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被半拖半拽地往前走去,一边在心动和拒绝之间徘徊,一边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谢停云道:“我替你答应了。” 014显然对此喜闻乐见,雀跃道:“宿主,跟他走吧宿主,你离男主近一点,还可以赚积分呢。” 宁沉也不想去的,但是谁让宁沉去了就有积分赚呢。 反正到现在为止宁沉身上的积分大部分都是用在了谢停云身上,现在跟他回云风阁,也是把之前他用的积分赚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分。 * 谢停云住的云风阁其实宁沉在幻境中见过,就是谢停云和谢婉当时居住的小院。 这么多年过去了,宁沉一眼居然还能够认出来。 这里的装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曾经那个安安静静的小院子,只这一个阁院建在半山腰上,从云风阁后面翻墙下去就能直接到山下的村庄,如今天色已晚,宁沉甚至还能听见各家收拾东西离开街道的人声。 宁沉跟在谢停云后面进了云风阁,不由得四处望了一圈。 云风阁内部应该进行过改造,宁沉记得在幻境的时候,一进门就是一块空旷的地面,往里走是谢婉的居室,右边则是谢停云自己的房间。 只是当时的谢停云为了方便照顾和陪伴娘亲,是和谢婉一起住的。 现在的空地旁边种了很多的花草,还原地起了一个小亭,坐在小亭里面刚好能够望见月色和星光。 小亭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搭了一半的秋千,大概是主人做了一半没做完,因为什么事情出门了。 夜色降临之际,房檐上的琉璃风灯会自己燃起,萤火虫安静地在树丛之间游荡,看见谢停云回来了,会游过来围在谢停云身边。 宁沉这个客人也得到了相应的待遇,然而宁沉显然有点不解风情,他见萤火虫围在自己身边,于是伸手抓了一只拢在手心里,感觉到手心被爬得发痒。 谢停云注意到了,悄无声息地笑了一下。 谢停云把人领进了自己住的主殿,周围的萤火虫在两人进去之后便纷纷散开,只剩宁沉手中那只,还被他困在手心里面。 谢停云见了,只好自己上手把宁沉修长的指节掰开,把萤火虫放出来,有些无奈地温声道:“想玩也换一只玩,一直闷着它会闷死的。” 宁沉噢了一声,他也懒得出去再捉一只了,于是施施然收了手,道:“你平常住这?” 主殿干净宽敞,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有生活痕迹,但依旧很干净整洁。 谢停云嗯了一声,他把宁沉赶去沐浴后,便把主殿的床榻收拾了一番,全部都换上了新的被褥和枕头。 做这些没费多少时间,谢停云做完之后一转身,看见宁沉在身后抱着胸倚在床边的栏杆处,大半神情藏在阴影处,模糊难辨。 谢停云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你没有带随身的衣物吗?” 宁沉可能是有些出神,直到谢停云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什么?” 谢停云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宁沉身量高大,手长脚长,谢停云的衣物对他而言虽然不至于穿不下,但就是有些地方紧巴巴的,想来穿着不太合身舒适。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订做新的法衣肯定来不及。 宁沉这才想起这个马甲浑身空空,可谓是什么都没有。 他把谢停云拦下,说道:“算了,没事,不是丢个清洁咒就能解决的事情么,不用这么麻烦。” 谢停云道:“好吧。” 谢停云更习惯凡人的生活习惯,除非是外出没有时间,不然谢停云一般都会沐浴完再用清洁咒。 不过既然宁沉不在意,那也就随便了。 谢停云道:“那你在这里住,被褥枕头都是干净的,不必担心。” 宁沉不由得皱眉道:“你不在这?你去哪?这里不是你平常住的地方么?” 谢停云眨了眨眼,笑了:“旁边是我娘亲曾经住过的闺阁,那里可能不太适合住客人,所以我去隔壁,你在这睡就行。” 宁沉最讨厌把事情搞麻烦,他伸手把谢停云拽住,说道:“这么麻烦,在这睡。” 谢停云微怔,随后道:“好。” 于是两人分别去沐浴。 宁沉出来之后,长发发梢还在微微滴水,于是宁沉随便在殿中找了块蒲团坐着用布擦头发。 刚好乘风剑被谢停云放在了桌上,宁沉一时无聊,开始对乘风剑动手动脚。 乘风剑没有拒绝宁沉的触碰,于是宁沉正大光明地勾了勾乘风的剑穗,随后趁着谢停云不在,用剑穗一口气给自己摆了个好几个心。 乘风:“……” 乘风:“?” 乘风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主人对这个人好感度极高,于是乘风剑便也没有拒绝,就这么任由宁沉玩。 过了半晌,宁沉盯着自己手下摆出来的心出神片刻,随后又烦躁地全部打散。 乘风缓缓地收回剑穗,随后给宁沉比了个:? 宁沉抬眼一看谢停云还没出来,水声还在,于是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主人,笨得很,有人敢接近,削他,懂?” 宁沉捏了捏眉心,说道:“懂就比个1。” 乘风剑似懂非懂地分出一根剑穗,伸在宁沉的面前。 宁沉这才满意了。 谢停云动作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褪去了繁复的银白外衣和发冠,显得格外柔软。 谢停云走过来,发现宁沉在和乘风玩,半干未干的长发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谢停云无奈道:“这么无聊?已经和剑玩上了吗,在说什么?” 宁沉道:“在让你的剑找机会削人。” 谢停云失笑。 他知道宁沉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说道:“放心,不会再有别的例外了。” 宁沉半信不信地应了一声,趁着乘风剑不注意揉乱了它的银白色剑穗。 乘风剑呆滞半晌,似乎是没有想到宁沉会对它做这种事,非常难以置信地给宁沉比起了无数个“?”,剩下的剑穗用来把谢停云拽到宁沉面前,像是一副因为主人在身边,所以要和主人告状的委屈样。 宁沉就知道这呆剑靠不住,和他主人一样笨。 谢停云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干什么?” 随后谢停云一边给乘风顺着剑穗,一边低声道:“好了,别生气,别跟他计较,下次把你放远点,不让他靠近。” 乘风剑可怜巴巴地对着宁沉指指点点,谢停云能感受到本命剑那端传来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骂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连魔尊都骂的! 谢停云假装若无其事地把乘风拿走,挂在了远处的剑架上,轻咳一声说道:“他……他不太一样。” 随后,谢停云对宁沉道:“玩归玩,不要不讲道德,你再手欠,到时候你去哄。” 虽然很双标很不道德,但是宁沉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爽的。 他眉目舒展开来,懒洋洋道:“行啊,我哄,它是消气还是更生气,我就不负责了。” 乘风:“……” 乘风气得嗡嗡响,整个剑架都在抖。 谢停云头皮发麻,只好过去又哄了半晌,这才把本命剑安抚平静下来。 回来的时候,谢停云略带恼意地看了宁沉一眼,但依旧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你再这样,我一晚上都别想睡好了。” 宁沉笑了起来,耸了耸肩以表认输:“不欠了,我不手欠了。” 谢停云这才舒心了。 他看了一眼宁沉背后半干不干的长发,说道:“早点把头发烘干,早点休息吧,怎么样?” 宁沉噢了一声,拿着手里的布帛往自己头上胡乱擦了几下,随后道:“差不多了。” 谢停云诶了几声把宁沉按了回来,看着他还带着潮意的发丝,叹气:“差多了。” 他先是礼貌地问了一句:“我帮你烘干?” 果不其然宁沉道:“不用。” 说完宁沉就要起身,然而谢停云问这一句似乎就是走个过程罢了,根本不管宁沉回的什么,随后再一次把宁沉按了回来,直接开始上手。 宁沉:“……” 谢停云的手指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凉意,分明刚才还沐浴过。 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偶尔触碰到发根处,冰凉的感觉便尤为明显。 宁沉默然半晌。 夜色已经沉寂下来,周围寂静无比,蝉鸣声被不知何时悄然升起的禁制挡在外面。 殿内很安静,谢停云专注无比,手法很轻。 殿内悬挂着的琉璃风灯静静燃烧着,映在宁沉漆黑的瞳孔里。 宁沉忽然道:“谢停云。” 谢停云动作一顿,道:“嗯?” “……” 宁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伸手按住了谢停云的手腕,起身把他拽去洗手,道:“干了,洗手上床睡觉。” 谢停云被拽得踉跄前行:“等等……还差一点……” 宁沉停下来,当着他的面用灵力把自己的头发里的潮气统统卷走,然后按着谢停云去洗手,洗完还顺便把谢停云的手也卷干了。 谢停云:“……” 一些现学现用罢了,宁沉又不是没有手的废物。 操纵灵力和操纵魔息虽然不太一样,但是大体是共通的。 宁沉的魔息可以外化,成为他万变不离其宗的武器,但是灵力不行,灵力操纵起来的手感比较轻,而且最多只能凝出薄薄一层。 谢停云的床榻很大,两个成年人也能轻轻松松地容纳,他们二人也没有在谁睡里面谁睡外面的事情争执,因为宁沉直接不由分说地把谢停云赶了上去,自己躺在了床榻的外侧。 宁沉直接垫着手,就这么闭上眼睛。 “……” 谢停云悄无声息地抬手熄了殿内的灯。 他卧了下来,暗夜之中,他侧躺着面对宁沉,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宁沉近乎完美的侧脸。 宁沉的睡姿很规整,长腿交叠,属于他的那床被子勉勉强强地盖了一点在小腹上,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谢停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了他很久很久。 他在心中无声念了一句晚安,随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直到身边的呼吸逐渐轻缓,宁沉这才睁开眼睛,停顿半晌后,侧过头看向谢停云。 谢停云整个人团进被子里面,半张脸陷入柔软的枕头之中,像是蜷起来的雪白团子。 这个角度的谢停云看起来不再冷冽而疏离,长眉松了开来,安静地闭着眼睛,他应该是真的睡着了,睡颜安宁,呼吸规律而清浅,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终于难得放松地睡了一觉。 他们两人分明是再清白不过的师兄弟,此时同榻共枕而眠,却比任何道侣更旖旎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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