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点点头,道:“诸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众人相互看了看,此事事关太子,若是有不同意见,那就是说他认同流言中‘太子召唤狼妖危害百姓’一事,能不能活着出大殿都难说。他们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心里门清。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出声,林扈看向刘连,问道:“永昌候以为如何?” 刘连的膝盖已经没了直觉,腰也疼得厉害,自从他做官至今,还未曾受过这种罪,又听林扈是为狼妖案,心中愤懑之余,又多了几分不安,隐隐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回皇上,太师所言极是,臣万分赞同。” “永昌候所说可是发自肺腑?” “回皇上,臣所说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林扈冷笑,扬声说道:“把人带上来。” “是,皇上。” 广信来到殿门前,朝外面的锦衣卫招了招手,随即便有两人被押了上来。 脚步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只见进来一男一女,正是太监高德,以及胡辉民的夫人张水莲。 刘连见是两人,脸色不禁大变,心中哪还有半分愤懑,被惊惧所取代。他很快收敛神色,垂下头去,大脑快速运转,急切地想着应对之策。 “奴才(民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扈看向刘连,道:“永昌候看看,可认识这两人。” 刘连下意识地看向两人,随即说道:“回皇上,臣从未见过两人。” “这妇人是督察院经历胡辉民的夫人,叫张水莲。这奴才是东宫的内侍,叫高德。刘大人确定不认识?” “回皇上,臣不认识。” 林扈笑了笑,道:“胡张氏,你来说说,认不认识咱们的永昌侯。” 张水莲看了刘连一眼,平静地说道:“回皇上,民妇认得,不止认识,民妇还是永昌侯暗中训练的死士,就是他和刘妃主使了狼妖案,也是他让民妇进宫刺杀太子。” 刘连闻言心中大惊,随即厉声喝道:“放肆!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肆意污蔑大臣,简直罪该万死!皇上,这妇人定是受人指使,污蔑微臣,请皇上明鉴!” 在场众人皆被张水莲的言语震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合着他们只是陪跪,真正要开刀的是刘家。 张水莲嘲讽地笑了笑,与刘连的疾言厉色截然相反,道:“主子,我全都招了,皇上已经派兵前往藏龙山,您辛苦建立的秘密基地,现下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 “你!”刘连愤怒地看着张水莲,随即反应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道:“我到底与你有何冤仇,竟让你如此诬陷与我?” “侯爷,事到如今您也不必再伪装,已经没用了,藏龙山的秘密基地有上千死士,其中的暗室里还存放着大人所有的秘密,皇上已派大军镇压,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 刘连闻言变了又变,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愤恨地说道:“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张水莲冷笑,道:“你当初不杀我,并不是想帮我,是想利用我控制常伟志和胡辉民。我们跟了你十几年,帮你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你却能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我真是昏了头,才认你这样的主子。” “若不是铭儿,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铭儿救的,就该为我们刘家卖命。” 不待张水莲说话,林西率先开口,道:“永昌侯的官位.俸禄.荣耀,都是父皇给的,你的命也该是父皇的,可你却暗中图谋造反,你有何脸面教训别人?” 刘连的脸色一僵,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西,眉头皱紧,道:“我想知道到底败在谁手里。” 林扈嘴角勾起笑意,道:“你以为朕为何会将此案交给太子?”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林西,眼底尽是怀疑之色。 刘连自然也不例外,道:“这不可能!我精心策划的狼妖案,怎会被一无是处的病秧子识破,这不可能!” “放肆!”林扈闻言拿起桌上的茶盏便砸了过去。 “砰。”茶盏砸在刘连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林西见状连忙劝道:“父皇息怒,莫要因此伤了身子。”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被人这样辱骂,林扈顿时火冒三丈,“混账东西!简直该死!” “父皇莫气。您不是说过嘛,蝼蚁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蝼蚁而已,您实在不必为了只蝼蚁这般生气,太不值得。” 刘连的脑袋有些发蒙,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西,道:“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永昌侯莫不是忘了,本宫可是狼妖案的当事人,是否有狼妖存在,本宫能不清楚?既然不是怪渗乱离,那就是有人蓄意陷害,目的就是动摇本宫的太子之位。这朝中觊觎太子之位的,无非是几位皇子,而其中实力最强的就只有五皇弟,既然确定目标,想要查又有何难?” “西儿仅用一日,便查明了狼妖案的始末,抓到了胡张氏。只是朕最近忙于政事,无暇分身,才让你们多活了几日。”林扈说话时,不掩骄傲之色,脸上仿佛写着‘我儿子最棒,我儿子最强’。 “一日?” 众人相互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刘连瘫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林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精心策划了十几年,怎么可能毁在他手里,这不可能!” 与他同一副表情的,还有站在一旁的林玖,虽然他对林西最近的反常有所怀疑,却从未想过他能破了狼妖案。 “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在我眼中是错漏百出,至少有三处致命的疏漏。一尸体,现场桌倒椅翻,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可尸体上除了抓伤外,没有其他外伤,这明显不符合常理。故我推测是有人先用药迷晕死者,再将其杀死,而现场只是故意伪造。二狼毛,若真是狼妖杀人,遗留在死者体内的狼毛不会集中在一处,而是散落在死者体内。三美人醉,美人醉虽然效用极佳,却带有淡淡的香味,且能在人体内可以存留七八日,只要熟悉的人一闻便知,而让我破获此案的关键,就是美人醉。” 众人听着林西侃侃而谈,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太子,不再是他们认识的太子。 孙章看向甄礼,终于明白今日他说过话,看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林西。 在场众人有的惊讶,有的惊恐,只有刑部尚书郭江是尴尬,若林扈没有夸大其词,那就是说他们查了月余都一无所获的案子,被他们认为一无是处的太子仅仅用了一日便破获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无地自容,若地上有条缝,他都想钻进去。 “美人醉?”刘连看着林西重复着这三个字。 “没错。最初我想接手狼妖案时,吴德明还没有死,父皇经不住的软磨硬泡,同意让我查看案卷,可刑部侍郎江淮明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实则和你们一样,觉得我是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打心眼里瞧不上我。”
第47章 说到这儿,林西停了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他们虽然表情复杂,却大都带了几分羞愧之色,很明显他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我心中难免气闷,不曾想气得很了,差点命丧黄泉,在鬼门关挣扎着爬了回来。在得知吴德明也被杀后,我再一次向父皇请命,接手此案。我料定你们在得知消息后,会对我下手,而且那杀手一定会隐藏在死者的家眷当中,所以前几日的问询,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引蛇出洞,于是我顺利抓到了张水莲,她也承认了常伟志等人为她所杀,只是她当时并未供出幕后主使。 俗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深信这句话。我之所以没把死者家眷放回去,一是不想你们知道张水莲已被抓,二是想让你们起疑心,动杀念。只要你们动手,我就能让张水莲开口。然后我又抓到了高德,他是刘妃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缴获了暗杀张水莲的命令。张水莲在得知消息后,供出了幕后主使,以及整件事的始末。” 林西的话虽然还有许多让人听不明白,但经过这番话后,在场所有人都对林西刮目相看,终于明白为何林扈会将狼妖案交给他。 林西清楚林扈让他到场的原因,无非是想用这件事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这样就能消除朝中众臣心里的隐忧,为他竖立威信,为将来他登基做铺垫,所以才有了林西的这番表演。 “父皇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不动你们,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不屑一顾。因为在巨龙面前,再强壮的蝼蚁,也只是蝼蚁而已,想何时碾碎,就何时碾碎。” 林西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可说出的话却振聋发聩,深深震撼着在场众人的心,让他们久久无法回神,明明孱弱的一只手就能推倒,此时却又让人望而生畏。 “皇上,永平侯李昊.锦衣卫指挥使杨潇求见。”广信的通禀声让众人回了神。 “让他们进来。”林扈很满意一众大臣的反应,重新坐回龙椅之上。 李昊和杨潇先后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行礼道:“臣李昊.杨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林扈直截了当地问道:“情况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李昊率先开口,道:“回皇上,臣不辱使命,攻破藏龙山,成功将逆党拿下。” 林扈冷酷地下达命令:“严审逆党,切记除恶务尽。” “是,臣遵命!” 林扈看向杨潇,道:“永昌侯府情况如何?” 杨潇如实答道:“回皇上,侯府上下除刘铭.刘屏,极其贴身随从外,皆以缉拿。” “跑了两个?”林扈拧紧眉头。 “是,属下已命人加紧盘查。” “现在城门紧闭,他们还在城中,着人画像,悬赏缉拿,就算把京都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缉拿归案。” “是,属下遵命。” “等等。”林西看向杨潇,道:“刘铭身为刘家二公子,却能化名刘崇和刘海出没于常家和胡家,而不被人认出,说明他会易容术,你们找人时,定要注意这点。” “是,殿下。” 听着他们的对话,刘连知道已经大势已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林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林玖,道:“林玖,你可知罪?” 林玖虽聪慧过人,却也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心中难免惊慌,听到林扈点名,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却在膝盖因撞击而产生痛感时回了神,道:“父皇,儿臣对永昌侯所为一无所知,还请父皇明查!” “一无所知?”林扈冷漠地看着他,道:“永昌侯这些年招兵买马的钱,至少有一半来源于蕙兰宫,你跟朕说,此事你并不知情?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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