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结果子吗?” “不结。” 晏喻之道:“祖母喜欢桃花,这是父皇当年为她种的,如果你想吃桃子的话,等回宫朕便让人种一棵。” 沈浮光仔细观察了这棵树,道:“我记得宫里好像也有一棵很大的桃花树,比这个还大。” 晏喻之牵着他缓缓往前走,越过了桃花树,“那是祖父在祖母进宫那天种的,已经快四十年了。” 沈浮光从各种宫廷剧中总结出的一句话就是——帝王家无情。但是晏喻之他们一家,跟他以往对皇家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沈浮光转头瞧着后面慢吞吞的福禄,道:“陛下,我先将它带回去吧!” “不用劳烦沈公子了。”一旁走来一名老妪,弯腰抱起了福禄,“老奴会带它回去的。” 沈浮光发现竹屋的右前侧有一条小路,仅容一人通过,小路的两侧绿草茵茵,像极了乡村那种林间小路。 “陛下,从这里走会到哪儿?” 晏喻之问:“你确定要去?很容易迷路。” 沈浮光信誓旦旦道:“我可不是路痴,不会迷路的。” 晏喻之笑了,便也随着他进去了。 沈浮光起初还觉得没什么,等逐渐进到了一片竹林,他就感觉出不对了,“这竹林怎么都长的一样,是我的错觉吗?” 晏喻之跟在他后面没有说话。 沈浮光试着原路返回,也慢慢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终于认输了,对着晏喻之低下了头,“陛下,我不逞能了。” “你方才倒是挺自信的。”晏喻之张开五指穿进沈浮光的指缝,紧紧扣住,“我带你出去。” 沈浮光见他轻车熟路的,没多久就出了竹林,道:“陛下,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在里面迷路啊?我看你很熟悉这路径。” 晏喻之道:“有过几次。” “果然是有经验的。” 太皇太后坐在躺椅上缓缓摇晃着,眼前的光线陡然暗了下去,她睁开眼就瞧见沈浮光满脸笑容的挡在面前。 “祖母。” 太皇太后笑着挥挥手叫他让开,“你这孩子,跟喻之又跑哪儿去了?” 沈浮光道:“去那边的竹林了。” “年轻人好奇心就是大,那里地形复杂,若是第一次去的,没有个两三天根本出不来。” 沈浮光笑问:“那陛下也是两三天才出来吗?” “喻之半天就出来了。” 她环顾沈浮光四周,道:“话说喻之去哪儿了?” “陛下有事进去了。”沈浮光道,“祖母我去找找他。” 沈浮光走到房间前,刚想推门,他便听见了郑商的声音,话里话外都是说宫内有要事,必须让晏喻之回去处理。 “交给临之,难道他整日在宫里什么都不做?” 郑商道:“可是陵阳王说这件事必须要您回去。还有,沈公子正在门外。” 沈浮光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暴露了,讪讪着推门进去,道:“陛下,宫里有事的话那就回去吧!” “你呢?” “我留在这里陪祖母待一晚再走,本来都是准备留下的,你走了,我总不能也跟着走。” 晏喻之道:“可是你一个人……” “陛下你就放心吧,你今日回去了,明天再派人来接我,就一晚上而已。” 晏喻之犹豫了很久,才点头道:“好,朕明日来接你。” 沈浮光本想说用不着亲自来接的,但想想还是咽下去了。媳妇亲自来接,傻子才会拒绝。 当晚祖母给沈浮光安排的房间开窗就可以看见后院,还正巧是对着福禄的小房子。 沈浮光瞧着月色之下已经呼呼大睡过去的福禄,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这个世界有自己喜欢的人,有朋友,还有亲人,不管是不是至亲,都对他很好很关切,一切都是美好的。 沈浮光快要闭上眼时,骤然听见院子里福禄的低吼声,他赶忙坐起来往外看,恰好地面上被月光投映了房檐边缘的影子,而在房檐上,出现了几个黑影,都映在了地上,被沈浮光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是想干什么? 一般这种普普通通的竹屋怎么会有人来,可是这里住着一位太皇太后,难保不是冲着她来的。 那些影子突然不见了,而福禄的吼声没有停止。 祖母好像就是住的前面! 沈浮光当即下了床打开门跑进后院,捡起木栏旁的小石子丢在屋顶,制造出声响。 屋顶立马出现了五名黑衣人。 沈浮光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的,拔腿就跑。 黑衣人纷纷跳下来,跟在沈浮光身后紧追不舍,手中持着长剑。 沈浮光转方向跑时,用余光瞧了一眼,更是发足狂奔,那些人的架势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第35章 在月色之下, 眼前的路很暗,依稀看得到一点,更多的是凭感觉跑。 沈浮光听到身后的草丛被迅捷的脚步拂动,就知道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到时候会不会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 自己上辈子会不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因果报应, 导致这辈子的命有点惨了。 沈浮光想起太皇太后白日里跟他说的话,转头便将黑衣人引进了那片竹林,至少得把黑衣人困个一天, 反正天亮了晏喻之就来了。 在他刚跨进竹林时,黑衣人或许也察觉到不对劲,怕沈浮光一进去就找不到人了, 当即朝他扔出一个东西。 沈浮光的右臂瞬间传来刺痛,前方的竹节上稳稳当当的钉了一支飞镖。 “艹。”沈浮光忍不住骂了一句,追不过就玩阴的。 入了竹林, 月光也被高大茂密的竹叶挡住,已经完全看不清路了, 就连手掌都得凑到眼前才能看到一丁点。 沈浮光慢慢停下步子,听到了五人的脚步声,正摸索着往这边走。 他伸手在地上摸了几颗石头,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出去,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沈浮光又往其他方向丢了石头。 黑衣人气急败坏道:“他娘的,这小子到底在哪儿?!” 沈浮光缩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手臂已经慢慢开始出血了, 像水一样, 是湿润的。 有人道:“先散开找,实在不行,就把这片竹林点了,我不信他不出来。” 沈浮光心脏一紧,冷汗潸然直下。 另一人的呵斥声陡然穿进沈浮光的耳中,“你不要命了,主子让我们抓他,可没说要他的命,你刚才扔的那一刀已经是犯错了。” 原来不是冲着祖母来的,而是他。 沈浮光松了口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这也太点儿背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沈浮光悄悄挪了个位置,然后靠在竹子上,心里无限悲凉。 手臂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但还是疼,想碰又不敢碰。 沈浮光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怎么度过的,只是依稀听见有人在唤他,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上,呼唤声越发着急。 他睁开眼便瞧见晏喻之满脸的担忧,不错眼地盯着他。 “陛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沈浮光抬起手臂想要碰一下,一阵痛感袭来,他才发觉不是做梦,晏喻之真的来了。 晏喻之注意到沈浮光手臂上的伤口,随即冲一旁道:“林子芗。” 沈浮光左右瞧了瞧,发现周围一圈都站了人,林子芗,乐正闻,甚至连玉槐安都在,还有五名黑衣人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玉槐安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沈浮光轻轻动了动位置,完全被晏喻之挡住才放心。 林子芗道:“陛下,先将沈公子带出去吧,伤口得清理一下。” 沈浮光见晏喻之要来抱他,一想到这里这么多人,他就赶忙站了起来,“陛下,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我自己能走的。” 太皇太后站在竹屋外担心得不行,今早天还未亮,晏喻之便带着一群人进到竹林中去寻人,现在已经天光大盛,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身旁的几名老妪也陪她等着,“老夫人别太担心了,陛下肯定能将沈公子找回来的。” 前方快速的跑来一个人,是清早进到竹林其中一人。 林子芗急切道:“麻烦嬷嬷去准备一下干净的温水,沈公子受伤了。” 太皇太后立马催促身旁的人,“快去快去。” 林子芗坐在床边为沈浮光清理着伤口,随口道:“陛下赶了一晚的路,为了找你,都快把那片竹林翻过来了。” 这句话太突然了,沈浮光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林子芗也没希望他能接话,只是稍稍埋怨一下彻夜不眠的跟着陛下来救人。 他把伤口包扎好后叮嘱道:“好了,切记右臂不要用力,免得又裂开了。” 沈浮光一个人在寂静的房间里待了好一阵,晏喻之才推开门进来。 沈浮光道:“陛下。” 晏喻之神色不虞,没有说话。 沈浮光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陛下。”沈浮光伸手拽着他的袖子,“你在生我的气吗?” 晏喻之道:“沈浮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若那几人是穷凶极恶之徒,当真要你的命怎么办!” 好像……真的生气了。 沈浮光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我以为他们找的是祖母,所以我就故意把他们引去了竹林,想着能拖多久算多久。” “浮光。”太皇太后陡然站在门口看着他。 “老身年纪都这么大了,就算那些人找的是我,老身也不在乎,只是不希望你去冒险,你还这么年轻。”太皇太后道,“今早喻之来时,眼睛都是红的,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啊!” 沈浮光听到后面几句话时,心底一涩,喃喃道:“祖母,我只是……” 太皇太后抬手打断他,“有什么话你跟喻之说罢。”转身便消失在了门口。 沈浮光道:“陛下,我只是怕那些人伤害祖母,我想护着她,这也有错吗?” 晏喻之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喻之的眉头一直没有松,沈浮光感觉这么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这次好像真的气到他了。 沈浮光当即抱住晏喻之的腰,声音都软了下去,“陛下,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这次不该独自去冒险,可……”他赶忙刹住嘴,换了句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依你,你就原谅我这一会吧!” 晏喻之真的拿他没办法,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更多的是心疼。他塞给沈浮光一支玉哨,道:“沈浮光,你记住,以后若是遇到了危险,就吹响这支哨子,会有人出来保护你的。” 沈浮光盯着手中的玉哨,表面光滑细腻,看样子是被人经常把玩的,“陛下,这个是不是可以号令暗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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