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商捡起鸽子转身便进了房间,取下鸽子腿上的信,随手将它扔到了火炉旁,“陛下, 皇城来信了。” 晏喻之接过信, 纸张是潮湿的, 刚打开还未看清内容, 屋外便有人敲门,声音带着急切,“陛下, 沈公子被人抓走了。” 晏喻之脸色骤变,手心当即便攥紧,信纸也被他捏成一团。 郑商跑去拉开门, 追问道:“怎么回事?” 暗卫道:“他们已经追上去救沈公子了,属下特地来告知陛下。” 火炉旁的鸽子突然扑闪了翅膀,险些烧掉了自己的羽毛。 晏喻之起身, 路过火炉时将手中的纸条扔了进去,“走。” 郑商瞧着火炉里的纸条, 双眉一拧,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几人走后,烧红的炭立马点燃了纸条,燃烧速度快到只能来得及看清末尾的“安”字。 …… 屋外还在落着雨,沈浮光身上的衣料都是湿润的,他环视着周围,发现这里是一间庙, 大门正对的地方摆放着佛像, 台上的贡品和香灰很多, 看来这里是常有人来的。 绑架沈浮光的那三个人把自己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浮光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呢,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有人跟我们说陛下在后山。”他说着还回头去看了另外两个同伴,“我们要是把当今圣上绑了,还能全身而退的话,岂不是够我们吹一辈子。” 沈浮光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将他认成晏喻之,他自认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说漏过嘴,这些人口中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的? 沈浮光惊慌的攥紧了手心,佯装镇定地说:“我不是陛下,你们认错人了。” “不可能。” 另外两人霎时站了起来,朝沈浮光走过来。 沈浮光紧张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再次强调道:“我的确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你不可能不是。”他们突然激动起来,“那个人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他说就是你。” 沈浮光现在心里真的无比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知不知道造谣害死人啊! “难道你们就是为了以后出去吹牛吗?而且,如果我真的是陛下,你们不怕被诛九族吗?” 绑匪笑道:“我们做之前会不知道这些吗?况且我们的九族早就死光了。” 沈浮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那要这么说的话,我身边应该会有很多人保护,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抓走了?” 沈浮光这边话音刚落,庙门就被人踹开。 两名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沈浮光:“……”这是故意整他的吗? 绑匪立马抓着沈浮光,脖子上抵着匕首,阴沉沉地笑了,“你还说你不是,就连暗卫都来救你了。” 当真是亡命之徒,尽管知道这样会被杀头诛九族也还是要做,沈浮光搞不懂他们到底图些什么。 他余光瞥见身后这人的手腕内侧刻着图案,像是一种兽,但是他认不出来。 另外两名绑匪拿刀指着暗卫,“往后退,不然你们的陛下可就没命了。” 暗卫不得不往后退给他们让着路,目光始终锁在沈浮光身上。 沈浮光真的是想不到他们救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难道不能悄悄地救他吗?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别说话。”绑匪神经紧绷着,手中的匕首一直不敢离开沈浮光的脖颈半寸,以至于沈浮光的脖子被刀尖刺破了,血珠慢慢浸了出来。 两名暗卫面面相觑,握着剑想要冲上前,却又担心伤到了沈浮光。 这时的雨已经渐渐变小了,但还是有微小的雨雾飘散在沈浮光脸上。 前方的路很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好似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沈浮光只听见空气被破开的声音,身侧的人突然没了动静,抵在脖颈上的匕首也渐渐松开,等到他完全被放开,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他才回头去瞧,绑匪已经没了气息,侧颈插着一把刀,刀身完全刺了进去。 沈浮光看着那人侧颈流出来的血,他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许是害怕,又或者是太冷了。 暗卫见沈浮光已经安全,当即便同另两名绑匪缠斗起来。 陡然一只手覆在沈浮光的眼睛上,指尖很凉,头顶的雨雾消失了,一把伞遮了上来,将二人笼罩在这方寸的天地间。 晏喻之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慰之意,道:“害怕就别看了。” 沈浮光愣愣道:“他们……” 晏喻之道:“他们是敌国的细作。”
第49章 沈浮光张了张嘴, “……细作?” 晏喻之瞥了一眼地上的死人,手腕内侧的图案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嗤笑道:“他们手腕上的穷奇图案,以前有幸见过一次。” 沈浮光这才发觉, 怪不得他们认识晏喻之的暗卫, 如果只是普通的亡命之徒, 怎么会了解这些。 “所以, 他们其实想抓的是你,对吗?” 晏喻之道:“朕会查出来的。” “不用查了。”沈浮光转身整个人贴在晏喻之身上,晏喻之的外衫其实也带着凉意, 可他就是觉得很暖和,恨不得晏喻之现在就将他紧紧抱住。 其实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替晏喻之挡了一遭,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给晏喻之听, 不然对方又会沉下脸色满脸不悦。 晏喻之单手贴在沈浮光的背上,将他往自己怀中搂,“没事的。” 沈浮光的目光越过晏喻之的肩, 看到了那边被暗卫押住的绑匪,脖颈上陡然传来刺痛, 是晏喻之碰了一下方才被匕首刺破的地方。 晏喻之的手指沾染了鲜红的血液,眸中渐渐爬上了怒意。 沈浮光赶忙捂住脖子,忙道:“我这个……这个不疼的,你别担心。” 晏喻之神情淡淡,道:“走罢。” 沈浮光现在也开始拿不准晏喻之的心情了,虽然他看着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但是总觉得他憋着一股火在心里。 晏喻之举着伞, 单手揽着沈浮光走去, 他眼眉一撇, 向下瞧着被抓住的两名细作,“带回浔江城内的大牢好生看管着,可别让他们死了。”后半句话隐隐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郑商道:“属下明白。” 沈浮光与晏喻之就这么站在雨雾中,半空中的薄雨在寺庙檐前的烛光照耀下瞧着有些白,像是冬日的雪,飘飘扬扬地落下。前方传来车轮滚过的声音,一辆马车缓缓从黑幕中驶出。 等到马车驶至二人身前,沈浮光才看清驾车的人是乐正闻。 乐正闻道:“陛下,沈公子,快上车吧!” 沈浮光在车内问道:“乐正闻过来了,府里怎么办?林子芗跟我说皇城那边已经得知消息了。” 晏喻之从车内翻出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涂抹在沈浮光侧颈上,“不用担心。”旋即便将纱布贴在伤处。 沈浮光挑开窗帘发现马车已经在城内了,天边已经隐隐开始泛白,晨曦即将破开云层散放光芒。 他道:“陛下,我们这是去知府大人的府上吗?” 晏喻之道:“对。” 沈浮光目露担忧,“可是后山那边该怎么办?他们若是发现我不见了……” “林子芗会说的。”晏喻之道,“后山你就不要再去了,后面的情况会有些复杂。” 沈浮光是不想离开的,毕竟他是真的想帮助那些人,但是今天这一出,他发现自己只会给晏喻之添麻烦,如果后面再出了什么事,耽误了晏喻之要做的事那就麻烦了。 沈浮光静默了半晌,道:“我答应你。” 晏喻之将沈浮光送到府邸便离开了。 乐正闻则是继续去装晏喻之卧病在床的景象。 浔江知府听小厮说沈浮光回来了,赶忙携妻女一起来看他。 他或多或少也从林子芗的口中得知了沈浮光和晏喻之的关系,总之得小心对待着,决不是他们可以冒犯的。 浔江知府一眼便瞧见沈浮光颈侧的纱布,关切道:“沈公子受伤了,可需要让大夫来看看?” 沈浮光摆手道:“小伤,不碍事的。” 媛儿许久未见沈浮光,当即便奔了过去,“沈哥哥。” 浔江知府和知府夫人俱是惊了一跳,嘴边的制止想说又不敢说,因为沈浮光揉了揉媛儿的脑袋,笑道:“媛儿这些时日可过的开心?” 媛儿摇着小脑袋,说:“不开心,你不在,晏哥哥也生病了,一点都不开心。” 沈浮光猝然觉着有些心酸,淡淡笑道:“媛儿后面可以来找我玩。” 媛儿顿时欣喜,道:“沈哥哥之后都会在我家里吗?” “反正暂时不会走了。” 听到“不会走了”,媛儿欢喜雀跃地拍了拍手。 浔江知府这才插了句话进来,“沈公子可有去看陛下?” 沈浮光微微怔忪,现在躺着的那个根本不是晏喻之,而是乐正闻。他摇头道:“没有。” 浔江知府道:“现在陛下的院子被人全天守着,除了皇城来的人,外人根本进不去,就连我寻的几名大夫都被挡在外面,没法进去瞧上一瞧,沈公子也知道,陛下现在的情况……万一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着实担心。” 他这么一大段话,肯定不只是宣泄那么简单,沈浮光直接道:“大人想要我做些什么?” 知府顿时笑了,“我就是想让沈公子领我进去看望陛下,这样我也好放心。” 果不其然,原来目的是在这里。 沈浮光道:“大人这是为难我了,若是我一人去可还行,而且,就算我能进去院子,也并不能进陛下的房间,陛下爱民如子,怎会让我们置身于那般危险的境地。” 浔江知府瞬间噎住了,他的夫人也在一旁面露为难。 这时媛儿走到二人身前劝道:“爹爹,沈哥哥说的对,你还是别去了。” “媛儿,你爹爹他……”知府夫人想要去碰媛儿的头发,却被她躲开了,最后也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浔江知府蓦地红了眼眶,蹲下身抱着她,最终向沈浮光匆匆告别,离开了这里。 沈浮光霎时松了口气,方才浔江知府的那番要求都给他整的紧张了起来。 若是真的让他进了晏喻之的房间,那不就暴露晏喻之是装病的了。 当日下午林子芗回来了,除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沈浮光定睛一瞧,林子芗身后的人正是黄庆。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打招呼,黄庆抢先一步说:“小沈,你怎么样?今早发现你不见了,可真是让我好找,急死我了。” 沈浮光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什么事,黄大哥可以放心了。” 黄庆瞧了一眼林子芗,才踟蹰着说:“我之前将你认错了,我以为……以为你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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