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字字铿锵,音落,鹰隼般的视线射向梁灼,指着梁灼的鼻子道: “你答应了给他们不少好处吧。”梁允弦笑着道,再次看向自己的叔伯们,“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日后…若有了能力,也给的起。” 这个“有能力”指的是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元老们互相看着彼此,没有说话。 祠堂里除了元老们,还有一些年轻有为的小辈,闻言哗然。 家主接任这么随便的吗?只要给元老们好处就行。 元老们沉默不语,小辈们又议论纷纷,梁允弦却并不退缩,直言:“如果让梁灼成了家主,梁家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声如金石落地。 梁灼静静望着他,背靠祖宗牌位,目光平静而深沉,如极目远眺的雄狮,“二叔,我不配,谁配?” 梁允弦没有接口,笑笑,那目光却分明在说:“当然是我!” 他的醉翁之意,在场众人了然,梁灼道:“好,可见二叔也是奔着这家主之位来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公平竞争。” 他打了通电话,不到五分钟,高修出现了,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看到高修,林风裁就意识到梁灼早已想到梁允弦的这么一出。 果然,高修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当场分发给元老们,同时也分出几份给小辈们。 看梁灼这番动作,梁允弦漫声道:“梁灼,是父亲他老人家让我来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落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虽然梁老爷子此刻还在病床上,但是他的余威犹在,让人生畏。 梁灼和梁允弦的目光对撞,传递着彼此才能理解的意思,半晌,梁灼道:“我知道,你上次洗钱的事,爷爷帮你兜住了。” 梁允弦道:“你别诬陷我。” 然而他话音刚落,已经听到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眉紧皱起,一把抽过旁边人手里的纸张。 他的表情渐渐凝固了,这薄薄几页纸上,写满他这些年在集团内部行下的班班劣迹,从洗钱到贪污受贿,不一而足,让人惊叹。 梁允弦的脸色变得冷而苍白,几乎失去血色,梁灼风轻云淡,道:“二叔,无论我配不配,你,不配。” 梁允弦将纸揉了,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缓声道:“梁灼,是你逼我的。” 扔下这句话,梁允弦放出一段录音来,是刘姨的声音。 女声虚浮,是忐忑的缘故:喊我离开的人说是小灼找我,我跟着去了,却没见到他的人影,我只好走了。 祠堂里安静极了,女声虽小,但十分清晰。 联想到在众人中广为流传的梁老爷子从轮椅上摔下去的细节:刘姨离开一会儿,梁老爷浇花时摔倒。 刘姨这离开就显得可疑了,而让刘姨离开的梁灼最为可疑。 录音放完了,所有眼睛都瞄准梁灼。 林风裁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梁灼看着梁允弦,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一笑,“二叔,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谋杀爷爷?” “谋杀”两个字这样堂皇的讲出来,不禁让元老们皱眉。 梁允弦道:“证据确凿。” “哦?这就算是确凿了,”梁灼道:“人证呢?谁叫的我。”他冷下声来:“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梁允弦早有准备,那人不一会儿就到了,是个小伙子,一直低着头,只敢拿脑袋顶看人。 “抬起头。”梁灼淡淡说。 那人抬起头,一张獐头鼠目的脸,梁灼道:“我的确认识他。” 梁允弦的脸色明朗起来,以为终于胜了梁灼一招,然而下一秒,听到梁灼道:“在监控录像里。” 一听梁灼提监控,梁允弦忽然哑声。 梁老爷子出事那天,家里的监控录像不是全系统瘫痪了吗?这也是他对刘姨的录音有把握的原因。 比只言片语的录音更有价值的当然是录像。 如果真有录像,梁允弦不敢想下去,故作淡然:“拿出来看看。” 这时,林风裁看到,梁灼向高修微一示意,高修便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优盘。 林风裁忍俊不禁,暗道不用再看了,今天,梁允弦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梁灼的掌握之中。 而事情的发展正如林风裁所料,梁灼黄雀在后,梁允弦满盘皆输。 看到录像的一刻,梁允弦的脸比祠堂□□刷就的墙壁还要白。 梁允弦就这样出局了,几份文件一个u盘,像白色的蝴蝶,飞进祠堂,成了梁允弦的噩梦。 梁灼转过身,目光扫过众元老:“各位爷爷,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以重新选择要不要支持我。” 祠堂里很安静,这里没有小辈们说话的份儿,安静来自于各位老者的沉思。 梁老爷子还没说话,他们擅自决定梁灼的继任,实在不符合祖训。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们已经老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起到仪式的作用,而他们的孩子却都在梁氏集团工作,所依仗的无非梁灼。 至于梁灼为他们带来的好处,只愿梁灼别像梁老太爷一样,急于打压亲族,让他们的家庭落魄就可以了。 其实,梁家发家在上个世纪,起初靠的是人多力量大,家族内部极为团结,渐渐的事业越做越大,急需一个领头人,众人议论来去,决定由每支人家最优秀者轮流担任,然而随着时移事迁,权力渐渐集中起来,常常是由某一家连任几年。 这样一来,为了夺权,各支机关算尽,厮杀极为激烈,而当权者为了保证自己一脉权力的稳固,也会倾尽全力守成。 在梁老爷子那代人里,他是最终在家族的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人,成为家主后,立刻以高压措施打压其他支脉,最终形成唯我独尊的局面。 然而,人的寿命毕竟是有限的,步入老年后,他就开始寻找自己这一脉的下一个继承人,不过,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沉迷于酒色癞皮狗一般,一个刚愎自用十分无能。 最终他将目光放在年龄尚小的梁灼身上,只因他从小便表现出的惊人天赋。 当然,他的所作所为都在于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本以为从梁灼小时候便亲自抚养他,可以养出一个听话的傀儡,却不曾想,梁灼有朝一日会反抗他。 梁家其他支脉已经苦梁老太爷日久,梁灼的出现是个机会,一方面,梁灼有能力和才干,可以保证梁氏在他这一代无虞,另一方面,他们把目光投向林风裁——梁灼或许不会有后代。 如果这件事成真的话,就意味着,梁老爷子这一脉,要在梁灼这里断掉了,他们其他支脉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元老们小算盘打的噼啪响,最终由年龄最长的一位开口:“我们都承认你——新的家主。” 从祠堂出来,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晚饭。 林风裁本要就刚才的事和梁灼说几句话,然而此刻,梁灼被元老们带去交接其他事宜,林风裁只得和剩下的人先去饭厅。 林风裁和他们都不熟,又怕说太多话暴露了自己和梁灼没有情侣关系的事实,便故意落后一些。 别人当他高冷,他又是梁灼的人,也不敢凑过来说话,于是渐渐的,他在人群之后了。 林风裁走的慢,想着独自欣赏一下梁家园子里的景致也好,然而,还是有过分热情的人和他搭话。 “林先生,你真的是梁灼的男朋友?” 林风裁看向问他话的女孩儿,眉清目秀,十分养眼,隐约有点眼熟。 女孩儿见他这样打量自己,先笑了,“咱两在病房见过。” 林风裁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他一进梁老爷子病房,便出口“这是谁啊”的女孩。 “你是梁灼的……”他谨慎的先问明身份。 “表姐喽。”女孩挑着眉说,“我叫兰溪。” 林风裁点头,兰溪道:“现在能说了吗?你和梁灼真是马上结婚的关系?” 林风裁尽量从容道:“是。” 兰溪笑了起来,声音脆而尖,“好啊,你竟然真愿意跟了他。” 林风裁斟酌道:“不能跟吗?” 兰溪道:“他呀,坏透了,小时候就坏,大了以后更甚。” 林风裁也想听听梁灼姊妹对他的评价,便问:“他怎么坏了?” “我见过他把手放在老头子的脖子上,那时候,老家伙刚睡熟。” “他那会儿才十岁。” 兰溪显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起话来不但口无遮拦,而且声音不收。 然而林风裁听完她的故事,只道:“然而梁老爷子现在还活着。” “老头子是坐在轮椅上摔的,”兰溪不服气道,“说不定,他在轮椅上做了手脚。” 林风裁道:“没关系。” 他说的不是“没证据”“我不相信”或者“是假的”而是“没关系”。 就是梁灼如此做了也没关系的意思。 兰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大概觉得他这种神经病应该和梁灼绑在一起,便快步离开了。 林风裁叹了口气,不同于兰溪的粗神经,他早已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梁灼就在两人身后。 他刚才的话是说给梁灼听的。 转过身,望着梁灼,梁灼也望着他。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梁灼问。 “兰溪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 梁灼笑了,笑容淡淡的,像水墨画留白的部分,“林老师真会让我失望。” 想到原书里梁灼对他和林嘉川的随意处决,林风裁道:“从人道主义出发,一个人没有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梁灼眼中浮着一种无机质的冷,“如果是我故意叫走了刘姨,你会怎么对我。” “我也没有资格对你做什么。”林风裁却道,依然是认真的语气,“梁灼,我只是怕你会痛苦。” “已经报了仇,我怎么会痛苦?” “因为你依然在泥沼里,从一个泥沼跌进另一个泥沼。” 梁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才道:“林风裁,我生来就在泥沼。” 林风裁想了想,走近他,握住他的手:“那也没事,梁灼,我可以先陪你在里面待一会儿,但是你要记得主动走出来。” 梁灼看着他,平时都是他对林风裁动手动脚,今天,只是被他拉住了手,他竟然微微僵住。 “呵,好。”梁灼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实际上,今天这个场景,他记了一生。 【作者有话说】 1.虽迟但到的一章,不过是大cu章哦!嘿嘿 (小声:明天的算到今天好不好,后天中午更下一章,明天有点忙QAQ) 2.修改了上一章末尾,新增600字,大家记得重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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