:“来日?我们成亲,我命人打一顶红檀轿子给你,随你想镶几颗明?珠,必不?会比这顶轿子逊色。” 顿时,沈舒面?颊通红,回身?看向口无遮拦的某人,恼斥道:“别瞎说,花轿是姑娘家坐的,我不?坐。” 而且,谁说他要和他在一起了?! 这厮总是见缝插针想引他入套,他才不?上?他的当! 顾怀瑾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脑海里已浮出自?己与沈舒成亲的画面?,必是热热闹闹轰轰烈烈更?胜于?眼前百倍。 紧接着,新娘子下轿,跨火盆。 张铁牛牵着新娘子的手跨过火盆,跨过门槛,喜婆连连说:“新娘举步跨火盆,明?年麟儿是男丁,跨过门槛福禄寿,夫唱妇随结同心。” 说罢,喜婆往门外撒了一兜子果子、冰糖、豆子、草节……引得孩子们和村民们上?去疯抢。 沈舒不?慎被冲出去的村民撞了一下,正好?撞入顾怀瑾的怀中,顾怀瑾搂着他的腰,目光炙热,活似一潭流动的熔岩,都能把人给烫化了。 奇怪的是,以前沈舒对上?这样的视线总是会惶然、心悸,现在却没什么感觉,只是迎着他的眼笑,“咱们不?抢,一会儿私底下管铁牛哥偷偷要点。” 凭着他跟张铁牛的交情,这喜糖他铁定能吃上?。 顾怀瑾松开了他的腰,转目看向贴着大红囍字的堂内,“还看么?” “看。” 趁着村民们还在地上?“扫货”,沈舒赶紧拉着顾怀瑾去堂里占了个好?位置。? 随着喜婆的一番赞贺之词,将拜堂事宜自?然抛给司仪,张铁牛和新娘子牵着一根绣球红布带,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 村民们顿时起哄,让张铁牛当场掀盖头,把新娘子的脸露出来给大伙见见。 这时,一道娇媚柔美的女音半是顽笑半生气地传来:“哎,你们平梁村怎么还带欺负人的?我们箕斗村可没这规矩,赶紧放我堂妹回房。” 这声音端是耳熟,沈舒听得一顿,他刚想循着声音来处侧首,结果一只大手将他的眼睛捂住,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耳畔有低沉的嗓音落下,夹杂着温热的呼吸,“含璋,非礼勿视,你想看谁?” “……” 沈舒真是服了顾怀瑾了。 “你这么捂着,我一会儿怎么吃席?” 他不?过是觉得那声音耳熟,故才想看上?一眼,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女子应是之前邓氏介绍给他的相亲对象梁小莲。 顾怀瑾慢慢松开手,朝着说话那女子望去——不?是梁小莲还能有谁? 今日?梁小莲穿着一身?粉莲绣样的夹袄,搭着赤色的鸳鸯绣样袄裙,她在这明?亮的喜堂里犹如一枝娇嫩菡萏,明?艳不?可方物,平梁村的汉子看了她眼睛发直。 听十三报,此女跟沈舒相看过,两人一道漫步在蚬子溪边。 登时,顾怀瑾的乌眸一沉,收回视线,俯首凝视沈舒,皮笑肉不?笑道:“含璋,今个儿真热闹,旧情人一个接一个的登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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