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目光落在那两排分外浓密漂亮的睫毛上,忽然就有一秒钟的出神。 有时候真的不能不承认,这结巴长得还挺好看……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就倏地一愣。 ——池鸦哭了。 顾怀安盯着滚落到自己大拇指背上那颗晶莹滚圆的泪珠莫名其妙地发了两秒钟的呆,随即反应过来,愕然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池鸦却垂着睫毛不看他,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润湿了顾怀安贴在他颊上的指腹。 顾怀安指尖上力道倏地一松,张了张嘴:“……你怎么又哭?” 池鸦在心里给自己说哭就哭的本事点了个赞,就不说话,咬着嘴唇哭得无声无息,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洇湿,微微上挑的眼尾泛出粉红色,竟然给向来清纯的猫眼平添一抹艳光。 你再问,你再问我就再哭,看我不给你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脑袋哐哐撞大墙! 顾怀安视线瞥过他眼角那一抹桃花色,心头莫名一跳,又说:“……你哭什么?” 说完反应过来,神情狠狠一恼,重新掐紧了他下颌,阴沉一笑:“别以为掉几颗泪珠子就能蒙混过关!敢骗我,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顾怀安手上加重了力气,像是要证明自己刚刚并没有心软一样把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冷冷盯着池鸦水光晶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池鸦只摇头,抬手攀住他手腕,发出一声隐忍的抽噎,“反正、反正,我就是……池鸦,一直、一直都、都是……” 信他啊!他真的没有说谎啊!! 顾怀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侧颊上咬肌微微一绷,忽的一下俯身,就把他勒住腰扛了起来! 池鸦一惊,转眼已经屁股朝天被男人扛在了肩膀上,他脑袋朝下,感觉泪水都重新倒流回眼睛里去了。池鸦难受地眨眼睛,握起拳头在顾怀安的腰上捶了一下,拖着哭腔:“你要、要干嘛?!” 打完他就嘶了一声。 天哪天哪,这个顾二!真不愧是二次元男主啊,身上肌肉怎么这么硬! 又韧又硬。 池鸦心很大地跑了个神,趴在顾怀安肩膀上羞燥燥地想:这、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叭…… 背后小青年的爪子捶在他腰上跟小猫挠痒似的,顾怀安不理会他,径直扛着人大步往前,随即一把就将他摔到沙发上。 池鸦在沙发上弹了两下,心里终于迟钝地感到惊惶,可他还没来得及翻身爬起来,就被顾怀安的大手在后面牢牢按住了腰。 然后……一把撩起了他的裤腿! 早上因为要跟老园丁去下水,他就穿了件张妈给他拿顾怀安裤子改的大短裤,特别宽松特别肥,就跟腰上挂了俩麻袋似的,这会儿顾怀安把裤腿一撩,他眼前登时就一黑! 啥叫一个节操不保,啥叫一个风吹屁屁凉…… 天杀的顾怀安,他用包青天的狗头发誓他的小内裤一定露出来了!!! 池鸦真的要哭了,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叫:“顾、怀、安!” 这顾老二是要干什么?难道这就是狗血文里头所谓的有啥矛盾先炒一顿??? 苍了天了,他苦守二十年的菊花啊呜呜呜!!! 池鸦抓着沙发垫泪流满面,却没看见顾怀安倏然僵住的表情。 ——这个牙印,这小骗子怎么会有?! 顾怀安不信邪地仔细打量池鸦的大腿根,然而那片皮肤雪砌似的腻白干净,衬得那一弯旧时咬痕分外明晰,压根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 简直见了鬼! 顾怀安难以置信,不能承认自己真的猜错,盯着那枚咬痕看了几秒钟,又不甘心地伸手去摸。 池鸦不能再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滚热粗糙的大手紧挨着屁股摸到他的大腿根,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他控制不住地蹬了下腿,慌乱无措地叫:“顾怀安!” 顾怀安烦躁地一啧,顺手就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发出脆亮的一声“啪!”随即恶狠狠地呵斥:“不准动!” 不想下一瞬沙发不远处的门口却骤然响起一声惊呼,池鸦跟顾怀安不约而同猝然回首,就看见张妈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俩,而在张妈的身后,赫然站着高大冷峻的顾怀章。 顾家大哥大概也是没想到门打开就猝不及防看见这么一幅香艳画面,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视线下意识地在某处不足为外人看的部位一落,又往上,就跟怔愣呆滞的池鸦对上了视线。 池鸦盯着那双清浅冷淡的眼睛看了两秒,倏地一个激灵,猝然发出一声惨叫,翻身一脚,就把毫无防备的顾怀安狠狠踹下了沙发!
第19章 叮铃哐啷一阵乱响,顾怀安猝不及防,被池鸦从沙发上狠狠踹到地上去,翻滚下去的刹那连岩板的茶几都嘎吱撞开了几公分! 张妈又是一声惊呼,一时别的也顾不上,赶紧跑进来要扶顾怀安。池鸦一面手忙脚乱提裤子一面跌跌撞撞地攀着沙发背爬起身,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眼圈儿还可怜兮兮的红着,整个人狼狈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顾怀章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俊美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瞧着自家弟弟被他一脚踹下去,竟然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就侧过了身,从门口不见了。 池鸦扒拉着沙发背,愣愣地看张妈小心翼翼地把顾怀安扶起来,又是拍裤子又是摸脑袋,一个劲儿地问二少爷有没有流血有没有摔疼,顾怀安捂着额头,眉头拧得死紧。 池鸦张了张嘴,这下不用演也能听出明显的哭腔,说:“这下你、你信了?我、我就是、没有、骗你!” 顾怀安和张妈一起抬头看向他,张妈看看他又看看顾怀安,一脸的欲言又止,顾怀安叉着腰捂着脑袋皱眉看着他,说:“那你怎么可能不怕包青天。” “我还不是、为了你!!”池鸦忍不住抽泣了下,珍珠似的泪珠子又扑簌簌地坠下来。他恨恨地盯了顾怀安一眼,抬起胳膊使劲儿擦了下眼睛,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为了你”,自己猜去吧,哼! 走出来才闻见客厅里头一缕烟味若有似无地飘在空气里,池鸦走出客厅,才看见顾怀章正站在客厅门口抽烟。 池鸦有些吃惊,他还以为像顾家大哥这样高贵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是不会抽烟的,然而顾怀章修长的指尖夹着烟,淡漠的侧脸隐在烟雾里,吞吐的动作却是那么的熟练。 抽烟,这么一样世俗的动作放在他身上,竟然也是如此冷清清地赏人悦目。 听见动静,顾怀章回了下头,看见是他,顿了顿,就问:“没事?” 池鸦有点受宠若惊,歪着脑袋指尖蹭了下眼角,摇了摇头。 顾怀章瞥一眼他还很红的眼尾和鼻尖,没说什么。空气一时有点安静,池鸦看看他,开口道:“大哥还、抽烟啊。” “嗯。”顾怀章吐出一口烟,淡淡道,“不常抽。” 淡白的烟雾融在空气里,是很清冽的薄荷香味儿,池鸦就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大哥能、给我一、一根么?” 顾怀章一怔,又看了他一眼。 池鸦又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那点儿烟瘾被他给勾起来了。 很早以前他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异国里谋生,总有情绪压抑心里燥闷的时候,难免就惯成了烟瘾,不大,但时不时想起来,就总想来一根尝尝味儿。 就是没想到顾怀章这么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竟然也喜欢这种清清淡淡的薄荷烟。 是跟他一样的口味。 顾怀章显然没想到他也会抽烟,看了他两秒,也没说什么,就从衣服兜里把烟盒掏出来递给他。 池鸦熟练地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接过顾怀章手里的打火机,低头打火,随即抬头,长长地呼出一口烟。 他手指摩挲了下那枚看起来分外高档的黑色打火机磨砂质感的外壳,把它递还给顾怀章:“谢谢大哥。” 顾怀章接过,过于小巧的打火机在两人之间传递,不免碰了下指尖,池鸦没怎么在意地收回手,顾怀章却又侧眸看了他一眼。 青年的指尖微凉,柔软,他不由想起刚刚的仓促一瞥,被弟弟的大手牢牢按在沙发上的青年……看起来也是很软。 又那么白,好像轻易就可以搓扁揉圆……咳。 就是他没想到青年踹人的那一脚竟然那么有力气,顾怀安那么大一个男人,竟然转眼就被他给踹翻到地上去了。 他瞥一眼池鸦。池鸦正垂着眼睛弹烟灰,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搭在他眼睑上,挑起来的眼角还晕着湿红,像刚刚被暴雨打过的桃花,清纯里竟透出了意想不到的靡艳。 顾怀章的视线稍稍往那抹艳红上一落,又很快转开,沉默了下,他开口:“老二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池鸦一愣,倏地抬头,就看见顾怀章微微偏着脸,眼皮半垂,冷淡的目光从垂落的眼睫下落到他脸上。 池鸦张了张嘴,万万想不到顾怀章竟然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只要他说,他就真的会给他撑腰一样。 和那双看起来很冷淡的琥珀色眼睛对视两秒,池鸦怔怔道:“……哦。” 他眼神里的呆愣和意外太明显,顾怀章又问:“怎么?” “……没什么。”池鸦摸摸鼻尖,忍不住笑了下,“就是没、没想到,我踹了、你弟弟,你、你竟然也、不怪我……” 顾家大哥不是很讨厌他的么?还说过他心术不正…… 顾怀章神色淡淡的,转开了视线,说:“我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他以前的确是对青年有些不喜,以前的池鸦在背后对别人使过的一些手段老二不知道,却叫他偶尔撞见,从那时起他就对这个人很不齿,这种看法一直延续到青年被顾怀安带回南湖。 他住在南湖半个月,两个人的交集其实也不多,但一个人真正是怎样,他看眼睛就知道。 小青年的眼睛,他看得出里头淀着东西,但并不妨碍那股子挡也挡不住的清澈纯真。 太天真了,以至于他现在,分明眼睁睁看着这小孩儿把他弟弟从沙发上狠狠一脚踹翻到地上去,竟然还在担心他受了顾怀安的欺负。 哭红的眼睛是那样的可怜,衣裳乱糟糟的出来,还跟他伸手要烟。 顾怀章抖落了积起的烟灰,冷淡的眸底颜色微微一沉。 这个老二,也太没分寸。
第20章 顾怀安脑袋上捂着冰毛巾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顾怀章从客厅外头走进来。 顾怀安叫了声大哥,恶狠狠地问:“你知道池鸦跑哪儿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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