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勉揉了揉眉心,意识到这个对话没完没了。 对方究竟喝了多少酒? “如溪哥,你喝了多少?”他实在没辙。 “啤酒……好几杯……”谢如溪也记不清了,因为同组的人都很热情,一杯杯地碰,他不好拒绝,知道小勉会来接自己,几乎来者不拒。 “那是几杯?” “忘了……” 顾勉估计喝了不少,不然也不至于混混沌沌的样子。 谢如溪又黏着嗓子唤,声音细得和小猫叫唤一样:“小勉——我要洗澡……洗澡……” 顾勉轻轻摆正谢如溪歪过去的脑袋,好笑地说:“现在又说我是‘小勉’了?” 谢如溪无辜地睁着眼睛,睫毛湿答答的一片,沾在眼睑处。 “再等等。”顾勉捋了他的刘海,轻声说,“等解酒药起效果,你没这么迷糊了再洗?” “哦。” 十分钟后,谢如溪攀到顾勉怀里,手脚并用地缠着。 “小勉,我可以洗澡了……快让我去……”他一脸严肃地说,“我没这么晕了,你看,脸不红了。” 顾勉:“……” 他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指腹拂过脸颊,触感细腻,艳若桃李。 “真的?” 谢如溪点头,看着眼眸清明了不少。 “我是谁?”顾勉问。 “是小勉。” “这是几?”顾勉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谢如溪抬眼,郑重地说:“小勉。” 顾勉:“……” 他叹气,醉得不清。 谢如溪歪了歪头,轻轻啄吻他的嘴唇、鼻尖、眉心。 “小勉,我想洗澡……你不放心,可以看着我洗……” 谢如溪的指尖掠过鬓角,呢喃的话语断断续续,温柔而缱绻。 顾勉晃神几秒,听清他的话后,嘴角微抽。 “你——”他扶额,总觉得对方的思维剑走偏锋,但看起来好像…… “真不晕了?”顾勉问,“能走吗?” 谢如溪用力点头,自己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起身,站定,还慢慢自转一圈。 他眼尾弯弯,“小勉,你看。” 顾勉没忍住,还是扶了一把。 “洗澡。”谢如溪眼眸亮晶晶的,抓着他的手,在手背亲了一口。 顾勉妥协了。 “好,洗澡,但不要洗太热的水。” …… 浴室内的白气缭绕,好似氤氲着薄雾,稀稀疏疏,哗啦啦的水流声落在地板,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像碎开一地星星。 顾勉靠在灰色的大理石旁,头低垂着,视线一直追逐地板瓷片的光影。 暖洋洋的气流裹挟着湿润,在狭小的空间里缠绕,覆盖皮肤的一瞬间,明明不高的温度,他却觉得燥热至极。 他一动不动,像亘古留存的雕塑,唯有专注耳边的响动。 哐啷—— 顾勉立刻直起腰,视线移动,是沐浴瓶从板子掉下来,恰好跌落在他脚边。 没有犹豫,他将其拿起,放回原位。 模糊的声音从水幕中响起,“谢谢……” 顾勉“嗯”了一声,眼睫垂落,不言不语。 心想:看起来没这么醉了,还会说“谢谢”。 …… 谢如溪洗澡很顺利,直到花洒放回原位,轻微的一声“咔”,顾勉松了一口气。 他扭动僵硬的脖子,准备出去。 “小勉……”低低的声音传来,“我走不动了……” 顾勉心一紧,快步走去,“头晕吗?” 缺氧?还是—— “我觉得好累哦。”谢如溪慢吞吞地说。 顾勉:“……” 谢如溪上半身披着浴巾,裹得松散,下摆参差不齐,落到大腿处,膝盖是淡淡的粉红,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挂着零零落落的水珠。 顾勉轻轻叹息,“我抱你出去?” 谢如溪笑意立即爬上嘴角,“好!” 带人回房间时,谢如溪还是乖巧的模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你,水润恬然。 等顾勉自己洗完澡回来,谢如溪裹着软被,摇晃脑袋,大声地唱着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顾勉:“……”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唱歌而已。 但他不知道,这只是今晚的开始。 谢如溪发酒疯,不像顾思绪惊天动地,非要怎么怎么样,而是软刀子磨人—— 不是常人能抗的。 …… - 第二天 “我昨晚……干嘛了?”谢如溪头发凌乱,靠在床头,呆呆地抱着被子。 他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 “唔?”顾勉眉梢微动,从床沿下来,覆着薄薄肌肉的脊背舒展,肩膀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他穿上衬衫,动作利落,后面的谢如溪却是目瞪口呆。 “我昨天做什么了?”他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问。 顾勉淡淡地说:“发酒疯而已,也没做什么,就是不肯穿睡衣、滚来滚去、唱歌,哦,还咬我。” 谢如溪:!!!
第45章 顾勉系好衬衫的最后一枚纽扣,对着全身镜整理衣领,动了动肩膀,轻微的刺意从几处地方传来。 他回想昨晚的场景,心情略有微妙。 虽然知道谢如溪的真实性格,远比外表看起来更热烈,但彻底放开束缚后,那股快要把屋顶掀起来的劲儿—— 顾勉无端想起之前学习追人时,浏览的三流情感小网站,页面古早、架构朴素、配图死板,里面强调要学会识人,“因人而异”。 【追人首先要做的,不是多周密的计划,而是辨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投其所好。】 【知书达礼的气质型,必然需要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甜美活泼的可爱型,必然需要你加倍呵护、温柔体贴,既知暖知热,又成熟可靠;阳光活力的运动型,必然需要你健身塑体、练就结实肌肉,能猛虎嗅蔷薇,给予温暖的臂弯……】 【……除以上几种,还有一种也是极为常见。火热奔放的——呛口辣椒型,原谅笔者用拟物的手法描述,实在是对其叹息一声。他们热情如火、爱憎分明,如果他们对你有意,那是水到渠成,若是无意,想追成功恐怕得去半条命。正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们用最浓烈的情感,灌以岩浆般的爱意,在你生活的方方面面有所体现,连亲吻也是火辣辣的,那可不是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顾勉当时匆匆浏览,发现废话连篇、操作性为零且参考意义不大后,直接点击删除。 但过于良好的记忆力,使他对每一句话都刻进脑海,难以忘记。 呛口辣椒……他觉得好笑,唇角扯动,剧烈的撕拉疼痛感袭上神经,眉心狠跳几下。 “小勉!你的嘴角……”谢如溪兀自回忆昨晚的事情,余光瞥过,惊呼一声,“在流血?” 顾勉垂眸,指腹沾了一点,淡淡的血红色。 “没事。”他摇摇头,抽了张纸捂着,过了会儿,血没继续流。 谢如溪蹙眉,朝人招手,顾勉走前,弯腰给他看。 “你这是……”谢如溪迟疑,慢慢放轻声音,“我咬的?” 顾勉撩起眼皮,“嗯”了一声。 谢如溪哑然,指腹虚虚搭在伤口处,不敢触碰。 “抱歉……”他尴尬地道歉,完全没想到自己喝醉,居然有爱咬人的习惯。 “肩膀上也是吗?” 顾勉点头,“是。” 谢如溪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顾勉的脸颊,额头抵住对方,“对不起,下次我还这样,你直接推开我就行,不用顾虑太多。” 他断片断得恰到好处,洗完澡后的事,一点也不记得。 但从顾勉含糊不清的描述里,大抵能体会到其中的糟心。 顾勉笑了笑,故意逗他:“被咬的是我,如溪哥怎么丧着一张脸?” 谢如溪瞪了一眼,“你别笑了,我给你涂点药……” 他说着,就要起身,从床沿下去,脚刚踏到毛毯,又猛地缩回。 “我——”谢如溪意识到什么,默默拉高被子,“我的睡衣在哪?” 顾勉从柜子拿过来,递给对方。 “谢谢……”谢如溪躁得慌,脸颊发烫,脚趾悄悄蜷缩,勾着单薄的被单。 他猜到自己昨晚的模样,该看不该看得,估计都看完了,而且也不是没亲过、抱过…… 当然,这样好像是第一次。 可青天白日,对上顾勉的目光,谢如溪还是莫名害羞。 矫情死了。他在心里骂自己。 顾勉应了一声,顺手勾起外套,搭在手臂,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如溪哥,早餐吃什么?我下楼买。” “啊,我……”谢如溪抱着睡衣,愣愣抬头,“我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 咔哒——房间的门打开,又干脆地合上。 谢如溪望着白花花的墙壁,怀里的睡衣掉落一角,最后被推到旁边。 他把自己一点点挪进被窝,被褥的褶皱拉直、绷紧。 好丢脸—— 谢如溪喃喃自语,残留的碎片记忆在脑海逐个蹦出,羞耻得浑身发抖。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谢如溪崩溃至极,两腿在被子里狂蹬,自己弹跳几下,最后从快要窒息的黑暗里探头,深深呼吸。 太!丢!脸!了! …… 顾勉买了小笼包和豆浆,还有两碗八宝粥。 来回不超过十分钟,回到家时,谢如溪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听见动静朝他笑。 “小笼包、豆浆和甜咸口味的八宝粥,可以吗?”顾勉举了举手里的提袋。 谢如溪眨眨眼,“啊,挺好的。” “嗯,那就好。” 顾勉撕开封口,问:“八宝粥要甜的还是咸的?” “两种都要。” 顾勉点点头,“那我拿个碗来分。” 他进厨房拿了碗和筷子,动作麻利地将两碗八宝粥分开。 “够吗?”顾勉问。 “够了够了。”谢如溪连忙说,“其实各半碗就可以。” “你吃不完给我。”顾勉说。 “好。” “这家味道怎么样?”顾勉夹了一块小笼包,汁水从破皮的那一刻,流溢到味蕾,口感鲜美,“之前那家倒闭了,隔壁又开了一家新的,我看店面还挺热闹的,就买回来试试。” 谢如溪觉得合口味,尤其是八宝粥,煮得爽口。 “都不错,八宝粥平均水平以上,我蛮喜欢的。” 顾勉也尝了几口粥,“确实不错。” 谢如溪抿唇一笑,漂亮的眼睛弯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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