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如孤魂野鬼般多游荡了好几圈,直至衣衫被风吹干得差不多了,季缺才重新回到了住处。 照例是熟练的销毁衣物,林香织则在外面负责放哨。 寒风中的林香织一时很矛盾,认为季缺是小心过了头,可她又忍不住要配合他,觉得他说的做的都很有说服力。 当忙活完这一切后,季缺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休息片刻。 这白天当门房,晚上当间谍的,这工作强度真是福报996都比不了。 不过季缺依旧很有精神,除了因为成为了修行者,身体素质要远超上一世外,还因为干这些活儿确实很赚钱。 至少比上一世那些给你讲奉献,给你讲成长的资本家好多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工资到位,四皇干废。 季缺拿钱办事的觉悟可是很高的。 他开始分析总结今晚的线索。 方四海前辈情报中的“湖底,鱼尸。”大概率就是今晚他去的那里了。 他今晚做了和对方类似的操作,挖开了那座坟,打开了那坛子。 之后,方四海前辈应该就中招了,以至于本来应该有很多细节的情报,只变成了仓促的四个字——“湖底,鱼尸。”。 至于中的什么招,季缺猜测,应该是和那蛊惑的声音有关。 方四海前辈极有可能变成了一条鱼,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因为季缺很清楚,如果当时不是他的意志稍微坚定了那么一点点,很有可能就沉浸在变成鱼这种事中不可自拔了。 很显然,当时方四海前辈保留着很浅的理智,所以才能发出四字情报。 后来呢? 他怎么去到了祖地的古井里,刻下了那样一段话。 真相的珠子又收获了一些,可是将它们连起来的线依旧没有抓住。 湖底的坟墓和古怪的鲤鱼皮,和那个“祂”有什么关系? 如果那个祂和方四海前辈预计的一样,出来了,只是会一点点武艺的自己有能力抵挡吗? 抵挡不了的话,只能提桶跑路了。 季缺分析着这一切,终究有些乏了,逐渐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一阵鸡鸣声响起,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又要开始当门房了。 季缺随意吃了点早饭,洗漱了一下,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向丹房去了。 罗老头见他有些疲惫,不禁诧异道:“你昨晚不会……” 季缺一下子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赶紧摇头道:“单纯没睡好。” “一个人没睡好,还是两个啊。”罗老头关切道。 “当然是我一个人了。”季缺赶紧解释道。 总不能告诉他还有一只猫陪他熬夜吧。 之后,罗老头又唠叨了一阵儿才走。 直到这时,季缺才有机会就着门房那专用的竹椅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他始终觉得差点味道,于是将其扔在一旁,把随身携带的唐衣送的那张躺椅摊开,躺了上去。 嗯,这感觉才对了。 躺在躺椅上的季缺很快进入了贴合的状态,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他一时梦见了唐衣,梦见了和他一起抢烤肉吃,又梦见了宁红鱼,宁红鱼睁开了经常闭着的右眼,凶已经很高耸…… 之后,他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 季缺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道高耸的山峦,遮挡住了视线。 那是一个凶很大的年轻女子,穿着红衣冷冷看着他。 旁边则是之前“面试”他的孙管事,一个像是红衣女跟班的绿裙姑娘。 而刚刚吵醒他的咳嗽声,正是孙管事故意发出的。 红裙女子看着他,冷淡说道:“谁规定门房能在大白天睡觉的?” 季缺看着对方高耸的胸口,以及那冷漠的表情,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一个人影。 宁红鱼,你丫总算出现了。
第九十六章 异物之祸 季缺看着红衣女把衣襟撑得满当当的曲线,以及那冷淡得仿佛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差不多已确定了眼前的就是宁红鱼。 女上峰不愧为女上峰,即便卧底都还是在他上面,简直离谱。 这时,旁边的孙管事已忍不住呵斥道:“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刚进来几天就想着偷懒了呢!” 身为一个卧底,演戏是要演足的,特别是在女上峰面前。 金主要和你玩扮演游戏,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于是季缺赶紧站起来,致歉道:“抱歉,管事,抱歉这位小姐,昨晚没睡好。” 红衣女冷淡说道:“新进来的,下不为例,唯一一次机会。” 说着,她就带着那绿裙小跟班离开了。 中途,那绿裙姑娘还忍不住回头看季缺挨训,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旁边的孙管事指了指季缺,郁闷道:“当初招你进来,是看你老实,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 不过他也没过多为难季缺,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也是从孙管事这里,季缺知晓了红裙女子的身份。 薛长老的侄女薛青宁,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今年才被薛长老说服,决定来这云雪宗修行。 薛长老收的弟子本就极少,某种程度上,薛青宁可以说是薛长老最为看重的后辈了,自然得到了重用。 而杂役这一块,刚好就交给她来负责。 季缺不得佩服这女上峰的手段,竟然连这种身份都搞得定。 还有她的易容术也十分惊人,要不是对方那大胸和眼神,他估摸着是认不出来的。 不过想到宁红鱼的身份这么可观,季缺不禁安慰了些许。 薛长老的得意门生,那获取情报的途径自然要比他这个小小门房强多了。 至少接触云雪宗高层的机会比他多得多。 季缺盘算着,得找个机会和宁红鱼接头,把自己探到的情报告诉她才行。 哎,如今细细想来,宁红鱼这女上峰的新造型还不错。 特别是那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怎么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欲望? 哎,这又是男人的本能? 为什么我要加个“又”字呢? …… 半山,风雪阁,那是薛长老的住处。 这里与其说一处阁楼,其实更适合说是一座洞府。 木质的建筑一直蔓延到了山体内部,形成了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房间。 在一处种着莲花的幽暗房间里,薛长老正点着一盏莲灯坐在那里。 房间里有一串珠帘,珠帘后则坐着一个人。 透过珠帘,那人只露出一个轮廓,却依稀可见年轻身躯的动人和美好。 “长老,那晚的两人有结果了吗?”这时,珠帘里的女子开口道。 薛长老摇头,说道:“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次尊者会出手吗?” 珠帘里的女子回答道:“目前没有尊者在北地,只有靠我们自己。” 薛长老神色凝重,说道:“那就有些麻烦了。” 珠帘里的女子从声音上来听明明挺年轻,怎么看怎么像地位崇高的薛长老后辈,可两人的语气和内容却很平等。 隐隐中,甚至给人一种年轻女子在指点薛长老做事的感觉。 可薛长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珠帘里的女子再次开口道:“如果云雪宗出事的话,宗门里还有谁可以信任。” “老王。” 薛长老沉默了一阵儿,说道。 …… 交谈结束后,薛长老独自坐在幽室里,幽幽喝了口茶。 其实在较早之前,相较于这云雪宗长老,她其实更认同自己天阶降魔者的身份。 只是她和不少降魔同道不同,她是一颗暗子。 暗子的意思是,需要在暗处完成一切。 这些年,降魔楼的实力日益减弱,特别是在这相对荒凉的北地,可到底是一个存在了许多岁月的组织,底蕴尤在。 而她就是这底蕴之一。 她这十多年,可以说是过久了安稳日子。 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逐渐适应,再把这云雪宗当作了归处,不过是心境的转变。 很多时候,她甚至快忘了自己当年和那些同道侠气凛然的日子,以及降魔者的身份。 直至前几年,她有机会出山游历、行走天下,才发现这人间依旧动荡,庙宇荒废、神鬼出没。 特别是知晓异物会又开始出没后,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危急之感。 异物会这个组织很古老,古老到老组织降魔楼在它面前,都宛若襁褓里的稚童般稚嫩。 降魔楼最初的那些卷宗里,有不少记载着这个组织的神秘和可怕。 她清楚记得有一篇卷宗记载着一个名叫“异物之祸”的故事。 那应该是两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据说那个时候整个人间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妖魔邪物,各大小宗门只有紧闭山门避祸,可许多依旧难逃灭顶之灾。 根据卷宗记载,当时人间的死尸堆积如山,血水蔓延成河,是真正的血池肉林,说是炼狱也不为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妖魔邪物,被称作“异物”。 “异物”这个说法是如何传出来的,已不可考,后来有人猜测,这很有可能是那些邪物自己传出来的说法。 总之,当时的人族近乎面对着被异物吃得灭族的可怕局面,那可以说人族最为黑暗的岁月。 直到现在,薛长老依旧记得上面那些骇人听闻的描述。 那些卷宗上的记载因为年代久远,真实性已不可考,可大抵是确有其事。 因为修行界对“异物”的恐惧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异物会和异物的具体关系一直不明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两者的关系是颇为紧密的。 这也是北地大小宗门听闻异物会的消息后,皆胆怯谨慎的主要原因。 得知异物会消息之后,薛长老第一反应竟是恐惧。 那时她才知晓,她老了。 她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当初初入降魔楼,看到“梦醒人间苦,侠气依然在。”那句话的激动和豪气,愿意为斩妖除魔燃烧生命的豪迈,如今早已随着安宁的岁月消散了大半。 她回到了云雪宗,只求做好自己,保护好宗门。 谁曾想,云雪宗都不得安宁了。 当宁红鱼找上她时,她才知道她已没什么退路了。 薛长老虽然老了,却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总不能连呆了十多年的窝都得挪给那些可怕的东西吧? 她知道需要再去找“老王”,老王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清楚知道那晚老王是有事瞒着她。 …… 山林,水雾弥漫,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燃着一簇温暖的篝火。 那只云雪宗一带活动的高傲头鹿,终究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变成了烤肉正在被火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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