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仓鼠小温语调一转,“完了,落在了齐斯远家了。” “没事,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仓鼠小温疑惑又惊诧:“你……” 为什么突然对它这么好了? “谢谢。”陈柏言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保护了他。” 还没来得及欣喜,失落就覆上了心头。 仓鼠小温忽视那抹一闪而过的苦涩,笑了笑:“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这个也能抵房租。” “可以,但还是多亏了你。” 陈柏言说到做到,等晏温洗完澡后,再次出了门,不仅买了药,还提着一袋进口仓鼠食品和拎了一个大号保暖棉窝。 仓鼠小温看到那个窝,第一反应就是,陈柏言即将得偿所愿,所以要和它分房睡了。 但陈柏言实际考虑的却是,仓鼠睡在他们身边,容易被磕碰到,不利于恢复,因此去店里挑了一个最柔软的棉窝。 晏温亲自给仓鼠上好药,背部黏黏腻腻的,仓鼠小温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 它想给自己吹一吹,但够不到,现在又不能当着晏温的面告诉陈柏言,这一天已经够累了,玄学事件得等有时间才能慢慢解释清楚。 不过,可能相似的灵魂真的有非常高的契合度,晏温居然知道仓鼠小温心中所想,对着上药的地方轻轻吹了几下。 陈柏言抱肩站在一旁,吃味地关注着他们的互动。 他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待遇? 搞定一切,仓鼠小温自觉钻进了自己的窝里,好在棉窝就放在床头柜上,它能听见他俩的声音。 心里默默希望,他们今晚可以敞开心扉。 陈柏言和晏温躺在一张床上,陈柏言要关灯,晏温不准他关,似有不妥,便问:“有光,你睡得着吗?” 陈柏言向来是关灯睡觉的,他回道:“都可以。” “那别关。” 过了一会儿,晏温又反悔了:“还是关了吧。” 他现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不能要求太多,不然显得他很挑难相处。 “就这样吧。”陈柏言像是猜出了什么,不过没有挑明。 空气沉静下来了。 两人各据一端,心跳砰砰加速,震耳欲聋,对方却无所察觉。 和自己的暗恋对象睡在一起了。 晏温想想就觉得羞耻,耳根不知不觉滚烫起来,他偷偷摸摸地揉搓。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呀,深呼吸深呼吸,这不算大事,又不是没和男的一起睡过,小时候和齐斯远还光屁股睡席呢,不就多了一个暗恋对象的后缀吗,不激动不激动。 心里越暗示,他就越紧张,手心攥出了汗。 艹,好想上厕所。 可他的四肢僵硬,好像脱离了控制,动不了了。 而陈柏言也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他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吊灯,脑子乱成了浆糊。 他知道我是同性恋了,还答应和我睡一块,那他应该不排斥我。 要不要跟他聊聊天,多好的机会。 他现在困不困?会想跟我聊天吗?我要怎么开头呢? 短短一分钟时间内,陈柏言用他日积月累的词汇和过往写演讲稿的经验,打了无数篇腹稿,然后又一一否定了。 仓鼠小温半天没听到动静,从窝里探出个脑袋。 床上的两个活人姿势一致,躺得板直,目瞪天花板,像两具硬透透的尸体。 就在陈柏言冥思苦想琢磨话头时,晏温有了动作,陈柏言腾地也跟着弹了起来。 晏温掀被子的动作一顿,看向突然“起尸”的陈柏言,解释道:“我去上个厕所。” 紧张过度导致反应过激的陈柏言绷着眼皮,欲盖弥彰道:“我渴了,起床喝口水。” “哦。” 两人脸色淡定,一个同手同脚进了浴室,一个同手同脚去倒水。 仓鼠小温简直无语得脑壳梆梆撞棉窝,太傻了太傻了,它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是陈柏言这个大傻子。 两个挺正常的人,怎么碰一块后,智商就急速下降了呢? 仓鼠小温撞得晕头转向,一个黑影从外面伸了进来,抓住它的尾巴往外拖。 哼,它就知道,陈柏言肯定要用上它。 陈柏言语气严肃得像在和仓鼠小温商讨国家大事:“我想和他聊天,要怎么做?” “找共同话题啊。”仓鼠小温两个爪子相互抱着,一副大师的姿态,“笨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我。” 陈柏言陷入了沉思。 仓鼠小温见状,嘴巴张成O型:“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吧?” 陈柏言实话实说:“我和他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可能会有点片面。” 仓鼠小温咂舌:“你这喜欢有点盲目啊。那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一见钟情。” 仓鼠小温不知该庆幸还是悲观,送了他一个词“恋爱脑”。 “恋爱脑是什么意思?”陈柏言不解,他没听说过。 “意思就是,爱情智障。”仓鼠小温言简意赅,忍不住深究,“你对他都不了解,为什么还那么确定自己想要的人就一定是他呢?还为他付出那么多。万一只是一时的好感呢?万一以后在一起,发现根本不合适呢?你考虑过后果吗?” 虽然身处其中,而且与自己喜欢的人两厢情愿是一件幸福又幸运的事,但仓鼠小温还是难以想象,仅靠一眼的怦然心动,怎么能做到为他怒发冲冠,出柜和对抗家族?甚至仅凭这轻微爱意就能孑身一人踽步走过漫长岁月,以至于连死亡也显得渺小和轻松,在仓鼠小温心里成了解脱和自由的象征。 再说了,晏温对陈柏言的喜欢并不纯粹,掺杂着少年时期对美好事物的渴求,对璀璨明星的艳羡和崇拜,以及一丝用脏秽将他玷污的恶念。 “我当然考虑过。”陈柏言耸了耸肩,指着心脏的位置,第一次直白地告诉仓鼠小温,“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控制不住这颗想要靠近他的心。” “靠近谁?”晏温蓦地冒出声,视线在床上相对而坐的陈柏言和仓鼠小温之间来回转悠。 仓鼠小温两眼往上一翻,直不楞登倒在床上,瘫成一块面饼,假装不存在,把难题抛给陈柏言。 陈柏言被吓出了冷汗,心里打着鼓,不知道晏温刚刚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仓鼠说话?有没有听到他露骨的告白? 晏温脱了拖鞋爬上床,手掌铲起扁平的鼠饼,颠了颠。 “你是在跟仓鼠说话吗?”。 “嗯。”陈柏言说谎不打草稿,顺便装了一下可怜,“平常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习惯了。” 晏温好像相信了,又好像没相信,陈柏言看他的脸色没变化,拿不准他的想法。 “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晏温状似无意地问。 仓鼠小温竖起耳朵偷听,心里呐喊着,陈柏言争气点啊! 陈柏言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不知道该不该诚实回答。 “害,我就随便问问。”晏温扯笑轻快道,“睡觉睡觉,困死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陈柏言默默吁出一口气,豁出去了,声音不大不小,咬字清越明晰:“是,是有喜欢的人了。” 晏温静了片刻,低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你喜欢男生。今天刚知道的。” 陈柏言没法问出口的话,被晏温说出来了。 “那你讨厌同性恋吗?”陈柏言揪着心问。 “不讨厌。”晏温说,“我尊重每一企鹅群390133714个群体,即使只是少数存在。” “况且,我也是gay。”晏温眼中溢满笑意,“挺巧。” 仓鼠小温腹诽,是挺巧,两gay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凑一块了。 七年前从没有过的对话,也在今夜发生了。
第十五章 互相坦露了性取向,奇怪的是,两人好像都没有避开的打算,十分自然地躺回原来的位置。 晏温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和陈柏言撞号了? “陈柏言,你睡了吗?” “还没。” “问个事。” “你说。” “你是1还是0?”晏温弯的只是性取向,不影响他口嫌体直。 陈柏言垂眸认真思考。 晏温翻身侧躺,手垫着脑袋,直勾勾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不方便说吗?要不,我们一对一交换?我先来,我是1。” 仓鼠小温昏昏欲睡,霎时被晏温的出口狂言惊得瞌睡虫全跑了。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明明是纯0,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喜欢陈柏言的时候,做春梦一般都是下面那个。 然后它又听见陈柏言说—— “我是0。” 仓鼠小温喷出一口老血,踉跄了几步,扶住墙堪堪站稳,它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它现在才知道,陈柏言居然是0!那如果以后在一起了,晏温不得攻起来? 可他长得比晏温高诶,一看就很攻呐。不过,后面几年,矮攻也慢慢流行起来了。 此时,晏温的内心活动不比仓鼠小温少,犹如千万匹野马奔腾而过,复杂万分。本来陈柏言喜欢男生,两人可能性提高一半。然而陈柏言有喜欢的人了,可能性直线下降为零。1和0的坦白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性负数增长。 晏温把头闷进了被子里,独自消化今天庞大的信息量。 陈柏言注视着晏温单薄的脊背,张开双臂却不动,生生克制住了把他拢过来抱一抱的冲动。 自从他知道自己喜欢晏温后,并没有特意将自己划分为1或0,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应该是1,但既然晏温是1,那么他就当0吧。 这些表面形式对他来说,全都无所谓,只要对象是晏温就好。 陈柏言轻声道了句晚安,阖上了眼睛前,还在想,今天没有安慰他。 *** 由于白天和晚上的经历丰富精彩,晏温凌晨四点多还精神奕奕,眼皮子刚搭下,就被人推醒了。 他反手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异常刺耳。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陈柏言跪坐在他身侧,低头的阴影挡住了神情,半边脸颊泛红,手指印淡淡。 晏温:“……” 他碰了碰陈柏言的脸:“疼吗?” “不疼。”陈柏言说。 如果不是注意到他的唇角微微下垂,晏温就信了他的鬼话。 “对不起呀,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吵我睡觉。”晏温真诚的道歉,但又不那么走心,倒像是恶人先告状。 “我下次不这样了。”陈柏言低声慢语,“我就是想叫你起床。” “哎呀。”晏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以后我控制一下自己。” “好。”陈柏言朝他微微一笑。 一旁的仓鼠小温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金马奖给你,我主动让贤。
32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