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祝卿梧才终于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祝卿梧突然感觉到身侧出现了熟悉的热源,于是下意识寻着热源的方向挪了过去,然后换了个熟悉的姿势想要在他怀里继续睡去。 然而还没睡多久,却被堂溪涧推开,然后给他单独盖好了被子。 祝卿梧有些不习惯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见堂溪涧正单独盖着一床被子背对他睡着,和他之间隔了快一个人的距离。 似乎从今日洗完澡后堂溪涧就变得怪怪的,白日里避着他,晚上也和他拉开距离。 祝卿梧本想像往常一样挪过去,钻进他怀里。 但堂溪涧今日的反常终究还是让他停下了动作。 祝卿梧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到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于是回忆起了今日的事。 一切似乎就是从他今日沐浴时让堂溪涧帮他时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堂溪涧把他抱回到床上后便一直心不在焉,先是扯痛了他的头发,又是让他自己把头发擦干,甚至身上的衣服还湿着便想离开,似乎在这儿一刻都呆不下去。 然后便一直避着他,晚上也不再抱着他睡了。 想到这儿,祝卿梧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面色瞬间白了。 他原本就瘦弱,又昏迷了三个月,虽然堂溪涧每日都想方设法喂他一些流食,但等他醒来后,整个人瘦的便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更何况他双腿无力,腿上的肉软绵绵的,毫无美感,碰起来又软又松,平日里看不见或许还不觉得,今日看见了,说不定便生了厌恶之心。 还有…… 还有祝卿梧最不愿回想的一处。 虽然从前他拥有一具健全的身体,但如今他是一个太监,年纪轻轻便被阉割。 他活了两世都没勇气看过自己那处,更何况是堂溪涧。 他如今是帝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要他这样一个身负残缺的男人。 所以他是不是看见了?然后后悔了? 想到这儿,祝卿梧终究还是一点点把手收回了被子里,默默望着堂溪涧的背影。 祝卿梧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他其实也一直刻意回避着和堂溪涧更加亲密的举动。 可是自重生后,堂溪涧对他表现的一切实在太像深爱着他,让他生不出半分疑心。 尤其是自己昏迷时他突然白了一半的头发,以及愿意用最讨厌的巫蛊之术为他续命。 这让祝卿梧对他彻底敞开了心扉。 他以为堂溪涧是愿意接受他的一切的。 但没想到堂溪涧会恶心。 恶心。 只是一想到这两个字,祝卿梧便觉得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彻底冷了下来。 双腿似乎被他的情绪影响,也跟着抽起筋,难受得他想要坐起来。 堂溪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来,看着他难受的模样,习惯性地起身想要给他按摩双腿。 然而祝卿梧还沉浸在刚才的猜想中无法平复,怕他嫌弃自己,连忙缩回双腿,不想让他碰到自己。 堂溪涧这才察觉到了他的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祝卿梧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被子里又黑又闷,很快便有些喘不过气。 但哪怕是这样祝卿梧也不愿意掀开被子面对他。 外面许久都没有声音。 就在祝卿梧想堂溪涧是不是已经懒得再哄自己,自顾自睡下的时候。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是堂溪涧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祝卿梧眼眶不由一红。 正准备把头再埋得深一点,就听见头顶突然传来堂溪涧的声音。 “阿梧,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58章 我愿意 这是他的爱人,他的阿梧。 祝卿梧是有些生气, 却不是在气他。 毕竟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谁会喜欢一具残缺的躯体。 但祝卿梧又不知道该气谁,因此只能生自己的气, 可若是能选, 他也不想落得这样的境地。 想到这儿祝卿梧鼻头不由一酸, 心中的那股气渐渐化成了委屈。 堂溪涧似乎有些无措,语气中添了几分着急, “阿梧,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好不好?” 祝卿梧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堂溪涧还对自己避之不及,如今却又表现得如此担心。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表现得就好像对他依旧珍惜。 “没什么。”祝卿梧闷闷道。 但他的反应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因此堂溪涧并不相信。 “是因为腿疼吗?”堂溪涧说着,再次试探着握住了他的腿, 轻轻按了起来。 祝卿梧这次倒没再把腿缩回来,只是将被子掀开一条缝, 抬眸看向堂溪涧。 如今的堂溪涧已不再是曾经的少年, 身体已经有了成人的轮廓, 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坐在那里,便莫名让人感觉到安心。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祝卿梧在看他,只是认真为他按摩着双腿, 神色专注, 脸上并没有半分嫌恶的神色。 祝卿梧昏迷的日子里,堂溪涧特意向太医院的太医学过许多推拿的技巧,因此很快祝卿梧的双腿便重新放松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触碰的缘故, 还生出了几分热意。 “好了。”祝卿梧说着连忙收回了双腿。 堂溪涧也没有勉强, 帮他盖好被子后便重新在他身侧躺下, 然后抬手理了理他鬓边的头发,问道:“刚才是不是因为腿疼所以心情不好?” 不知是因为此时殿内太过安静,还是因为堂溪涧的语气太过温柔。 祝卿梧刚才心底的别扭就这么散了些许,于是摇了摇头。 堂溪涧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祝卿梧对上他的目光,犹豫片刻,这才低头问道:“不恶心吗?” “什么?”堂溪涧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腿……还有身体。”祝卿梧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随即便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不敢再抬头看他。 堂溪涧闻言愣怔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了他在别扭什么,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怎么会呢?我爱你的一切,怎么可能觉得恶心。” 祝卿梧闻言立刻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堂溪涧熠熠地望着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祝卿梧在空中悬了许久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原本的苦涩瞬间被他话冲淡了些许。 “那你今日为何要避着我?”祝卿梧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来了心底的话。 “还有……”说到这儿,祝卿梧双颊生出一抹绯色,好在有夜色的遮挡,应当看不出什么。 “还有什么?”堂溪涧望着他问道。 “为何今晚不抱着我睡了?” 祝卿梧说完便见堂溪涧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目光突然躲闪了起来。 祝卿梧看着他的反应,一颗心瞬间凉了下去,他就知道堂溪涧都是为了不让他伤心骗他的。 他果然还是嫌弃自己。 然而下一秒,堂溪涧却好似作出什么决定一般掀开了他的被子,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双臂环过他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脖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堂溪涧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低哑了起来,说话时喷洒在他颈侧的热气几乎能灼伤他的脖颈,“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祝卿梧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仿佛被煮熟的虾子,从上红到下。 祝卿梧先感觉到的便是热,虽然堂溪涧本来就火力旺盛,然而今日的热意却与往日都不同,那似乎是从心底生出的一股燥热,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爱欲,几乎要将他吞没。 接着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抵着他的腿心。 事到如今,祝卿梧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原因。 他本以为是堂溪涧嫌恶他的身体,却没想到恰恰相反,原来他并不恶心。 “我……”堂溪涧的身上太烫,几乎要将他灼伤,祝卿梧一时间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以为是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才……我太瘦了,而且还是个太监。” “怎么会呢?”堂溪涧垂眸,他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此时就躺在他的怀里,只穿了薄薄的单衣,长发松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领口处因为刚才的动作被扯得有些散,他一低头便能看到祝卿梧小巧的耳垂和琼脂一般白嫩的脖颈。 以及…… 堂溪涧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很美。” 祝卿梧听见堂溪涧说道。 这句话像是久旱的甘霖,瞬间浇灭了祝卿梧所有的不安。 他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隔着夜色纠缠。 空气浓稠而暧昧,祝卿梧觉得热意似乎会传染,于是下意识仰起头来想要亲吻。 然而堂溪涧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阿梧。” 堂溪涧的拇指按着他的唇瓣,明明眼睛都忍得通红,却还是没再有什么动作。 “你身体还没好,不可以。” 祝卿梧望着他,从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眉眼轮廓更加深邃,望着他的目光透着成年人的欲望和野性。 额头上因为难受而渗出了汗水,但因为顾念着他的身体,又生生将欲望压了回去。 耳边似乎听见了隐隐的风声,不知是不是外面下起了雪。 祝卿梧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浸在水里,慢慢被泡大,涨得酸涩不已。 已经到了今日,他怎么还会怀疑堂溪涧的爱意? - 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到了,祝卿梧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望着他。 像一只乖巧的狐狸,又像一只安静的猫咪。 堂溪涧已经忍到了极致。 他本来只是想消除祝卿梧的疑心,却没想到面前的人简直就像毒药,只是碰到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堂溪涧怕自己再抱着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因此想要离开,自己去旁边的软塌上将就一宿。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祝卿梧突然伸出一截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压在他唇瓣上的拇指。 接着唇瓣张合,堂溪涧辨认了许久,才发现那两个字是: “可以。” 大脑似乎空白了一瞬,又似乎在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 然而堂溪涧已经无暇分辨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只知道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这么断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祝卿梧压在了身下。 所有的冷静自持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似乎变成了一头毫无理性的野兽,只剩下了本能的反应,那就是将身下的人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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