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复了一遍:“我。” 盛玉朗:“你旷工?你什么时候旷工了?” 易时陆快没有耐心了:“别玩儿了盛玉朗,你再这样耍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盛玉朗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无辜:“没有,时陆哥,我没有在耍你。我没太懂你的意思,你说你上午旷工了,可是你不是来开会了吗?” 易时陆皱起了眉头:“不可能,你看错了。” 盛玉朗:“你就坐在我旁边,我不可能看错,而且大家都看到你来了,时陆哥,你现在还好吗?” 易时陆虽然还没有弄清目前的状况,但他能感觉的到,现在无论是他还是盛玉朗,都有一种觉得对方脑子不清醒的试探意味。 今天不是愚人节。盛玉朗也没有任何要欺骗他的必要。 联想到手机里安安静静的工作群,易时陆甚至都快要怀疑是不是上午自己真的去开会了,要不然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向他问责。 “那就……算了,”压抑着心里一堆疑问,易时陆装作刚清醒的样子:“我……想起来了。” 和盛玉朗说完,他又打了其他几个同事的电话,从他们的回答中,易时陆听的出来,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上午旷工。 他们不约而同的表示,上午易时陆的开会表现非常精彩。 是恶作剧吧,在联手整蛊他吗? 易时陆烦躁得很,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在他快要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些的时候,陆为谦抓住了他的手。 他抬起眼睛看着陆为谦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更加烦躁了。陆为谦还好意思笑嘻嘻和他说:“趁着年轻,还是多珍惜珍惜自己的头发吧。你看看易直的头发现在多岌岌可危,估计你老了也那样。” “滚。”易时陆给他说的心烦意乱的:“陆为谦,我一上午都和你待在一起的对吧?” 陆为谦笑了下:“这还有什么疑问吗?咱俩一上午都睡一块。” 易时陆:“你确定吗?中间你没有出去过吗?” 陆为谦本来是当个乐子聊的,易时陆这么正经的追问,搞得他也有点认真起来。陆为谦细想了一下:“没有,我没有出去过,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可以查酒店的监控。” 监控是个好东西。 陆为谦让人把酒店监控调给易时陆,易时陆看了,确定自己确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房间。 那么一直没有走出房间的他,究竟是怎么去演播大楼加班开会的? “他们在说一些我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的耳边忽然又回响起了连亚鸿的话。 易时陆沉下脸,收拾好东西去了演播大楼。 用丢了东西做借口,安保员很好心地帮他调出了大楼监控,上午九点十分,走廊上的监控出现了易时陆的身影。 现在的技术很发达,监控画面十分清晰,易时陆都能看清楚画面里“自己”脸上带着的微笑,比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和善可亲。 “他”从走廊穿过,然后出现在了下一个画面里,会议室。 和以前一样,盛玉朗率先对“他”打了招呼,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而“他”也这么做了。 因为保密的关系,会议室的监控是没有声音的,易时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一切进行得应该格外的顺利,气氛越来越活跃,而所有人围绕的中心都是画面里那个“易时陆”,会议结束的时候,张导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来他表现得很好啊。 看着画面,易时陆开始恍惚,那是他吗? 那个人和他有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举止,他进入他的工作场所、接手他的工作,而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这个人不是他自己,那又该用什么来解释呢?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他,今天上午躺在酒店里的人又是谁? 这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无法不让易时陆联想到连亚鸿。除了连亚鸿事件,其他的说法都不能解释现在他所遇到的离奇怪事。 他遇到了和连亚鸿一样的情况。 易时陆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一时说不清心里是害怕还是愤怒,又或者二者兼有之。 监控的某一幕中,“他”不经意的望向摄像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好像知道有人一定会看见这个画面一样。 “小伙子,东西找到了没啊?”安保员的声音打断了易时陆的思绪,他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易时陆麻木地回答:“没有,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刷卡上了电梯,刚好碰到了同事。 同事没看出来易时陆脸色不好,还笑着和他寒暄:“时陆,你上午提的那个‘恐怖小说家’构想不错哦,我和范妮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聊这个,诶……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易时陆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没事。” 坐到工位上,易时陆开始发呆。电脑上贴着一张贴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几个关键词“恐怖小说家,拟邀著名作家陈鑫融,圆桌……” 便利贴是易时陆抽屉里常备的最普通的黄色贴纸,笔迹也是他的笔迹,笔锋锋利,但易时陆很肯定自己没有写过这张便利贴。 上午的那个人肆无忌惮地留下了这些痕迹,一点掩饰的倾向都没有,他好像很清楚易时陆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毫无顾忌,入侵了他的生活。 易时陆也确实对他束手无策。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慌乱的心跳。 盛玉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放了一杯在易时陆桌上。 闻到咖啡的香气易时陆睁开了眼睛,看见盛玉朗略显担忧的目光。盛玉朗很聪明地什么也没问,只是关切地说:“时陆哥,如果累的话,就喝点咖啡吧。对了,张导让你写的简案做了吗?” 易时陆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盛玉朗:“你还记得我上午都说了哪些内容吗,可以简单重复一遍给我听吗,麻烦你了。” 盛玉朗的眼睛亮了起来,易时陆很少请他做什么事情,他现在肯开口让他帮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向着朋友更迈进了一步。 盛玉朗当然答应了他。 简案不属于易时陆的职责范围,根据盛玉朗的复述,再结合着便利贴上的关键词,易时陆写了一个大的框架,张导看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满意。 终于熬到了下班,易时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奇怪的东西,但他无法与之抗衡,浑浑噩噩又心力憔悴。他没去找陆为谦,这种事情就算是厉害如陆为谦也帮不上忙。 回到家里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易时陆麻木的心难受起来,扒了几口饭,没心思再吃下去,就进屋睡觉了。 在洗手间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看镜子,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耳目遮住。 他连连亚鸿都不如,连亚鸿至少还敢求救,就算被人当成疯子,也要大声的叫出来。 可易时陆现在满脑子都是懵的,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只想躲。 他什么也不想追查了,也不想管,只想自己躲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就躲一辈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事,还让他碰到了。从别人嘴巴里听到,与自己亲身经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易时陆觉得他整个人都要麻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两天,易时陆终于把自己折腾病了。 他不肯去医院,顾念只好看着他吃药,易时陆病得迷迷糊糊给主任发了请假消息,刚发完顾念就把他的手机关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看这些电子产品。 组里正是用人的时候,易时陆也不想拖后腿,只休息了一天就去工作了。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主任销假,可当他说明来意之后,主任一脸奇怪:“请假?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昨天。” 易时陆拿出手机,把昨天发的消息拿给他看,他确认自己肯定把消息发出去了。 主任也拿出手机和他对,页面上空白,一个字也没有:“我这边没有收到哎,奇怪,不过你昨天都来了,就当你没请过假吧,不用销了。” 易时陆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我昨天……来了吗?” “来了呀,小易,你最近状态怎么回事,你来没来上班自己不知道吗?” 主任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眼镜背后是审视的目光:“我看我是真的要给你好好批个长假了。”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易时陆觉得自己走路都是飘的,去茶水间倒了杯茶,正喝着茶水,小刘推门而入,看见易时陆在里面吓了一跳。 “时陆哥,你动作这么快的?” 易时陆疑惑看着她:“什么……动作快?” 小刘:“就刚刚啊,我刚刚还看到你和张导在楼梯间讲话,一转眼你就到茶水间了,吓了我一跳。” 易时陆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杯中的茶水因为自己不断抖动而泛起波折,他转过身,背对着小刘,用不断喝水的动作掩盖自己难堪的脸色。 “在楼梯间看见我?哪个楼梯间?” 小刘:“就十七楼啊。” 易时陆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把纸杯扔到垃圾桶里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小刘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迈着坚定的步伐,易时陆向十七楼走去。躲已经是躲不掉了,那干脆,就让他见一见,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存在在他的周围,搅乱着他的生活。 工作时间楼梯间没有什么人,十七楼就在他所在的楼层下两层,易时陆直接从楼梯通道向下走。 空旷的楼梯间,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踩出了回声,配合着心跳形成一种交错而怪异的节奏。易时陆已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到十七楼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张导爽朗的笑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是:“不错啊时陆,你的想法越来越好了,我之前看你状态萎靡,还以为你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保持这个冲劲,你在事业上迟早还要再上一层楼。” 这种欣赏的语气,张导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很快,易时陆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主要是我刚好对这个主题有点兴趣,正好派上了用场。”
第54章 镜中人(九) 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总是会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易时陆的声音被很多人夸过,张导曾说过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湖水里浸润过一般。 现在听到那个和他出奇相似的嗓音,易时陆反而没那么胆怯了,事已至此,他有种“来都来了”的放肆与大胆,他今天必须要见到那个人。 从十七楼半看下去,只能看到张导那一边,而与他讲话的人手里端着咖啡,精致腕骨上露出一款黑色机械腕表,易时陆瞥过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现在正戴着同样的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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