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变得浅了,洞口隐隐有一点发亮。小蜘蛛睡饱了醒来,看到洞顶他还有点不习惯,两秒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睁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匆匆跑到宋言身边:“我是不是起晚啦?”
少年闻言回眸,面对小蜘蛛关心且纯真的眼神,下意识伸出手想摸头安慰:“没有。”他说让小蜘蛛睡上半夜,本来就有让他多睡的心思。毕竟后半夜要是遇到天光大亮,容易醒。
宋言伸到一半,想起自己怕蜘蛛,手顿住了。不想让小蜘蛛伤心,宋言改为用手撑住地面站起来,装作是这个意思。
小蜘蛛全程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注意这件事。小蜘蛛内心很纯净,又万分信任爸爸,自然宋言说什么是什么。 小蜘蛛让开位置,用前腿把草叶拍得更加松软,抬头说:“爸爸来睡。”
宋言躺下,认真地和小蜘蛛说:“有事一定叫我。”
为了让爸爸放心,小蜘蛛郑重点头。
宋言担心他无聊,又牵挂着小蜘蛛的安全,嘱咐说:“可以在洞里玩,不要走远。”自己必须休息,在野外很重要的是保存好体力,好能应付各种事情。
小蜘蛛点头。
宋言睡下了,小蜘蛛借着洞口那点光,轻轻走过去看爸爸。爸爸真好看啊,肤色白皙干净,面部立体。小蜘蛛不知道宋言眼型叫杏眼,只知道这双眼睛在睁开时,坚定有光。合上时,连睫毛都漂亮卷翘。 无论谁见到,皆会觉得这是一个面容英俊气质清澈、人温柔可靠的男孩子。
小蜘蛛注视着宋言时,完全不知道洞外停了一只雪白的鹰。
那只鹰一条腿受伤了,导致落到地面有些不稳,身体其他地方还好好的。鹰本打算暂时在这里歇脚,却于落地后闻到了气息。
这个味道……鹰拖着伤腿在地上四处转了转,心里愈发笃定,找到了。
鹰边感受气息,边试图找到它的去向。转了一会后,鹰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山洞。那山洞看着平平无奇,鹰往它这边走了走,探头往里望。
这山洞仅从外面观察,发现不了它很深,因此鹰认为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可是气息确实是在这里消失的,鹰思索了会,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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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睡在大石头后面,小蜘蛛悄悄移了移位置,贴着爸爸的发丝站着。小蜘蛛越想越觉得美滋滋,两条前腿晃呀晃。
鹰在山洞里飞时,为了降低响动翅膀刻意振动得慢,小蜘蛛又沉浸在快乐里,没有发觉异常。
小蜘蛛晃得有点累了,准备稍微逛一下附近,这一抬眼,与向石头这边探出头的鹰视线正面相撞。 ----
第四章
小蜘蛛猛然间看到其他生物,一时怔住。紧接着,他见到仅隔着大石头的鹰眼睛亮了。
这亮和小蜘蛛平时不同,他是因为开心,鹰的眼里完全是遇见猎物的光芒。
小蜘蛛快速在脑海里搜索记忆,得出的结果让他腿不由自主地绷紧,这种鹰的食谱里有蜘蛛! 该品种的鹰在同类中体型偏大,于圆圆小小的小蜘蛛眼里,更是高大得可怕。 小蜘蛛全部的攻击力都在毒素,但要咬到对方才行。而鹰是会飞有利爪的鸟。
动物的本能令小蜘蛛想逃,可即将动身的前一秒,小蜘蛛忽然想到爸爸在背后! 不能跑!
小蜘蛛这种品种的蛛非常漂亮且很稀有,鹰已经找了一天了。她本来以为没希望了,腿伤加上长时间飞行,让她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却意料之外遇见要找的蜘蛛。 这么难找,下次遇到不知要什么时候,绝对不能放过。
场面紧张得一触即发。
小蜘蛛盯着鹰,眼睛一眨不眨。他对于鹰并不占优势,先出手不划算。
鹰似乎等不及了,忽然振翅冲了过来。小蜘蛛别无他法,快速跑过去张开牙齿。他想的是无论咬到哪,只要咬到就好,至少局面不会太被动。
这只鹰有一只脚受伤了,因此那只爪用起来不灵敏,一动还疼,于是主要用翅膀和另一只爪去攻击小蜘蛛。
她对于小蜘蛛来说可谓是庞然大物,那翅膀一张,在较近的距离下更是遮天蔽日。
大石头附近有一些小石头和较坚硬的草叶,小蜘蛛利用它们多次起跳,扑向雪白的鹰。有没有胜算,以他的年龄算不出来。他只知道,这一战绝不能退。 因为后面是爸爸。
砰。 砰—— 砰————
小蜘蛛一次又一次撞到石头和地上。
鹰本打算直接把他吃掉,但看小蜘蛛有攻击和反抗的意愿,渐渐有些上火,想着先把他打得动弹不得再吃是一样的。
鹰知道这种蜘蛛有毒,但被咬后毒才会发生作用,像接触身体之类的行为都没事。所以小蜘蛛扑过来时,她会用翅膀上羽毛多的地方或利爪去挡和打回去。
鹰也掉了好多羽毛。她显然没想到小蜘蛛这么拼命,一次又一次冲上前。宋言被石头挡着,鹰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小蜘蛛,加上相遇没多久就开打,鹰并不知道宋言的存在。只当小蜘蛛是在保自己。
宋言忙了一天,又醒着守了小蜘蛛大半个夜晚,此时睡得正沉。
————直到小蜘蛛又一次重重砸在石头上。
他还很小,于小孩子来说堪称漫长的打斗耗费了他几乎所有体力。好痛,小蜘蛛躺在坚硬的石头上喘气,眼睛不甘和难过得发红。
鹰停在前方不远处,她知道自己快赢了。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小蜘蛛却忽然撑着又累又痛的身体猛地撞了下身后的石头,声嘶力竭道:“爸爸快跑!!!”
宋言正在做梦。梦里少年坐在一棵树下,腿上摊开一本书。阳光温柔,云朵悠闲。少年准备看书,忽然远处传来声音。
那声音一开始很远,逐渐越来越近,宋言因而听清了内容。
是一声大喊,已经破了音。
这声音……梦里的宋言瞬间站起来,书滑落下去。
现实中的宋言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反应一向很快,直接站起身。这一看吓了一跳,小蜘蛛正在石头上背对自己躺着,有一只不知哪来的鹰迅速俯冲向小蜘蛛。
空气中充满势在必得。
宋言脑中轰然炸响,少年猛地伸出手臂挥向雪白的鹰。此刻根本来不及找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幸而他速度够快手臂够有力,加之鹰没反应过来,生生将鹰打得在空中翻了几个来回。
小蜘蛛以为死定了,鹰迎面扑来的那一瞬,他整个思维里没有自己,全部都是“以后见不到爸爸了。” 好喜欢爸爸啊。
形式却突然逆转。
小蜘蛛有些茫然地回头,目光在接触到宋言时,睁大了眼睛。
小朋友嘴动了几动,最后只呐呐道:“我在天堂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还能见到爸爸。
宋言在鹰翻跟斗时看了下现场,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小蜘蛛受伤了不能贸然移动,目前暂时躺在石头上反而是更好的选择。不然他真的很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
宋言挡在小蜘蛛身前,郑重道:“爸爸来了,这里是有爸爸的人间。”
他盯着鹰的动态,没有回头。可被少年的身形整个护住的小蜘蛛,眼里有泪水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爸爸真好。
鹰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怎么冒出来一个人。不对,鹰打量了下宋言,是半人。
少年开口了:“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别想离开这里。”觉睡了一半发现孩子被打伤,不付出惨痛代价别想走。
鹰其实已经有了退意。宋言比她体型大很多,况且经过一场战斗,脚伤加重了。对面那小蜘蛛太顽强,打得她也累。于宋言她并没有什么胜算。
然而这里距离洞口很有一段距离,以她现在的体力,飞出去要好久。
鹰踌躇着说:“或许我们可以沟通。”这情况对她不利。
少年闻言挑起眼角,气质满是冷意。“沟通?”他慢慢说着这两个字,下一秒语气一狠:“怎么没见你刚才和小蜘蛛沟通?”
话音未落,宋言迅速出手,几块尖锐的石头砸向鹰。鹰被迫四处躲避,宋言速度极快,石头从很多地方挟风而来,鹰躲藏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多下。 鹰感到多处身体肿痛起来。
砰地一声,鹰重重砸到地面。
头上落下大片阴影,鹰慌乱地抬头,宋言正低眸看着她。
眼神太冰冷,鹰不禁打了个寒颤,全无刚才的气焰。
她伤腿太痛,翅膀和身体也受了伤。小蜘蛛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鹰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连忙求饶:“饶命,我不跑了。”鹰一股脑地把原因往外倒:“我们鹰里,有精通医术的。医生说找到这种蜘蛛并吃掉,可以治愈我的腿伤。”她把腿伸出来给宋言看。
这不就是封建迷信吗?病了不找草药,吃什么毒蜘蛛?
宋言真的怀疑那就是个骗子。 ----
第五章
小蜘蛛沉默了几秒,忍不住说:“你们这谣言还是祖传的?”他们这个品种为了能更好地生存和延续种族,天生就会带有传承的记忆。记忆告诉他,鹰里确实有这个谣言。
此种蜘蛛稀少,除了和自身繁殖特点有关,其次就是被其他信谣言的动物围追堵截。鹰占主要部分。
鹰没想到小蜘蛛会这么说,她想了想,慢慢道:“好像是的。”
宋言决定让她活得明白一点:“他是毒蜘蛛,咬一口可以致死一只兔子。即便吃之前把产生毒素的部分去除,也有风险。” 言下之意,你吃他非死即残。
鹰愣住了,好一会,她才垂下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医生不是这么说的……”
知道鹰不是纯粹为了吃饭才攻击的小蜘蛛,而且现在受了和小蜘蛛一样的痛,宋言现在只想赶紧让她离开,好马上专心给小蜘蛛治伤。 少年开口时没有那么冷了,却也是没有感情的冷静:“你等能走了就走吧。”
鹰忽然抬头,眼神带着诚恳和急切:“对不起,我现在知道都是假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心里有愧。
宋言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没跟她客气:“帮我采些草药。”
鹰忙不迭应下。
宋言形容过所需草药的长相和数量,鹰转身去了。因为还是痛,她动作有些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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