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说了一通。 挂了电话,林风裁道:“李医生说只要你同意,他就可以把资料传给我。” 宋杰说:“我不同意!” 林风裁说:“为什么不同意?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我现在只要确定令尊病情的真实性。” 宋杰指着林风裁的鼻子:“穷鬼一个,你哪儿来的钱。” 林嘉川听一向温文的宋杰这样骂自己的哥哥,生气的扳过宋杰的手,道:“你不要这样说我哥!” 这话却激怒了宋杰,“林嘉川,他妈的,你伺候不了陆明濂,惹陆明濂不高兴是你的事!你不顾我爸的死活从陆明濂那里跑了,你知道他怎么威胁我的吗?他说你不回去,他就让我没法在海城混。” 他义正言辞的指责:“你怎么这么自私!” 这是从认识以来,宋杰第一次冲林嘉川发这么大的火,说这么难听的话,林嘉川都傻了,他愣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宋杰刚吐出一个字,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原来他被林风裁提起衣领,直接脚离地了。 “泼哪门子的脏水?”林风裁也冷下脸。 宋杰望着他丹凤眼里冒出的冷光,感受到来自脖颈处的束缚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林风裁说:“你很会道德绑架,他凭什么替你去伺候陆明濂?你怎么不自己去伺候?” “还是你和陆明濂商量好了,让他替你去伺候人,你自己拿着陆明濂给的钱,逍遥自在,还要打着为父治病的名头。” “你......胡说。”宋杰反驳道,声音微弱。 林风裁微垂着颈子,贴近宋杰的脸,逼视他:“那就证明给我看,好吗?医生诊断书呢?你爸的片子呢?拿出来。” 林风裁的眼神实在吓人,完全没有刚见面时那种绅士有礼的样子,宋杰呆了一呆。 他没法拿出林风裁要的东西,一个月前,他让陆明濂帮忙联系了这家医院,让父亲装病在床,带林嘉川来走了一圈了事。 林嘉川单纯,什么诊断资料都没看就相信了他。 “不许欺负我儿子!” 忽然之间,伴随着一声大喝,宋父从床上跳下来,整个人如子弹般冲向林风裁,趁林风裁不备,将林风裁扑倒在地,他骑在林风裁身上疯狂叫骂,扬言要杀要剐。 林风裁固定住他的手,不急着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轻讽的笑,问正在气头上的宋父:“力气真大,您的病好了嘛?” 他脸上的讽意刺痛了宋父,只听宋父大吼一声:“我他妈没病!” 音落,空气突然安静刹那,针落可闻。 宋父像是突然醒悟,侧翻滚到地上,开始喊痛。 这速度,几乎和他那会儿从沙发转移到病床上一样迅速。 林嘉川终于看清。 他被骗了。 宋杰为了钱,和陆明濂合起伙来欺骗他,利用他的同情心和对宋杰的爱,送他到陆明濂的身边。 林嘉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病房的,他像是刚淋了一场大雨,这雨把他从里到外都浇透了。 他浑浑噩噩的走在林风裁身边。 林风裁望着林嘉川失魂落魄的样子,虽想出言安慰,但也明白这个时刻只能由林嘉川单独承受,有时候,成长的过程中,受伤是难免的。 何况语言并不万能。 他叹了口气,轻柔的搂了搂林嘉川的肩膀。 两人搭上返程的出租车,林风裁向司机报上家门,林嘉川说:“哥,你还没配眼镜呢。” 林风裁向他笑笑,摸了摸他红肿的眼睛,“先回家吧,我不着急。” 林嘉川确实有些累了,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林嘉川就睡了,到了半夜的时候,林风裁去林嘉川房间查看,发现他发烧了。 人情绪的变动的确会引起生理的病变。 家里没有温度计和退烧药,林风裁先给林嘉川做了简单的降温处理,然后出门去买。 他记得小区附近有二十四小时药店。 凌晨的温度很低。 旧小区里,微弱的路灯光下,雪花纷纷扬扬,朦胧,纯洁,如梦似幻。 又下雪了。 林风裁匆匆而行,鼻尖上落了雪,感受到雪片融进皮肤后泛起的一丝清寒。 不知是被什么所牵动,林风裁突然停下脚步。 此刻的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不禁问。 从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场梦? “咚!” 斜对面的墙角有重物砸地的巨响声,林风裁望过去,隐约看到有个黑色的物体在动,十分艰难。 似乎是一个人。 片刻犹豫后,还是向声源地走去,被白雪覆盖的草丛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渐渐的,他离墙角近了,那段在拼命蠕动的“物体”突然僵住不动,林风裁刚要出声,对方猛然抬起头,面容肮脏模糊,黑红相间,唯有一双黝黑的双眼,锐利而警觉,其中满是防备和仇恨。 林风裁皱眉,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那人的声音如微风般裹着雪花飘进他的耳朵: “救我......” 气虚不已的二字,像是沉潜于生命最深处的一声呼唤。 林风裁想到了搁浅在海滩的鱼,它们总是那么努力的跳起,不断的跳起,只为了重新投身对面那一汪蔚蓝的海水。
第4章 做噩梦 是死神吗? 朔风割脸。 林风裁动了动微麻的脚,拿出手机。 直到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一款真人游戏里,他是如此真实的存在于这个雪夜,一栋老旧的楼房前,即将见证一个生命的死去。 林风裁拨通了120。 提着药袋子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救护车正在搬运那人的身体。 雪花迷了他的眼。 林风裁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口,迎着风雪走近黑洞洞的单元门。 救护车的呼啸渐渐远去,林风裁将林嘉川额头的毛巾换成退烧贴,又喂他吃了退烧药,林嘉川睁开眼睛望着林风裁,虚弱的说:“哥,你去睡吧,我没事。” 林风裁点头,温声说:“放心睡吧。” 林嘉川的眼皮实在太重了,他合上眼的前一刻被林风裁眼中的温柔所感染,错觉林风裁是幻想中的妈妈,忍不住喊了出来。 林风裁想到林嘉川从小失怙的经历,心中不忍,抚了抚他发红发烫的脸颊。 他在林嘉川床边守了很久,直到林嘉川的烧退了,才轻声关门离开。 林风裁有睡前阅读的习惯。 墙皮剥落的小屋里,林风裁倚在床头,开着台灯,又在翻看原主的日记本。 他之前给林嘉川讲过的生财之道并非胡扯。 据他对这本日记的研究,原主是个不太出名的编剧,职业生涯黯淡无光,好在最近跟着一个业内大牛写剧本,本以为会得到大牛的赏识,并得到出头的机会,哪知这大牛只是拿他做抢手,虽然他完成了剧本的大部分,却根本不给他署名权和合理的报酬。 穿书前的林风裁也是编剧,这种事不是没遇到过,他有自信和大牛好好“聊聊”,拿回应该属于原主的东西。 放下日记本,疲惫感袭来。 林风裁摘掉眼镜,按了按鼻梁,关灯睡觉。 这一晚,他梦到了穿书前的事情。 那是一个阳光朗照的午后,林风裁带着墨镜,正要坐上自己新买的凯迪拉克。 他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国剧大典的颁奖现场。 因为入围了本次的最佳编剧奖提名,他的心情飞扬而轻盈,几乎志得意满。 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叫,刚回过头,便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向他冲过来,那一刻,他的手刚摸上了凯迪拉克的车门,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连人带车撞翻在了马路上。 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流经眼睛,视线被蒙上了一层血帘,他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一米之外的一本书上,那是他刚读完的一本小说,是某制片塞给他的,期望能被他改编。 书已经读完了,他不太喜欢这本书,打算把它送还制片...... 这个晚上,做和死亡相关之梦的人不止林风裁一人。 梁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下了一场大雪,天地苍茫,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白。 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每一口呼吸都是迎接死神的鼓点,脚步声响起,他感到有一双脚停在了自己身前,头被抬了起来,他看到一张精致昳丽的脸,冷白的皮肤几乎泛青。 那脸上之眼的目光冷静,眼旁有一颗小痣。 是死神吗? 他要死了? 不,他还不能死!他要报仇! 梁灼拼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嘴巴张了张:“救我。” 现实中的梁灼猛的睁开眼,入目依旧是惨白,心脏猛的一抽,一阵惊慌。 “老板,您醒了?” 耳边的男声杂糅着小心翼翼的惊喜。 梁灼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终于安心,缓缓闭眼又睁开,明白眼前的惨白只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此刻,他的身体温暖,所躺之处柔软亲肤。 他艰难的嗯了一声。 病床边的高修按捺不住喜悦,手都有些颤抖,努力控制自己,才重拾高级助理的稳重成熟,道:“您稍等,我去喊医生。”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年老的专家,他瞧着梁灼的状况,缓声说:“能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梁灼已经恢复了语言功能,他让高修把吃剩的食物撤下去,高修依言行动,端着餐盘刚走到门口,撞见了来探视儿子的梁父和梁母。 “先生好,夫人好。”高修向两人点头示意。 梁灼正靠在床头,闻声转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梁鸿达和继母李青容。 梁鸿达一贯对梁灼没什么好脸色,哪怕儿子此刻正在病床上也不例外。 “生病了也不给我们说一声,还是我们问了高修才知道的。”他板着脸说。 梁灼抬手示意,旁边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替梁鸿达和李青容拿来两把椅子。 梁鸿达哼了一声,坐定。 李青容因为穿着一身某奢侈品牌的高定套装,怕弄脏了衣服,等随身带着的女佣擦了擦椅子的表面,才谨慎的坐下。 梁灼的视线一直留在她身上,见她终于坐了,突然哼出一声笑。 李青容心中划过一抹被审视的不快,压制后才开始好言好语的和梁灼说话:“昨晚你没回家吃饭,也没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尤其是你爷爷非常担心你,这才赶紧打电话询问了高修,知道了你的事。” “我们本来想今早就来的,但是你爸爸早晨有会。” “和他解释什么!”梁鸿达打断李青容,“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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