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就跪在这儿好好赎赎你们的罪,将来下了地狱,说不定还能少遭些报应。” 堂溪涧说完,抬步向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就听光帝似乎终于缓过来了一口气,对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遭报应……你也会遭报应……你得位不正……你也会遭报应。” “是吗?”堂溪涧闻言转过身来,“那朕等着朕的报应。” “愿父皇日夜祈福,求得长生,亲眼看着朕遭报应。” 堂溪涧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刚下了观星台,便见海恩上前说道:“陛下,袁将军刚于西北发来了一道请安的折子。” 堂溪涧闻言看了他一眼,若只是请安的折子,怎么还会特意跑过来说明,但这里明显不是议事的地方,因此只是淡淡地回道:“知道了,回乾明殿看。” “是。” 堂溪涧回去之后便看了袁最的奏折,看完后缓缓合上,略带冷意地笑了一下。 “陛下,可是袁将军打了胜仗,您这么开心?” 堂溪涧摇了摇头,“只是想五哥原来那么聪明一个人,如今怎么昏了头了?” 海恩一听便知是五皇子和吐落勾结之事。 前些日子宫内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五皇子堂溪靖被贬为庶人,永不得再入郢都后,竟跋山涉水跑到了西北,与吐落部暗中勾结。 吐落从来都是表面安分,堂溪涧对它忍耐已久,但吐落首领要不指使别族生事给大凉添堵,要不也只是小规模侵犯。 每次都是小打小闹,堂溪涧师出无名,也不好真的大军压境。 因此对于吐落暗中收容堂溪靖一直纵容。 而今终于纵得他们胆大起来,突然开始在边关四处散布堂溪涧逼宫,得位不正的消息。 又说光帝明明还健在,皇位便不该堂溪涧继承。 而五皇子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说他残害手足,与吐落部联合,打着匡正扶正的旗号准备发兵。 袁最一直驻守西北,察觉不对,立刻给郢都传来消息。 “五皇子从前低调,不争不抢,为人也谦和,和三皇子完全不同,奴才也没看出来他竟有这样的野心。” “他们母子向来如此行事,若真的不争不抢,当年的景妃也不会突然背叛颖妃,重提水家之事。” 堂溪涧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今日你若不说,朕差点将景太妃给忘了。” “是啊。”海恩接着说道,“当初您将五皇子贬为庶人,却没动景太妃分毫,保留一切尊号,派她好好地守着皇陵,过得甚好,那陛下,要把景太妃接回来吗?” 堂溪涧闻言沉吟片刻,回道:“接回来吧。” “只希望堂溪靖看在景太妃的面子上别那么蠢。”堂溪涧说着想起上一世祝卿梧为他们求情的画面,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毕竟朕真的不想杀他们。” - 祝卿梧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西北叛乱,侵犯边关的消息。 且这次和以往的小打小闹都不同,吐落部突然尊已经被贬为庶人的五皇子为副帅,打的是匡正扶正,诛杀叛臣的名号。 要替大凉迎回先帝,诛杀堂溪涧。 这话听起来正义,可若真探究起来,无论堂溪涧来位正不正,这都是大凉的家事,关他们外族何事? 因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吐落此次面上是为了帮光帝和五皇子,实际上就是在浑水摸鱼。 虽然堂溪涧还没什么动静,但祝卿梧明白,此战势在必行。 只是他不明白,五皇子为何会和吐落搅在一起? 那小豆子呢?也和五皇子在一起?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一枚惊雷,将祝卿梧炸的头脑一片空白,他想了许久,终究还是认清了现实,这件事根本没有两全的解决方式。 五皇子和堂溪涧必有一死。 事关国家和皇位,祝卿梧也不可能再去给五皇子和小豆子求情。 又过了几日,宫内终于传出了消息。 堂溪涧将御驾亲征,亲自率兵去西北平乱。 大概堂溪涧也知他的为难,因此出征前并没有来寝殿见过他。 直到第二日大军出发后,祝卿梧才听小五说:“昨晚陛下来过。” “什么时候?” “很晚,差不多三更天,见你睡着也没叫醒你,只看了你一会儿便走了。” 祝卿梧闻言久久没有说话,起床洗漱后难得想要出去走走。 经过前殿书房时,只见大门紧闭,海恩也不在外面。 祝卿梧似乎这时才对堂溪涧领兵出征有了些实感。 他一路走到城门口的护墙上,然而外面空空荡荡,早已没了堂溪涧的踪影。 祝卿梧从未觉得日子如此难熬过,他既想要知道目前战况,又害怕听见有关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祝卿梧同样担心五皇子和堂溪涧。 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更怕听见堂溪涧战败的消息。 好在,传回来的第一条消息并不是关于堂溪涧的,而是关于景太妃和五皇子的。 堂溪涧以景太妃之命要挟五皇子投降,及时回头,主动请罪。 而五皇子却坐于马上,一箭射死了景太妃。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祝卿梧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格外震惊,从前在他脑海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骤然碎裂,不留一丝痕迹。 他大脑空白了许久,拼命想要回想五皇子以前的样子。 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许多年前御花园的花池边。 穿着浅蓝色蟒袍的五皇子拽下手中折扇的玉坠递给他,笑容温和,像是明媚的秋日。 “应该还值些银子,当是抵你扣的月钱。” - 这场战事持续了很久,吐落此次几乎是以倾族之力攻打大凉。 堂溪涧最终险胜,俘虏吐落数万。 吐落元气大伤,此后数年不敢再犯。 这些日子祝卿梧一直刻意回避着战场上的消息,每日只是守在乾明殿内陪小猫玩耍,并不怎么出去。 玉珠怕他一个人觉得闷,常常来陪他。 从前玉珠总喜欢和他说宫里宫外的各种消息,但这一次他们都无比默契地避开了这件事。 只是聊些寻常的话,“祝哥哥,最近御膳房买了好多栗子,明日我们烤栗子吃吧。” 玉珠的话成功让他回想起从前在花房的日子,因此祝卿梧难得来了兴致,回道:“好啊。” “那我明日多去御膳房早些栗子。” 祝卿梧还没答,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帮我也要一些吧。”
第39章 讨寿礼 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祝卿梧听见这个声音, 正在喂猫的手不由一顿,他转过身来,然后就见多日未见的堂溪涧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堂溪涧似乎刚从马上下来, 身上的盔甲还未卸下, 头发微乱,腰上还挂着配剑, 与往日的形象完全不同,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陛下万安。”玉珠和小五见状,连忙起身行礼,然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多日未见,这些日子里祝卿梧也曾想过堂溪涧班师回朝那日该说些什么。 然而当堂溪涧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时,祝卿梧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祝卿梧起身问道。 “大军还在后面, 但想见你,便先骑马回来了。”堂溪涧说着, 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一时也未曾移开。 而且不知为何, 堂溪涧一直站在门口,始终未曾进来。 祝卿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片刻, 下意识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除此之外, 他们之间能聊的便只剩下了这场战事。 这些日子哪怕刻意回避,但堂溪涧既然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便说明五皇子必败。 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五皇子的下场, 但祝卿梧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五……” 祝卿梧刚说到这儿, 突然想起五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 只能改口道:“堂溪靖呢?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堂溪涧没有回答, 只是眸中的神色瞬间黯了下去。 祝卿梧见他没有说话,便知道肯定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上一世小豆子为了五皇子选择自尽,这一世怕也是同样的结局。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和上一世不同,他甚至没办法开口给小豆子和五皇子求情,最多也只是询问一下他们落得了什么下场? 虽然这个下场其实他们都猜的出来。 可堂溪涧没有回答,祝卿梧终究还是不死心。 就像只要没有看到尸体,人总是会抱着一分侥幸。 “死了吗?”祝卿梧用了许久,才极其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样温润的人最终会走到这一步,落得这样的田地? 然而堂溪涧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垂眸敛去眸中的神色,苦涩道:“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我……” 祝卿梧刚一开口,堂溪涧便仿佛是害怕听到什么一样先一步打断了他,“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向前殿走去。 祝卿梧愣了一下,连忙追了过去。 然而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下,祝卿梧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堂溪涧的背影。 刚才他站过的地方,为何会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那血腥气搅得祝卿梧心神不宁,最终还是没忍住追到了前殿。 门口守着几个小太监,看见祝卿梧连忙行了个礼。 “陛下呢?”祝卿梧问道。 “在里面。”其中一个小太监回道。 因为堂溪涧吩咐过他来不用通传,因此祝卿梧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刚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这让祝卿梧不由一愣,探头向内殿看去,然后就见堂溪涧正闭目坐在书桌前的那把黄花梨的圈椅上,而旁边站着太医院的院判,正在给他换药。 听见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堂溪涧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来的是他,堂溪涧似乎惊了一下,连忙将脱了一半的衣服披了回去,然后示意太医先出去。 “你怎么来了?”堂溪涧问道。 堂溪涧的动作太快,因此祝卿梧什么也没看见。 但此情此景也不难看出堂溪涧肯定是受了伤,而且还伤的不轻。 “你……”祝卿梧想问一问他伤到了哪里? 然而堂溪涧却以为他是追过来求情的,因此并没有看他,而是拿起桌上的奏折,一边批阅一边说道:“我没有杀他,只是圈禁,小豆子也在,若你实在关心,过些日子可以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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