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祁棠低声说道,“你忙吧。” - 到首都医院后祁棠随意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宴任手术的那栋楼。 27号的意外,15号挂牌—— 祁棠忽然脸色微变把电话打给洪田方,“洪秘书,明天韩氏要给一批卡车挂牌,你去跟一下,一定要弄清楚星C·1013这辆车会去哪。” ——今天是9月14号。 被错乱的时间打岔,他差点忘了明天就是韩氏挂牌的时间。 电梯门打开,他敲开了御用医师的门,发现里面不是那个主任。 “主任不在。”她的助理起身,歉然道,“她临时有事,院方让主任赶紧出一趟差。我是主任的助理小韩,今天我来做检查,您看可以吗?” 祁棠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头。 他对医院这种地方没有任何好感,能只来一次就绝不想来第二次。 检查完后祁棠匆匆离开,助理回到办公桌前,把手机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她倚在窗边,看着保镖拉开车门,恭敬地把祁棠请上了车。 耳边的手机在反光下隐约发亮,接通后她语调讨好地开了口,“请问是安小姐吗?我是韩琴……” 豪车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之中。 ☆、异状 重回发布会现场,看到已经发生的一切再次在眼前重现,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洪田方还在反复校正确认,祁棠就已经亲自去指挥调整。 “神经连接”是宴氏和祁氏耗资巨大研发的智能产品,初期是宴氏开的头,但之后的权重一步步移到祁氏,宴氏主要承担市场开发的诸多事项。 将被发现的问题,突发的情况,都在记忆里可以直接修正。 布置现场的人太多,嘈杂的气味让祁棠很不舒服,这些斑驳的气息像是各种混乱的结合,吸入胸腔的时候引起了轻微晕眩。 “洪秘书,你跟我来办公室。”祁棠忍着不适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带着洪田方直接进了办公室。 “这次来发布会现场的是哪个记者团?”祁棠坐在办公椅上,办公室宽敞洁净,内循环系统把空气保持在相当无味的状态。 不适感减轻下来,祁棠稍微揉了揉太阳穴。 发布会举办圆满,出现的意外只有一件事。 当时没有细想,但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不太对劲。 洪田方干了这么多年秘书,如果批了这种团队,很有可能就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这块负责给了陈经理,我之后去问一下给您答复。” - 在下班前结束工作,祁棠提前了一些直接离开,进家门时他接到了宴任的电话。 在看到“宴任”两个字的时候,莫名的情绪让祁棠的动作稍微一滞,重生的意外压在舌尖之下,到底要不要向宴任提起? 就算提起了,之后会怎么样?下一次重生的情况又是什么样? 祁棠接起电话,浸润着淡淡凉感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异状。 “我给小玫把跑车买了,你等她考完再给她,先放我们这里。”宴任听起来不像是刚刚睡醒,仿佛是掐着下班点打来的这通电话。 他们间的时差有12小时,按道理宴任应该是刚起来不久。 “嗯。” 这通电话由宴任打来,祁棠自然而然认为是宴任有事要说,现在大概已经说完了,但宴任似乎还不打算挂断。 放在平时,为了避免这种安静的尴尬,祁棠率先就会摁断通讯。 但宴任的车祸让他难得在沉默中变得宽容,即便隔阂在无声的电波里汹涌放大,安静又仿佛攥紧了他的呼吸。 祁棠的视线凝注在地,模糊地,似乎能感受到耳鼓内微弱的心跳,鲜明地引起他的注意。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宴任突然开口。 祁棠放松的手指蜷起,眉间皱紧,停在了进门的地方。 24号重生,宴任不知道那场车祸—— 那么现在他想知道什么? 祁棠抬起视线,目光在虚空中飘渺地再度定住,游戈的心绪难言如浮尘,纷纷扬扬在眼底一扫而过。 “……没有,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跨海的联系微弱又遥远,在电波切断的瞬间祁棠仿佛能听到毫无声息的轰然崩塌,把冷却的情绪碎成尘埃。 那为什么? 屏幕暗了下去,澄澈干净的空气涌到鼻尖,呼吸变得自由。 在阿尼时不肯入睡的辽长夜晚,影绰间宴任模糊而深邃的五官,不断被确认的酒意气息—— 日期虽然更改了,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祁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疲倦悄悄压上肩骨,像是指尖施压下沉。 - 起床祁棠后立刻去拿床头的手机,确定了一下静音情况。 他私用的手机从不静音,就怕任何紧急情况下接不到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今天是2020.09.15。 重生第二次的第二天,他还在这个时间线上。 韩氏今天要给那批车挂牌,洪田方已经早早派人去盯了。 “不去公司了。”祁棠上车后说道,“文件你都带着吧?” 洪田方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我们去车管所那里等。” 这么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下午。 中途洪田方还去买了点吃的,像是坐长途一样腰酸背痛地下来走了走。 下午四点多,挂牌的车总算启动了。 “跟上。”洪田方说道,保镖开了两部车,前面的直接跟了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半个多月后的肇事车辆,即便所知的信息非常破碎,也只能顺藤摸瓜地继续找。 虽然效率低,但也比一无所知要好。 他们一直跟到大型车专用道,洪田方让保镖接着跟。 那些卡车都非常庞大,从视觉效果上来说极具碾压感。 宴任的司机来不及抢救,宴任最后也抢救无效—— 无助地看着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就好像看着惨白的光晕下模糊的色块移动,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刺激而冰凉,宴任母亲顾凝的哭声还在耳畔徘徊。 额角规律弹动着疼痛,后颈仿佛被重敲过后产生了辽长的麻痹和细微的痛楚。 祁棠定定看着那个车牌,星C·1013,他的视线不被车流所阻,但手机的响声打断了在他眼前忽闪的回忆。 欧阳颜给他打电话。 “小棠,你晚上要不要回妈这里吃饭?” 卡车在右转后消失,祁棠疲倦地收回目光。 “不了吧,今天有事一直在忙。” “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去你那里,这样可以吗?” 祁棠没有犹豫太久,“好,那你先过去等我。” 挂断电话后祁棠吩咐道,“让保镖跟紧1013,车到哪里,车给谁都要查清楚。” 洪田方先把祁棠送回家,然后又带着一半的保镖离开。 虽然不清楚祁棠为什么对那辆车那么在意,但洪田方也一直兢兢业业跟到了晚上。 饭后欧阳颜就先走了,祁棠洗澡后手机响起,他把浴袍系紧就走到窗边和洪田方通话。 “祁总,1013那辆车在中途被开走了。”洪田方的语调有点紧张和疑惑,“现在停在发忝区的工地旁边,有个人来交接。” “那个人是谁?” 有种极强烈的预感——那个人就是半个多月后驾驶1013撞向宴任的司机。 他昏迷得太早,没有看到监控录像,也没有得知肇事者是谁。 “已经在查了,明早应该能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后,祁棠看着暮色笼罩下的花园,枝梢的花朵鲜艳馥郁,被晚霞抹上暧昧鎏金,随风摇曳着。 找到那个人真的有用吗? 祁棠的目光朝向窗外,眨动变得缓慢,忧惧和焦虑在眼底像是深澜般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行凶的动机,还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肇事的主使,否则解决掉一个肇事者又怎么样?之后的报复还是层出不穷,难以遏制。 隐在窗边的冷色灰影内,祁棠握紧了手机,脸色比通话前还要糟糕。 门没有关紧,可以看到卧室内淌入黯淡霞光,走廊的灯色一线涌入,祁棠静静伫立在微光之外,浴袍下小腿的肌理匀薄韧长。 张嫂切了水果,却不太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她看着祁棠望向窗外,修长利落的身影映在清澈的玻璃窗上,脊背挺直。秀颀的肩骨轮廓在衣物下隐隐可见,如同剪影般吸睛。 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分担他的压力。 “祁先生……” 祁棠转了过来,动作从容,晚风从窗外轻快踏过,花园内的茂盛绿植曳如暗海。 拿着手机的手悠然垂落,微弱的脆落感被他波平如镜的瞳孔完全遮敛。 - “祁总,1013没有被韩氏登记,车交给了叫吴升的人,之前是安氏的员工……” 洪田方半夜查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不确定事态是不是紧急所以没有大半夜汇报。 “我们要继续查吗?继续的话可能会被安氏察觉。” “继续查。”祁棠的眸光平静冷淡,嗓音像是起伏缓和的海面,但片刻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算了,等发布会结束之后再查吧。” 一辆不挂入公司名下的车,一个能够被安氏包庇的企业—— 是安氏总裁安子晔? 可是安子晔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今天是9月16日,时间一点一点地推进着。 祁棠眼眸微垂,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抢鲜”又开始爆料,说宴任出轨安子然,过两天放□□照。 ——不对。 祁棠盯着新闻陷入沉默,不应该是这么早,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导致曝光提前? “祁总,还有那个采访团队我已经问出来了,是陈经理聘请的团队,采访这块没有走公司流程,应该是他私下答应的。”洪田方说道, “我查了一下,团队是韩氏的,里面还有几个骨干原先是‘抢鲜’的记者。” 陈岳在祁棠接手公司后一直跟着祁棠打拼,现在负责的就是“神经连接”智能产品项目。 祁棠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无波,眼底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反光,看起来却似乎更加深邃。 “现在要临时换团队吗?”洪田方问道。 不用从直觉来说,在一个规范制度都非常严格的公司里,不走流程就已经能够证明出了很大问题。 特别是对祁棠而言,他在产品发布会上被询问了有关婚姻的部分,这显然是对方有备而来。 “不。”祁棠的嗓音平淡疏离,“就先这样。” 祁棠走出办公室,远远观望了一下布置中的发布会场地,转身后吩咐道,“把半年来有关陈经理的资金流动和账目审核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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