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能用自己的子女替死,又怎么会不惜命。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所犯下的罪,恐怕比死亡还可怕。 他的眼睛泛起寒光,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从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去查橡胶厂,那里恐怕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是!” 临槐正坐在缝纫机前工作,轻薄如翼的人皮在他手中被剪裁缝合,套在了一早就做好的磨具上。 取出液体里浸泡的眼珠按上,一瞬间娃娃都仿佛具有了灵性,挥动着四肢就想逃跑。 变成厉鬼的魂魄,不论生前是好是坏,死后都会被阴气侵蚀,除了杀戮再无别的欲望。 而它们造成的杀戮,也都会算在杀害它们的人头上。 正是所谓的因果报应,轮回不灭。 然而它刚一动,就被临槐用细长的缝衣针钉在了桌面上,疼得直扑腾。 许久才安静下来,看向临槐的目光充满了惧怕,再不敢嚣张。 临槐为它穿好衣服,扔在了架子上。 以往做这些的时候,他还颇有闲情逸致,可现在却只觉得无聊。 正在这时,一片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临槐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将其一一摆好,又脱下自己的围裙,叠放整齐。 掐着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乔语卿那轻柔的声音响起,明明看上去清浅明澈,却差点将他溺毙:“老板,今天晚上还来不来?” 临槐喉结上下动了半天,才沙哑着声音轻笑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想放过我。” 乔语卿笑道:“那老板的答案呢?” 临槐已经拿起外套出了门:“十分钟后到。” 叮咚——门铃响了。 乔语卿打开门,看见穿着整齐的临槐,笑靥如花地将扫帚递给了他。 “老板,鬼婴把我家弄得好脏,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可以吗?” 临槐笑容瞬间冻结,看向乔语卿的目光幽深地恨不得将他吃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打扫卫生?” 乔语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眸,没有半分害怕,甚至愈发恃宠而骄:“难道老板不愿意?” 两人对视着,一瞬间,气氛宛如彗星撞地球般可怕。 临槐拉了拉手套的口,接过他手中的扫帚,走进了屋子。 不得不说,确实搞得乱七八糟。 整理完后,坐在沙发上的乔语卿抬眸问:“要洗澡吗?” 临槐眼神闪了闪,转头看向他:“洗。” 乔语卿笑得好似灼灼桃花,上前两步,逼进他,拦住他的要,从下朝上看去:“那,要不要一起?” 临槐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仿佛抚摸过他的每一寸。 每次都来这一套,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 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他才吐出一个字:“要。” 便又是顺理成章的翻云覆雨。
第二十五章 善恶尽头,皆为神性 “铃铃铃……”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寻找手机。 可还没两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缩回了被子里。 下一刻,大手拿起手机,想要按掉,却在几声软语中,无奈地拿过来。 乔语卿一看,挑了挑眉,坐起身,接通了电话:“苏队长,怎么有空找我了?” 苏铭将烟用脚碾灭,看着早已被破坏殆尽的青塘村,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案子已经破了,但是这里……你能来一趟吗?我需要你的帮忙。” 临槐笑容冰冷,这会儿倒是知道求人了。 那时候将乔语卿当做犯人审问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 此时的他好像完全忘了,乔语卿会被怀疑,完全就是他设下的局。 乔语卿叹了口气,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力浅薄,恐怕帮不上忙。” 苏铭心口一顿,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不是,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完成。我找过大师,但他说,只有有缘人才能解开青塘村的死局,而那个有缘人就是你。” 乔语卿没想到竟有这般说法,手指在被子上点了点,许久才说:“好吧,我过去一趟,但不能保证能够成功。” 挂断电话,他看向临槐:“老板,要一起去吗?” 临槐当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数十年前,青塘村还是个偏僻贫穷的小村庄,村民以耕地为生,勉强自给自足。 刘福东是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可在外面混了七八年,也不过是为别人打工,根本称不上赚大钱。 心思浮动的他逐渐走上了歪门邪道,在其中找到了生财之道——制毒贩毒。 刚开始,他只是带了几个兄弟单干,但很快生意越做越大,货源、人手却严重不足起来。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家——青塘村。 于晴他们,就是他找到的合伙人。这些人嘴巴紧,心思灵,敢打敢干,是能用之人。 剩下的村民则是劳工,但因为他打着福泽乡里的名义,工资发得不少,大家也都很是乐意。 或许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但在钱财和强权的控制下,还是选择了闭嘴。 橡胶厂一成立,他的生意就风风火火地展开了,跟着他的人,没有不富的。 可好景不长,由于对环境破坏太大,他们很快就被有关部门查处了。 有惊无险的是,并无人发现内情,只以为是橡胶生产产生的废水。 经此一次,差点进了鬼门关的他也熄了心思,借此机会金盆洗手,转投了房地产,倒也同样红火。 那些年对环境重视程度还不够,虽说生态修复也启动了,但只是资金到了位,具体做到的不多。 因此青塘村在日复一日中腐烂,动物死亡,植物枯萎,到处都是一片荒芜。 虽绝大多数人不知,但这一方土地确实存在着类似于神明的造物。 而生于此处的水神不忍生灵涂炭,降下神意,希望青塘村的村民能帮助恢复环境。 可想让已经享受过钱财的村民再吐出来,简直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于是,在经过商量后,村民们选择镇压水神,将所有秘密掩藏。 至于不同意的人,则会被强行同意。 那一天,无数村民跳进了水里。 溺毙的尸体怨气冲天,不断污染着水神,消耗掉了它的神力。 可他们唯一没算到的是,水神被污染后,竟成了怨鬼,找到刘福东等人报复,也揭开了这个村子隐藏的秘密。 ——这是苏铭所了解到的事情全貌,他便也是如此告诉乔语卿的。 听起来和临槐貌似一星半点关系都没有。 乔语卿却似笑非笑地瞥了临槐一眼,有的人啊,隐在了所有事情的背后。 他可能确实没有亲手做什么事情,乔语卿也确实没亲眼见到。 但一个由纯粹恶念形成的“人”,乔语卿怎么敢信他无辜呢? 不过目前还不急于商议此事,乔语卿重新看向了苏铭:“所以,你希望我能净化水神?但这根本不可能,我没有这个能力。”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确确切切的普通人。 苏铭犹豫了一下,将他带到一边:“是这样的,大师说,你身边有一大德大慧之人,只要他愿意前往水中,以自身为阵眼,压住邪气,即可成功。” 他想着,指的大概是临槐吧? 毕竟他没在乔语卿身边见过其他人了。 虽然苏铭从哪里看,都觉得临槐危险可怕,但大师不会骗他。 乔语卿看了眼临槐,险些没忍住笑。 大德大慧之人或许是有,但绝对不是这个临槐。 这完全就是反着来。 “等我们几天,这件事会有交代的。”说完,他就转身朝临槐走去。 临槐眉眼柔和地转头看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刚才都说了什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乔语卿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 临槐体贴地没有多问,跟苏铭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乔语卿上车离开了。 从那天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又好像一如既往。 只是乔语卿变得比过往都更亲近临槐了,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几天过后,乔语卿仿佛不经意般的开了口:“那些人,都受到了源自‘恶意’的影响吧?” 这一瞬间,所有的丝线疯涨如杂草,疯狂地勾缠在乔语卿的身上,一寸皮肤都不放过。 如果乔语卿能够看得见,就会发现自己简直比埃及木乃伊缠得还紧实,只需临槐一个意念,就会被撕成碎片。 丝线们蠢蠢欲动,有的纠缠摩挲,有的高昂着身体。 无疑都是危险的信号。 临槐却什么都没做,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终于说破的轻松感,与乔语卿对视许久后出声:“他们本来就有这个念头。” “很多人都会在某个瞬间产生恶念,但绝大多数并不付诸实践。”乔语卿语气淡淡,“那些娃娃,其实也是你回收的、源自于你自己的恶意吧?只有终结你这个根源,才算得上真正结束。” 临槐抚上乔语卿的唇:“所以你要杀了我吗,语卿?还是……” 他缓缓将目光挪到了乔语卿那手腕的银镯上:“我那天看到了,里面藏着和我同源的力量,是吗?” 乔语卿不再掩藏,坦然颔首:“你是他的所有恶意。” “你是因为他,才来接近我的吗。”临槐垂下双眸,宛若风雨欲来。 “是,也不是。”乔语卿微微一顿,“我喜欢你,但我希望是完整的你。” 临槐陷入沉默。 “我知道你想把我留下来,但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你做不到,不是吗?”乔语卿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重新合而为一吧,这是你唯一能拥有我的机会……” . 乔语卿和临槐再一次来到了青塘村,苏铭跟在一旁,欲言又止。 临槐懒得理会他,只是走到水边,眼神淡漠地盯着水中的黑影。 “不可以后悔了哦……”乔语卿眉眼弯弯地轻声说道。 “他和我长得一样吗?” 乔语卿敛下含笑的眼,将银镯摘了下来。 这回银镯没有再发出刺目白光,而是直接化为人形。 华绣素白,银发如瀑,这道圣洁身影就这般凭空出现了。 临槐与他对视,一致的面容,却近乎截然的气质。 半晌后,临槐陡然一笑:“我明白了。” “将你割离,是我的过错,所以,让我们共同终结这一切。”临淮对他说道。 临槐没有再说话,或许,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乔语卿看着他们二人一同走进水里,只见原本腥臭泛蓝的水,在他们进入之后,竟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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