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沈浮光听见晏喻之说这些, 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先皇如此钟爱那名妃子,却还是让后宫有了其他的女子。在这古代,若是平常人家,一夫一妻再正常不过, 可帝王身边却鲜少只有那一人。 晏喻之说过自己不会纳妃, 可沈浮光却忍不住担心他敌不过众多朝臣, 以及太后的催促。 他莫名想到了覃云, 那个倾心晏喻之的人,之前还想让晏喻之娶她。 “陛下,你知道覃云姑娘吗?” 晏喻之对这个人自然不陌生, 太后巴不得他将覃云娶了,“知道。你提她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了,她以前那么爱慕陛下。”沈浮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 大抵是因为他所认知的现代思想,关于婚姻就应该是一夫一妻,他不可能会像先皇钟爱的那名女子一样, 愿意将自己喜欢的人分给别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日,那么绝对是他最先离开。 一想到这里, 沈浮光便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晏喻之,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你若是敢娶别人,我一定……” 明明都想好了,真到了向晏喻之表明态度时,嘴边的狠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晏喻之见他这幅样子,便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会像先皇那般, 无奈之余却又觉出几分心疼, “别怕, 我说过的话都会作数的,决不食言。” 沈浮光蓦地笑了,“我信你。” 他从来都不是怀疑晏喻之对他的感情,他怕的只是其他不可控的外在因素。 或许是从小父母双亡,养成了这么个长虑后顾的性子,又或者是因为他二人都是男子,沈浮光便认为很难走到最后。 晏喻之道:“回昭明殿吧。”他不得不揭过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沈浮光想的也更多。 沈浮光点了点头,“好。” 好几名宫人在清扫着落叶,宫服领口处一圈暖和的白毛,沈浮光不禁在想,京城的冬天会下雪吗? 他道:“陛下,你的十八岁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嗯。”晏喻之道,“还有不到两个月。” 两个月说久也不久,可是他该给晏喻之送些什么生日礼物呢? 晏喻之注视着身侧之人垂头冥思的模样,会心一笑。 两人没走多久,乐正闻便出现了。 他递给晏喻之一个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沈浮光见到晏喻之看完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旋即合上卷轴扔给了乐正闻,静了半晌才转身对沈浮光道:“梨白在昭明殿等你。” 沈浮光也大概能猜到那卷轴里写的事情很棘手,道:“你有事就先忙,我等你回来。” 晏喻之看着他,眼里满是纠结,最终点了点头,带着乐正闻离开了。 梨白守在昭明殿外,怀里冒出小小的一片橘色。 沈浮光当即便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大橘,这次离京,很久没见到大橘,也不知道长了多大。 之前还说要把大橘带去跟太皇太后养的福禄一起玩,这次太皇太后同意留在宫中一段时间,福禄应当会被接进宫来。 梨白迎了上去,“沈公子。” 沈浮光望着他怀里,笑道:“这是大橘吧?” “是的。” 那团橘色为了回应沈浮光,抬起脑袋瞅了一眼,见到是自己认识的人,挣扎着要从梨白身上下来。 沈浮光赶忙将它抱在身上,朝着殿内走去。 梨白见只有他一人,目露疑惑,被沈浮光尽收眼底。他道:“陛下有事,没跟我一起。” …… 林子芗刚给自己的后脑勺换完药,便听人通传说是陛下来了。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陛下又来做什么,晏喻之已经带着乐正闻进来了。 “参见陛下。” 晏喻之道:“他醒了吗?” 林子芗立即心领神会,知晓他说的是秦王,“回陛下,还没有。” 晏喻之走到里间,满室的药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乐正闻倒是没想到再次见到秦王,对方竟是这样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失血过多的脸色甚是苍白。 晏喻之默了很久,朝一边站立的众人吩咐道:“去找马车来,将他送出宫。” 林子芗错愕了一瞬,旋即大惊失色,“陛下不可!秦王现在的伤势万万不能移动,会有性命之忧。”他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亏了。 可是一说完便感受到晏喻之眸中递来的寒气,当即就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将里间的其他人赶了出去,道:“陛下为何要这样?” 太皇太后此前来时,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让晏喻之杀秦王,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与杀了秦王没什么区别,若是秦王命大能活下来,也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乐正闻厉声道:“林子芗你活腻了,竟敢抗旨!” “微臣不敢。”林子芗躬身一拜,旋即走出里间,吩咐外面的人去准备马车。 他只是不明白,既然都不会杀秦王了,突然改变主意,定是出了什么事。 晏喻之行至他身侧微微一顿,冷笑道:“你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估计比朕更想杀了他。” 林子芗惊的立马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头皮紧绷着,感觉后脑勺的伤口又裂开了。 医正院的人刚将秦王搬上马车,脖颈上缠绕的绷带立马透出了一片绯红,众人顿时不敢动了。 乐正闻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上去。” 安置好秦王,晏喻之也上了马车,乐正闻则是在前驾车。 几乎是马车一离开林子芗的视线,便来了一群侍卫将医正院的一个小太监抓走了。 那小太监挣扎着让林子芗救他,被侍卫用一根带子勒住嘴带走了。 医正院顿时人心惶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子芗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想也不想便跑去找沈浮光。 马车内。 秦王脖颈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一大半,晏喻之冷冷道:“皇叔倒是挺能忍。” 而本该昏迷的秦王幽幽睁开了眼,“看来是失败了,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晏喻之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指甲陷进手心,眸中恨意丛生。 他怎么都没想到,秦王居然派人去杀太皇太后,若不是太皇太后进宫了,只怕现在那片废墟里就有她的尸体。 不光是太皇太后,还有将军府,那人刚准备去刺杀沈夫人,被府中的小厮发现了,最终人被抓住了,可听说沈茯苓替沈夫人挡了一剑受伤了。 这些种种,他都不敢告诉沈浮光。 “皇叔当真是好本事,医正院居然有你的人。” 秦王道:“他家老母生病,不过是许了一些好处罢了。” 晏喻之道:“朕倒是很佩服皇叔,都只剩半条命了还敢如此,你是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你杀了我又怎样,那女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若不是她,这皇位就是我的。”秦王瞪大双目,“我何需她来可怜,还说让我在王府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我不稀罕!” 晏喻之道:“那便如你所愿。” 随着马车行驶的摇晃,秦王脖颈上的绷带已经见不到一丝白色,身下的软榻浸入了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都是断断续续的。 晏喻之没有再看他,推开窗户,目光落在窗外,“皇叔知道这是去哪儿吗?” 失血过多的秦王已经没法再回答他的问题了,视线转了过去,模糊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晏喻之自顾自道:“皇陵。” 秦王最后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是他自己葬送掉的。 听见‘皇陵’二字的秦王,缓缓地闭上了眼。 晏喻之轻笑一声,瞧着毫无回应的秦王,道:“至于姓秦那两兄弟,朕怕皇叔孤单,也让他们陪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晏喻之再次回到宫中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天寒气冷, 清晨的露珠都结了冰,挂在叶梢,他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水里似的,全身透着寒气。 刚踏进上阳殿那刻, 沈浮光的面容便闯进他的眼中。晏喻之错愕了一瞬, 他没料到沈浮光也在。 沈浮光放下躺在腿上的大橘, 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定定地注视着他,道:“我等了你一晚上。” 晏喻之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往后退了一步, 没让沈浮光挨他太近。 “你先回去吧!” 晏喻之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他的心太乱了,就算在寒冬腊月的皇陵前坐了一夜, 也还是很乱。 沈浮光猝然从身后拥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祖母她没有怪你, 我都知道了。” 就算晏喻之不说,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瞒得住。 秦王派人去杀太皇太后, 朝那间竹屋放了把火,却烧死了两名老嬷嬷和年迈的福禄。而沈茯苓的事,则是从沈圻川那里得知的,听说陵阳王在沈茯苓受伤后去了将军府。 沈浮光低声道:“祖母她说,无论你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你。” 就算太皇太后再想留住秦王的命,在经历此事后, 也注定留不住了。她在说起这事时, 想到葬身在竹屋里的两个人和福禄, 眼角的泪不自觉地滑落出来。 晏喻之道:“或许世人会觉得朕心狠手辣,连亲叔叔都不放过。” 沈浮光紧紧靠着他,晏喻之太冷了,尽管进到殿中来有一阵了,那股凉意还是挥之不去,“不会的,陛下这样的好,为国为民,百姓纵然会闲言碎语,但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秦王他咎由自取,如何能怪到陛下身上。” 晏喻之沉沉地阖上眼,他自然不是怕世人对他的评价怎样,就算有,那也是千百年之后了,届时他早已是一堆尸骨。归根到底,他担心的是沈浮光,怕他会害怕自己,会疏远。 可沈浮光这番话,彻彻底底消散了他的担忧顾虑。 晏喻之睁开双眸,转身看着沈浮光,“我知道了。” 沈浮光不想愁眉苦脸的,这样晏喻之也高兴不起来,他笑道:“贺欹跟我说,过几日会下雪。” 身为南方人,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见过雪,听说京城每年的雪都是不小的。 晏喻之窥见他眼中的期待,莞尔道:“嗯,每年都是如此。” 沈浮光的手掌搭在晏喻之臂弯上,冷意顺着掌心爬到身上,他刚要开口说这事,就听见晏喻之道:“你一夜未睡?” 晏喻之瞧见了沈浮光眼下淡淡的乌青。 沈浮光道:“陛下还不是没睡。” 他又担心起晏喻之的身体,赶忙将他往里推,“陛下先去换身衣裳,我去把林子芗叫过来。” 在外面待那么久,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林子芗把完脉,道:“陛下是风寒入体,微臣每日为陛下煎一副药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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