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向前行驶,纪咸英这才慢慢把真相说了出来。 “他家托媒人送来了大雁,我已经收下了,还把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告诉了他们,他们要拿去请先生相看。再然后,他们就要送聘礼来了,你说干娘该不该收下呢?” 颜如玉愣了半天,脸慢慢红了,两只手局促地抓着书包带子:“我……我不知道啊,都听干娘的。” 纪咸英故意逗他:“你要是这么犹豫,那咱们就再考虑考虑?” 颜如玉立刻摇头:“不用不用,不用考虑。” 纪咸英笑他笑了一路。 下了马车,颜如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所以阿郎把我送到华严寺上学,还不让我回家住,就是因为这个?” 纪咸英点头:“他就是故意先气气你,然后再给你一个惊喜,是不是很坏?” 颜如玉“哼”了一声:“他也就只能嚣张这么些日子了,等我们成了亲,我就是一家之主了,一定把他管得服服帖帖的!” 纪咸英鼓掌:“好!有志气!” 颜如玉在干娘家里住了下来,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很快就等来了万俟宗极送来的聘礼。除了固定的玄缥、束帛和俪皮之外,万俟宗极那些金银珠宝给得也一点都不吝啬。 纪咸英也就给颜如玉准备了等值的嫁妆,除了一些必备物品和金银细软之外,还有橱柜、桌椅、衣架等等家具。 婚约已定,他们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廿七。 其实还是有些着急了,但是腊月三十就是除夕了,他们一家三口总得在一起过年。所以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上了过年前的最后一个良辰吉日。 成亲的吉时统一规定在黄昏,但他们两家一大早都要开始准备,光是洗头和把头发烘干都是一个大工程。 颜如玉从早上就紧张得吃不下东西,展所钦那边撞门框也已经撞了三次了,如果不是有小菌子这个证据在,他们两个还真的有点素未谋面、彼此都很羞涩的意思。 接下来就是换上大红喜服,梳妆打扮的时间了,不光是颜如玉,展所钦也是要化妆簪花的。 脂粉像不要钱一样咔咔咔地往他脸上扑,展所钦倒也不是不愿意吧,就是呛得慌。而此时的颜如玉肚子咕噜一声响,他尴尬地看向旁边的纪咸英:“干娘,我饿了。” 纪咸英递给他一个馒头:“家里条件不好,你凑合凑合吧。” 颜如玉委委屈屈地就着白水啃馒头。 其实是怕吃多吃杂了容易内急,万一走半路上憋不住了,颜如玉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停当,吉时将至,展所钦出门骑上马,万俟宗极交给他一只大雁抱着:“拿好,别让它飞了!” 展所钦紧张得人都麻了,他面色凛然,一身正气地点点头:“知道了阿兄!” 万俟宗极摆摆手,展所钦一夹马肚子,带着迎亲的队伍和花轿,浩浩荡荡地前往纪咸英家。 ---- 这篇快完结啦,感谢所有评论和浇灌营养液的小天使们,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另外感兴趣的宝宝看看我的预收吧,《冷面杀手俏老攻》已经在存稿了,打算先开这本,是个轻松诙谐向的都耽,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哒~反正看看免费章又不花钱嘛
第一百三十章 玉奴与展所钦 虽然长安有宵禁,但婚姻嫁娶又必须在黄昏,这样的大事是可以破例的,只要提前和官府报备就是了。 展所钦没太结过婚,在他带来的迎亲队伍手里火把光线的映衬下,他脸上的表情堪称“视死如归”。如果不是这一身红彤彤的喜服和喜庆的鼓乐之声,估计没人会觉得他是去迎亲的。 他手里抓着的大雁一度扑腾得厉害,展所钦知道大雁代表忠贞,就像现在的钻戒一样,是当时成亲的重要信物,断断不能半路让它飞了,那样很不吉利。 所以展所钦过于紧张,抓得很紧,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大雁都快被他掐死了的时候,他赶紧把手从人家脖子上松开,连连向大雁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可千万坚持住了,等我把夫郎接回家,一定把你也好好在家养着,绝对不会吃你的肉!” 大雁:“……” 好不容易到了纪咸英家门口,展所钦气都快上不来了。 那时的伴郎伴娘都叫做“傧相”,展所钦的傧相就是梁砺锋和纥奚颖森朵二人。他俩一左一右跟在后面,见展所钦停了马还半天都没动弹,梁砺锋上前拍拍他的胳膊:“下来了,你等人家自己出来呢?” 展所钦这才回过神来,死死抱着大雁翻身下马,这架势也不知道大雁是他偷来的,还是大雁偷了他的什么东西被他逮住了。 纥奚颖森朵看他这样子就忍不住笑:“你拿给我吧,大雁都快哭了。” 展所钦点点头,把大雁递给他,然后又傻愣愣地看着他们:“现在该干嘛?” 两个结过婚的人齐刷刷:“过去敲门啊!” 展所钦属实是戳一下动一下,气人得很。他过去敲了敲门,慌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转头向两个傧相求助。 他们还没说话,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何方贵客黄昏至此?报上名来!” 是元溪的声音。他和杜若望是颜如玉的傧相,为了这事儿专程从成都赶回来的。 展所钦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答:“在,在下展所钦,长安人士,今日率一众儿郎前来迎亲,求主家开门吧!” 门里一阵笑声,紧接着又是杜若望的声音:“不是我们不愿意给你开门,但是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咱们这个门打不开,说明还没有看到郎君的诚意!”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这个环节展所钦还是熟的,他摸出红包,从门缝里塞进去:“诚意在呢!大家辛苦了,小小心意权做酬谢,诸位贵人就开开门吧!” 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红包收得倒是挺快,但这门依旧不见有动静。 里头的颜如玉倒是有些着急了,他几次拿下挡脸的扇子向外张望:“还没有放他进来吗?他会不会一生气就走掉了?” 纪咸英稳如泰山:“要是那样的话,干娘就给你找个更好的。” 颜如玉:! 他慢慢把扇子举起来挡住脸。 门外,展所钦再三求告,里头堵门的就是不开,他无奈极了,招手示意梁砺锋和纥奚颖森朵再拿一点红包来。可等他们把身上带的红包都用尽了,依然还是没有进得纪家大门。 展所钦哀求道:“红包真的没有了,要不,赶明儿再补给你们,行吗?” 杜若望立刻逮住了机会:“那可不成!今天的事岂能拖到明天?难道里头坐着的夫郎你也要明天来接吗?不成不成!郎君心意不够!来呀,上棍棒!” 展所钦惊慌失措地转头问自己的两个傧相:“这是怎么个事儿?!” 二人顾不上解释,一边一个扯着展所钦退开。同一时间,纪家大门开了,元溪和杜若望带着另外几个纪家的小厮手持棍棒跑了出来,劈头盖脸朝展所钦等人身上打去。 当然了,不是真的打,只是图个热闹,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把人给带走。展所钦当然也不会生气,他们更不能还手,只得狼狈地抱头鼠窜,边跑边连声求饶。 梁砺锋被杜若望逼到了墙角,他抱着脑袋蹲下:“是我诶!是你的亲夫君!” 杜若望抡圆了木棍:“打的就是你!” 他这一棍子还是没能打下来,梁砺锋突然反扑,牢牢抱住杜若望的腰,朝展所钦大喊:“快去接人!!!” 元溪还比较温柔,杜若望是最凶悍的那个,他被梁砺锋抱住了,展所钦终于得以脱身,撒丫子就跑。 “拦住他!!!”杜若望一边挣扎一边催促元溪。 纥奚颖森朵飞快把大雁塞给展所钦,替他拦着其他人,展所钦和元溪一个跑一个追,过了中门一直追到正堂门外,展所钦自己先站住了。 纪咸英笼着水袖,笑盈盈坐在正中:“往哪儿去?” 展所钦这一瞬间觉得纪咸英浑身上下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他忐忑地走过去,在纪咸英面前跪下,把手里的大雁捧起来奉给她。 纪咸英点点头,她身旁的侍女接过大雁抱在怀里。 收了大雁,就是认可了展所钦这个人,他就该改口了。展所钦迫不及待:“干娘!请干娘受小婿一拜!” 纪咸英问他:“既然唤我一声干娘,我便问你,将来是否待玉奴儿专情一心、忠贞不渝?” 展所钦不假思索道:“海可枯,石可烂,惟情不可埋灭。” 纪咸英点点头:“一言既出,天地为证,可再不能更改了。去接你的夫郎吧,他已经等你多时了。” 纪咸英这边既然认可了展所钦,外头也没必要拦着了,来接亲的儿郎们一拥而入,喧哗着催促展所钦快去接人。 展所钦随着带路的丫鬟来到颜如玉房间门口,房门缓缓打开,先入眼的是一个红纱的屏障,隐隐绰绰透着后头的人影。 颜如玉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用扇子挡住脸。他看不到展所钦,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柔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颜如玉身上一下涌起融融暖意。 两个人的心脏都在怦怦狂跳,展所钦往前一步,杜若望提醒他:“请郎君吟诗一首,向你的心上人表达心意吧,否则可没有人帮你撤去屏障。” 这个倒是提前就给展所钦打过预防针的,这里的人爱吟诗,迎亲时又是催妆诗又是却扇诗,一个也不能少。 展所钦早已把他要念的诗背了下来:“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 杜若望便问颜如玉:“妆画得了吗?” 颜如玉轻轻点头。 杜若望和元溪对视一眼,上前把屏障搬开。 颜如玉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他悄悄抬眼,从扇子的边缘瞥了一眼展所钦,马上就觉得鼻头一酸,满心的感动和幸福说不出口,只想现在就跟展所钦回家。 展所钦向他伸出手,颜如玉便把自己的一只手交给他,接触的瞬间,彼此都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颜如玉一手举着扇子挡住脸,另一手由展所钦牵着,缓缓走到门口,纪咸英亲手将红盖头盖在颜如玉头上。她抹抹眼角的泪花:“希望你们往后琴瑟和谐、白头相守,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展所钦和颜如玉共同答应,颜如玉又低低唤了一声“干娘”,声音有些哽咽了。 纪咸英连连摆手:“去吧,去吧,别误了时辰。” 颜如玉眼泪汪汪地坐上轿子,展所钦骑着马围轿绕行三匝,代表将来会全心全意爱护颜如玉。随后,迎亲队伍返程,不知道又撒了多少喜糖喜饼和真金白银,才把最后“障车”这一关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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