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章心中愤懑,道:“笑,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笑。” “简之莫急。”甄礼伸出手,示意他边走边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事,林国国泰民安,隐隐有超过齐国之势,可以说皇上是一代明君。” 听到这儿,孙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皇上是明君,这个我们都清楚,可……可太子一事,实在让人想不通。” “简之可曾想过,皇上为何非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光义这般问是何意,满朝文武谁人不知,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是因三皇子的母后。” 甄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皇上若当真只顾儿女私情,又怎会立章婷玉为后?而且还不顾母子之情,动了章家?皇上贤明,我们能想到的,皇上也一清二楚,甚至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远。” “且不说其他,太子身体孱弱是事实,一年有半年卧床养病,怎担得起林国储君之大任?” 甄礼叹了口气,道:“这确实也是我之所虑。不过现在皇上年富力壮,太子又年幼,根本不必太过担忧,说不准何时太子的病就能治好呢。” “就算太子的病能治好,那又如何,他能担起一国之重责吗?”孙章越说声音越小,他心里清楚这话如果被林扈听到,会有什么后果,若不是和甄礼是好友,他不会说这些。 “简之啊,你我都清楚狼妖案会带来何种后果,皇上怎会不清楚,可他还是将这起案子交给了太子,你就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何深意?” “有何深意?” 孙章不由陷入了沉思,看看如今林国的国力,以及百姓日益宽裕的日子,足以证明林扈是个明君,他不可能不清楚一旦事态扩大会带来何种后果,却还是将案件交给林西,甚至为此发落了江淮,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难道皇上怀疑刑部有人参与其中,所以才借口将案件交给太子,自己亲自调查?” 孙章也是上书房的授课老师,只是他并未与林西私下接触,所以并不了解林西的改变,对他还是之前的认知。 “皇上若要亲自调查,又何需找什么借口。”甄礼无奈地笑了笑,倒是能理解孙章为何会这么想,毕竟以前的林西确实是扶不起的阿斗。 “那皇上到底有何深意,光义若是知晓,还请直言相告。” “我只能说太子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太子……”孙章不自觉地顿住脚步,看着甄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御书房内,余庆来到殿前,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你这时过来,可是西儿那边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今日早膳后,寒月公主到东宫探病……” 余庆详细地讲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奴才觉得事关重大,特来向皇上禀告。” “这个逆子,竟真的将主意打在寒月身上。”林扈听后怒不可遏。 余庆提醒道:“皇上,寒月公主的面纱怎会沾染上荆芥,这才是奴才所担忧之处。” 林扈一怔,脸色越发阴沉,道:“这个逆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收买寒月身边的人。” 余庆犹豫了一瞬,接着说道:“皇上,寒月公主是齐国人,来京都不过三日,能随公主出使的侍女都是心腹,哪能那么轻易被收买。” 林扈沉默了下来,偌大的御书房突然变得压抑,让人忍不住心生不安。 林扈绕过御案,大步走向门口,道:“摆驾东宫。” 余庆和广信连忙应声,跟在林扈身后出了御书房。 林扈来到东宫时,林西已经上了床,正打算午休,见他进来,连忙下床迎了过去。 “父皇,您怎么来了?” 林扈见他没穿外衣,来到屏风前拿了衣服给他披上,道:“这眼看着就要立冬,天越来越冷,西儿要注意保暖才是。” “谢父皇关心。”林西看了一眼余庆和广信,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父皇说会儿话。” “是,殿下。” 见两人退下,林西给林扈倒了杯茶,问道:“父皇这么急匆匆地过来,可是庆公公向您禀告了寒月公主的事?” “嗯。”林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此事西儿怎么看?” “事情的来龙去脉,庆公公应该禀告了父皇,这一切不过是儿臣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在说之前,林西先给林扈打个预防针,以免事后有人会拿这个说事。 “无妨,朕就是想听听西儿对此事的看法。” “那儿臣就说说,父皇只管听听便好。”林西沉吟了一会儿,道:“父皇也清楚,面纱对齐国女子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物件应该是由贴身侍女保管,却偏偏出了问题,只能是她身边的侍女出了问题。而就寒月公主当时的表情来看,她也想到了这一点,甚至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 “西儿可知那个侍女是谁?” “儿臣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记下了她的模样。” “西儿接着说。” “寒月公主来京都不过三日,出问题的又是贴身侍女,就算五皇弟手眼通天,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买。可事实却是寒月公主身边确实有人配合他,算计自己的主子。这般想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侍女和五皇弟之间,做了中间人。” 见林西停了下来,林扈问道:“西儿心中可有人选?” 林西深吸一口气,道:“高阳王齐均。” 林扈的眼神冷了下来,道:“西儿的意思是林玖和齐均相互勾结?” 林西被看得心里发毛,实话实说道:“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当然我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儿臣的猜测,父皇听听就好。” “好,很好!”林扈怒火中烧,道:“真是好大的狗胆!” 林西见状连忙劝慰道:“父皇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竟敢背着朕和敌国王爷有勾结,他这是想造反吗?” “父皇,儿臣以为他们应该早就和齐国那边达成了协议,所以高阳王才会那么轻易地出手相助。 而五皇弟之所以这么心急地实施计划,就是看高阳王初来京都,还不清楚他们母子的现状,以免高阳王在了解他们的处境之后,停止与他们的合作关系。” 听着林西的分析,林扈不由认同地点点头,道:“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母子俩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与虎谋皮。” “父皇,您打算怎么做?” “事到如今,已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林扈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林西听出了其中的惊涛骇浪。 “父皇,刘家在十五年前就开始布置,如今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再等一等为好。” 林扈不屑地笑了笑,道:“再大的蝼蚁,也只是蝼蚁而已,在巨龙面前,它们只有死路一条!” 林扈久居上位,身上的气势倾泻而出,确实会让人有种强烈的压迫感,林西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
第46章 傍晚时分,林扈命广信去永昌侯府传旨,宣召永昌侯刘连及其七公子刘瑾进宫议事。 虽然宫中传来消息,狼妖案没有丝毫进展,可这两日刘连总有些心神不宁,就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下达了灭口的命令,虽然培养这么久,杀了有些可惜,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命令刚刚下达,东宫那边还没有动静,林扈却突然要宣召他和刘谨进宫,刘连总觉得这其中有事,将广信拉到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打银票,塞进他手里,试探地问道:“公公,不知皇上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广信打眼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急忙揣进怀里,笑着说道:“侯爷莫要担心,是喜事,且大喜事,再过几日永昌侯府就要张灯结彩啦。” 广信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刘连听得云里雾里,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喜事落在何处,疑惑地问道:“敢问公公,这喜事从何而来?” 广信瞥了一眼旁边的刘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事关七公子的喜事,咱家在这儿提前恭贺侯爷大喜!” 刘连转头看向刘瑾,想了半晌想到了齐婷身上,不禁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又塞了几张银票给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道:“多谢公公。” 广信见鱼儿上了钩,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也不枉他来时想了一路的对策,道:“侯爷,皇上还等着呢,咱们还是快些进宫吧。” 刘连忙不得地点头,“好好,劳烦公公稍待,我等去换身衣服。” “那侯爷可要快些,莫要皇上等急了,若因此坏了好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公公放心,本侯明白。”刘连拉着一头雾水的刘谨急匆匆出了正厅。 “父亲,到底出了何事?皇上为何要召见我?” “好事,大好事,你赶紧回房换身衣物,随后进宫。” 刘连说得不清不楚,刘谨依旧一头雾水,想要再问,刘连却已经快步离开,无奈之下只能回房,在下人的服侍下更了衣,随后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刘连一起进了宫。 在刘连看来,齐婷选择刘瑾那是大好事,比她嫁给林玖要好得多,若一切准备妥当,又有齐国的支持,那他完全可以让林国换个姓,皇亲国戚哪有自家变成皇家来得香。 幻想到日后他也能登上皇位,刘连便忍不住心潮澎湃,脚步又快上了几分。十几年的培育经营,终于快到收获的季节了! 来到御书房门前,广信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刘连,笑吟吟地说道:“侯爷稍候,容奴才去通传一声。” “公公请便。” 广信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来到殿前行礼道:“皇上,奴才不辱使命,人已在殿外等候。” “好,做的不错,让他们进来。” “是,皇上。”广信领命,重新回到殿门前,扬声说道:“宣永昌候刘连.七公子刘谨觐见。” 听到宣召,两父子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进殿,来到殿前,行礼道:“臣刘连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刘谨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扈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奏折上,丝毫没有让两人起身的打算。 刘连悄悄抬头看了林扈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仔细看着手中的奏折,不禁心生疑惑,又抬头看向广信。 广信朝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刘连见状稍稍放了心,心想或许林扈是有重要的奏折需要批示,才没搭理他们,只要能达成所愿,等一会儿便等一会儿,他不急。 刘瑾转头看向刘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林扈一张接一张地批阅着奏折,偌大的御书房内只能听到纸张被翻动的声响,就好似未看到殿中还跪着两人。
219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