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打战身体是第一位,他如今病成这样怎么可能禁得起这样的舟车劳顿? 他想要劝阻,然而却根本见不到堂溪涧。 只能像上一世一样被困在郢都,时时打探着从边关传来的消息。 他听到大军出发,听到两军于太阴关交战,听到大凉的军队节节败退,听到堂溪涧于战场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多日以来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刻爆发,祝卿梧再也坐不住,起身想要向外走去。 这些日子玉珠一直陪着他,见状连忙拉住他道:“祝哥哥,你要去哪儿?” 祝卿梧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堂溪涧受伤的那一刻便下意识向外走,直到被玉珠拉住,意识才仿佛回了笼一般。 原本空白一片的大脑慢慢聚起一个逐渐清晰的念头,他要去找堂溪涧。 “边关。”祝卿梧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来,似乎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玉珠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边关。”祝卿梧似乎也是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语气一点点坚定起来,“我要去找他。” 祝卿梧说着便抬步继续向外走去。 玉珠见状赶忙挡在他身前,“祝哥哥,你疯了!你怎么去?那里可正在交战。” 祝卿梧没说话,只是绕开她继续向前走。 玉珠见状只能死死拉住他的衣袖,“祝哥哥,你冷静一点,边关距离这里五六百公里,更何况你怎么去啊!” “我雇一架马车。”祝卿梧说着想要甩开她的手。 “就算雇车,你也总得收拾行李,准备好银子,你什么都没有,也太着急了吧。” 祝卿梧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玉珠愣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不知何时,祝卿梧的眼眶红了。 “祝哥哥……”玉珠有些无措地叫他。 祝卿梧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然而却根本控制不住。 嗓子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一开口声音湿漉漉的,“他……受伤了。” “他本来就生着病,一路舟车劳顿,又受了伤,肯定很难受,我得去看看,不然我放心不下。” “可是很危险。”玉珠也红着眼睛劝他。 “我知道。”祝卿梧说着嗓心口一酸,“可我怕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玉珠摇了摇头,似乎还是有些不解,“祝哥哥,你不是不喜欢陛下吗?” 祝卿梧闻言不由一愣,缓缓抬起头,像是上一世很多次那样望向西北的方向。 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 其实每一次张望都是他无法言说的喜欢和挂念。 只是他们从前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他不愿意承认,总是逃避。 但如今,他想告诉堂溪涧。 - 祝卿梧不会骑马,因此本想雇个马车。 然而车夫一听说要去边关纷纷拒绝。 祝卿梧问了一天也没问到愿意去的马车,眼见天色已晚,正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你去边关做什么?” 祝卿梧闻言回过头来,然后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望着他问道。 “去……探亲。”祝卿梧随便扯了个理由。 “探亲?”那男子说着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并不相信,但也没多问,只是道,“一百两,我送你去。” “一百两!”祝卿梧惊讶道。 “对,去不去?不去算了。”男人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 虽然他在漫天要价,但此时此刻祝卿梧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咬牙点了点头,说道:“去。” “先付五十两。”男人又说道。 “什么?” “万一我给你送到了你付不起怎么办?我不得先看看你财力?” 祝卿梧有些犹豫,但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同意,从包袱里摸出五十两递给他。 男人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又瞟了一眼他的包袱,这才转身向后走去,“走,我送你。” 祝卿梧跟着他一连走了许久,才看见一辆马车,只是那马看着又老又瘦,也不知能不能将他送到边关。 那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别看它瘦,其实一把子力气。” 钱都已经交了,事到如今祝卿梧也只能选择相信,就这么坐了上去。 马车里面很简单,空荡荡的,不过祝卿梧也不挑剔,只希望能早点到边关。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出了城。 此时已是深夜,然而祝卿梧却睡不着,车窗上的帘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不时可以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的场景。 “你什么亲戚在边关啊?”那中年男人突然问道。 祝卿梧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被问的一愣,许久,才含糊道:“弟弟。” “弟弟啊,现在那儿正在打仗,家里人确实担心。” “你是郢都人吗?” “嗯。” “家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祝卿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探自己的事,到这儿已经有些不适,因此随口敷衍道:“没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夜深了,小兄弟你睡会儿吧,等天一亮,差不多就能到瞿县,刚好到那儿吃个饭再继续赶路。” “好。”祝卿梧点了点头。 祝卿梧出发前已经提前问过了路线,出了郢都便是瞿县,男人说的没问题,他也终于可以安心。 因此祝卿梧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真的休息。 一方面他确实睡不着,另一方面,出门在外终会还是要小心。 车马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祝卿梧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刚想问是不是到了?然而余光瞥见车窗外,却见马车不知何时拐上了一片山路。 周围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近乎死寂。 祝卿梧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中年车夫突然转过身来,想要掀开车帘。 祝卿梧见状,连忙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便感觉那车夫钻了进来,见他睡着了,还特意放轻了声音。 然而这马车破旧不已,那车夫每挪动一下,便能听到马车发出“吱呀”的声音。 祝卿梧听着这“吱呀”声,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提起。 大脑空白了一瞬,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就在这时,“吱呀”声突然停了下来。 祝卿梧正在猜测那人想做什么,便感觉到鼻尖处突然一热。 祝卿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人呼出的热气。 祝卿梧只觉得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然而他知道此时不知睁眼的好时机,只能继续闭着眼睛假装睡熟,努力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离他远了些,伸手轻轻地拽着他手里的包袱。 祝卿梧一边装着无知无觉,任由他拽着,另一边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就见中年男人就蹲在他面前,低头小心翼翼地拽着他手里的包袱。 祝卿梧见状,也不再装,猛地睁开眼睛,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车夫的双眼,然后便推开他向马车外跑去。 马车内很快便传来车夫暴怒的哀嚎声。 祝卿梧不敢回头看,拼命向山下跑去。 然而那车夫却很快便追了过来,一边捂着眼睛追他,一边骂骂咧咧。 这里也不知是哪里的荒山野岭,一个人也没,祝卿梧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但也只能埋头不断地向前跑,一步也不敢停。 然而跑的太快,一只脚绊住了地上的石头,另一只脚没有反应过来,祝卿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手里的包袱也飞了出去。 祝卿梧连忙想要起身,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的中年男人已经追了上来。 他手里不知何时提了把刀,另一只手还握着眼睛。 见祝卿梧摔倒了,满脸凶狠道:“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本来老子只是想劫财,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刀。 祝卿梧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很快他便听见了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了奇怪的水声。 祝卿梧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立着一道修长挺括的身影,正将手里的剑收了回去。 “咣当”一声,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握着的刀就这么落下。 祝卿梧向他看去,然后就见刚才还凶狠不已的中年男人满脸错愕,脖子上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正争先恐后地向外流出,很快,他整个人便像面条一样倒了下去。 祝卿梧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就见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起。 “十七!” 祝卿梧叫道。 十七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将那男人的尸体从旁边的悬崖推了下去,然后这才开口道:“祝公子,我送您回去。” 祝卿梧闻言下意识跟到他身后向山下走去,可是还没走几步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停下脚步问道:“回哪儿去?” “善堂。”十七回道。 祝卿梧一听连忙摇头道:“我不回去。” 十七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悬崖,“这一路很危险。” 祝卿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包袱向山下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突然听见十七在身后叫住了他,“祝公子。” 祝卿梧闻言回过头,十七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我送您去。” “你……” “在这儿等我。” 祝卿梧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十七向山上走去。 祝卿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等着,很快便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 祝卿梧抬起头,然后就见十七解开了刚才马车上的那匹马,骑了过来。 月光下,黑衣少年眉目淡淡,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停在他旁边,然后对他伸出了手。 祝卿梧犹豫了一下,将手递给了他,手上瞬间传来一股大力,祝卿梧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坐到了十七的身前。 虽活了两世,祝卿梧还是第一次骑马,因为马背上的地方不大,虽然十七刻意拉开了距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靠近。 祝卿梧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但很快他便被颠得头晕眼花,完全没有心思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骑马比驾车快了许多,只用了两天便到了位于边关的梁州城外。 祝卿梧下马的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十七缓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梁州城,想要去找堂溪涧。 然而刚一进城,便听城内大军已经离开,两日前大捷,堂溪涧亲自披甲上阵,一举击溃吐落联军,并带兵乘胜追击,一日之内收复三城,并将他们打出太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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