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一只想要安家的倦鸟枕到苏云景的肩上,“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苏云景在他身上看到那个小小的,扒在孤儿院栅栏,渴望着他带他回去的小男孩。 他是缺爱的,敏感的,没有安全感的。 但这在苏云景看来不是爱情,是依赖,是寄托。 苏云景捧起傅寒舟的脸,“寒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把我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因此才错把这个当成爱情。” 苏云景看着他的眼睛,极为认真,“但你不是同性恋,你不喜欢男人。” “我只喜欢你,你什么性别,我什么取向。”傅寒舟将额头贴到苏云景眉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苏云景彻底慌了神儿。 原本他还担心傅寒舟会因为女主为情所困,现在好了,在没遇见女主前喜欢上他了。 苏云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为情所困跟同性恋,哪种情况好一点。 傅寒舟今天这一处,着实把苏云景吓到了。 苏云景脑子一团浆糊,讷讷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让他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傅寒舟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只是苏云景。 少年的感情来的快,同样去的也快,万一傅寒舟只是一时兴起,或许等过了这个时候对他的感情就淡了呢? 苏云景不答应他,傅寒舟未必会走这条路。 可他一旦要是松口,以傅寒舟对他的依赖妥妥掰都掰不直了。 苏云景很乱,各种想法满满当当挤进他的大脑,头都要炸了,甚至都没来得及捋他对傅寒舟什么感情。 好在傅寒舟没逼着他当场给结果,苏云景说要想想他没再继续追问。 但只是嘴上没再问,全都在实际行动上了,傅寒舟亲苏云景次数越来越多,不过大多都是额头,耳朵,有时候是手指,唇对唇的倒是没再有过。 随着傅寒舟日渐亲昵的态度,苏云景越发着急,因为他始终没想出结果。 - 这几天苏云景睡得不踏实,半夜似睡非睡间听到轻微的动静,他似有所感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傅寒舟像是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瑟瑟发抖,枕头上洇出一大块深色痕迹。 苏云景知道他发病了,赶紧用自己的夏凉被裹着抱进怀里,急道:“寒舟,醒醒。” 喊了好几遍,傅寒舟才睁开眼睛,但面上的痛苦没有丝毫减少。 “是做噩梦还是看见虫子了?”苏云景抱紧傅寒舟,一下子一下子抚摸着他的背,“都是假的,别怕。” 傅寒舟没有说话,泪打湿了睫毛,唇像得了寒症似的发着抖。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又梦见那场车祸。 梦里他死死拽着苏云景的手,但对方却从他手中挣脱,然后傅寒舟被人救出车厢。 那天苏云景也确实将他们紧握的手掰开了,傅寒舟虽然在昏迷中,但对外界还有感知。 好在他很快清醒过来,砸开车门将苏云景拖了出来。 在梦里他却晚了一步,等他醒来去救苏云景时,车厢冒着滚滚浓烟,一众人拦着他不让他靠近,怕汽车会爆炸。 傅寒舟推开他们把苏云景救出来时,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那些长着丑陋口器的虫子不断从苏云景身体冒出来,像是在无声嘲笑着傅寒舟总被抛弃的命运。 傅寒舟抱着苏云景,沾着苏云景血肉的虫子钻进他的身体,一寸寸啃食着他,绝望填满了整个胸腔。 如果苏云景死了,他不想再挣扎了,就让这种虫子如常所愿吧。 傅寒舟疲倦地闭上眼睛,精神世界正一点点塌陷。 看着面色苍白几近透明的傅寒舟,苏云景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慌乱地叫他,“寒舟。” 他心里难过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傅寒舟生来就要承担这些苦难,苏云景更用力抱紧傅寒舟。 “寒舟,你睁开眼睛看着我。”苏云景捧着傅寒舟的脸,“你看看我好不好?” 像是听到了苏云景的声音,傅寒舟极其缓慢地睁开,那双眸里满是支离破碎。 “你看着我的眼睛,不想要那些可怕的东西。” “想一些开心的事,或者是想想我。” “都过了,没事了,别怕。” 苏云景低头不断吻着傅寒舟的眼皮。 傅寒舟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双温柔而强大的手安抚了,他仰头望着上方的苏云景,那双眼眸深邃而温柔。 丑陋的虫子逐渐消失,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渐渐恢复了清俊的样子,是苏云景的脸。 傅寒舟起身抱住苏云景,下巴搁在苏云景肩上,耳朵贴着苏云景的侧脸,低声说,“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不然他会疯的。 苏云景住院昏迷那几天,傅寒舟情绪一直高度紧绷着,数次都在失控的边缘。 但他不想苏云景担心,所以拼命控制着自己。 原先傅寒舟想,苏云景不喜欢他没有关系,他可以慢慢来,让他慢慢接受他的感情。 车祸之后的每一天,傅寒舟都在活在恐慌跟惊吓中,人生苦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失去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所以傅寒舟不想循序渐进了,他要在能抓住苏云景的每一个时刻,把苏云景留在自己的视野里。 “不会离开你的。”苏云景轻拍着傅寒舟的后背安抚道。 傅寒舟抱紧苏云景,把整张脸埋进苏云景颈窝,贪恋地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 那天之后苏云景没再提傅寒舟性取向的问题,傅寒舟也没问过他考虑的最终结果。 双方默契地承认了这段隐晦的关系。 不过苏云景还是直男思想,他觉得既然要谈恋爱,那就应该好好谈。 正常的恋爱该是约会、牵手、在一个气氛正好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亲吻。 苏云景正琢磨着选什么地点约会,傅寒舟连跳三级直接过渡到亲吻。 苏云景心理上已经接受傅寒舟,毕竟对他来说船船是很特殊的存在,但生理上还是别扭。 这种别扭更多是出于不好意思,可能是心态还没完全转换过来,也可能是没谈过恋爱手生。 傅寒舟同样是第一次谈,他明显熟练很多,甚至可以说是老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苏云景亲吻的时机。 有时候是晚上给苏云景吹头发,有时候早上起床,有时候吃水果,有时候是佣人背对着他们打扫。 越是有人在,苏云景越是不敢出声拒绝傅寒舟,他吓得心率失衡,傅寒舟却没事人一样,亲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俩的心理素质明显不在一个水平,苏云景常被他搞得面红耳赤。 傅寒舟每次凑过来,苏云景就会用胳膊肘推他,“不要闹了船船。” 傅寒舟还是那样乖巧听话,苏云景不让他亲他就不亲了,拿出练习题补先前落下的学习。 但第二天照旧——不死缠烂打,不过下次还犯。 时间久了苏云景慢慢变得习惯,拒绝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还学会了换气。 复健器材旁苏云景被傅寒舟摁在墙角,一只大手扣着他的后脑。 傅寒舟的长舌探进,不断变幻角度亲吻苏云景。 苏云景鼻息全是傅寒舟的气息,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时,对方才终于松开他。 重获自由后,苏云景仰身瘫软到身后冷冰冰的墙壁,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心脏超负荷般鼓动撞击着胸口。 傅寒舟的眸像三月春水,目光胶在苏云景身上有一种细润无声的缠绵,他凑过去一下一下啄着苏云景的唇。 等苏云景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喘匀,傅寒舟再次吻过来,近似乎贪婪地吮吸着苏云景的津液。 苏云景睁大眼睛,听着耳边暧昧湿濡的水渍声,耳根发烫。 在医生的建议下,苏云景这个月已经开始做复健。 复健是一件痛苦又枯燥的事,今天苏云景只做了十几分钟就出一身汗,他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傅寒舟瞅准时机吻了过来。 因为缺氧苏云景大脑片片泛白,他用胳膊顶着傅寒舟的胸口推开。 傅寒舟倒也不纠缠,痛快松开苏云景,“渴吗,我去给你拿水。” 看着唇角含笑的小酷娇,苏云景莫名觉得有一丝不对。 不等他仔细想,傅寒舟递过来一瓶水,还把瓶盖拧开了,苏云景仰头灌了两口,那种莫名的情绪还困在他思绪。 “不对。”苏云景猛地抬头,后知后觉道:“你是不是在温水煮青蛙我?” 他俩一次正式约会都没有,苏云景竟然学会在接吻中换气了。 傅寒舟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苏云景:…… - 经过一个月的复健,苏云景已经能正常走路,脚不像原先那样坡,不过不能走太长时间。 腿伤好差不多,苏云景跟傅寒舟终于来了一场正经约会。 虽然苏云景一直念叨要循序渐进先约会,事实等真正开始第一次约会,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招数,请傅寒舟看了一场电影。 约会是苏云景心心念念的,但真约了一场才发觉他和傅寒舟似乎不需要这种□□。 约会最后苏云景给傅寒舟买了一只熊,看着小酷娇抱着大熊的乖巧样子,还是觉得今天很圆满。 晚上苏云景洗澡,头上刚打了泡沫,突然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苏云景眯着眼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形,“寒舟?” 傅寒舟说,“我给你洗头发吧。” 苏云景顿生警惕,“不用了,你先出去。” 傅寒舟却已经走进来,取下墙上的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自头顶洒下,流经苏云景漆黑柔软的发丝,白色的泡沫淌了一身,傅寒舟喉结无声滑。 苏云景浑身不自在,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泡沫,窘迫道:“我自己能来,把喷头给我。” 傅寒舟冲干净苏云景头上的沫,双臂拢住他。 苏云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好被傅寒舟堵到墙角。 傅寒舟头靠到苏云景肩上,嗓音低哑,“我有点难受。” 苏云景神经瞬间绷紧,肩背僵硬,“哪……难受?” 傅寒舟拉着苏云景的手探下来,苏云景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耳根轰的红了。 傅寒舟眼眸雾蒙蒙,“难受。” 苏云景心脏跳得飞快,几欲冲出胸口。 傅寒舟可怜巴巴蹭在苏云景肩头,嗓音软绵绵的,“哥哥。” 苏云景崩溃至极,红痕蔓延至颈窝。 别叫了,这么撒娇谁受得了? - 苏云景从浴室出来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到底是不是被温水煮青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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