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传来的庞然压力摧枯拉朽,他强拼一记,胸前战甲霎时爬上一线裂痕,令他眼神微变。 谢浮雷霆之怒,的确是他力不所及。 但谢浮只因这几句话便发怒,实在是意外之喜。 只是谢浮的灵力铺天盖地般倾覆而来,他难以分心,唯有提矛冲了上去! 四长老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也领略到谢浮突如其来的怒火,忙在这撼天动地的打斗中一退再退。 邬巡身为灵尊长老,在金阁中实力靠前。 而这场单打独斗是谢浮近千年来少有的亲自出手,他们轻易看出,纵然两人皆威势惊人,可邬巡始终处于下风,在谢浮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百招,胜负已分。 “轰——!” 尘烟弥漫。 从空中钉落地面的邬巡含血大笑。 “原以为只是炉鼎一往倾心,”为谢浮方才的反应,他心中畅快至极,“不想连你也动了真情。” 话音落下。 他的内丹被击溃,强绝的灵力扼住他的脖颈。 他还在大笑。 “谢浮,你生来便是诅咒祸害,凡与你亲近的,必遭天谴!” 谢浮冷沉无情的双眸看似漠然。 他看着被强行带至面前的邬巡,淡声道:“若沈寂身死,你与云烺一同为他陪葬。” 闻言,邬巡酣然的畅快僵在脸上,瞳孔猛然紧缩! 就在这一瞬间,谢浮的手捏碎他体内最后一粒凤丹,气息全无的尸体扭曲落地,面容残留着意识里仅存的惊惶。 四长老远远看着,也心中惊惧。 再看天空乌云卷积,银焰不消反涨,隆然压顶。 不好! 谢浮对邬巡死前的话绝非无动于衷,他竟要对整个罥赤台动手! “陛下!”长老忙出声阻止,“不可!” 头顶的银焰浩浩荡荡,如同一场天劫。 红衣老妪心念急转,跨步上前:“陛下,雪域乃上古封印,有吸人精气一说,凡人若葬身此处,魂魄不入轮回,也许还被困其中!” 谢浮眸光里浓重的寒意稍稍减退。 他转眼看她:“说下去。” 被他看着,红衣老妪呼吸微促。 她强逼心定,缓慢走到他面前,在紧迫的时间里焦心想着说辞。 所谓吸人精气,她也只在古籍见过记载,至于凡人是否魂魄尚存,她当然不知。 可她怎么能坐视谢浮将赤凤一脉屠杀殆尽,说些谢浮乐见的,才好行缓兵之计。 “应当只有寻得封印吸人精气的所在,”她低下头,试探着说,“才可一探究竟。” 闻言,谢浮手中法诀稍缓。 正在这时。 又一道火红流光从天边显现! 云烺不顾重伤,立在谢浮与罥赤台之间。 “陛下,”看到地面邬巡的尸体,他面露哀色,后又看向谢浮,嗓音温润,语气决然,“邬巡铸成大错,已自食恶果,还请陛下念赤凤一脉尚存忠心,莫要斩尽杀绝。” 谢浮冷眼看他。 云烺心下微沉,正要再劝,就见他翻掌压下,手诀自散。 四长老也松了口气。 云烺思忖片刻,正要再说什么,还没开口,却发现谢浮倏然转身,看向外城不过半个呼吸,银色流光已霎时远去。 谢浮情绪何时如此形于颜色? 云烺也望过去,意识到什么,神色微惊,忙紧跟过去。 落地时果然看见谢浮走向沈寂,他立刻闪身到沈寂之前,作势将人拦到身后。 “陛下,这位仙君——” “仙君?” 云烺的解释被冷声截断。 谢浮挥袖震开他令人厌烦的维护,视线一错不错,注视着面前这张全然陌生的脸,眼底深埋着不自知的浓烈意乱。 “根基尚浅的凡人,也敢伪作仙君?”
第16章 凡人? 身受重伤,被谢浮随意一掌便挥退的云烺正要上前再拦,听到这句话,不由看向沈寂。 私探他人修为,实属无礼,他从未想过“仙君”的身份。 唯有进城时,得知恩人名讳李尘隐。 但谢浮绝非信口雌黄之人。 会这样说,一定有其缘由。 凡间受封印之苦,灵力入体便难如登天,已有万年难有凡人飞升仙界。 可当日他被雪域上古封印所困,是沈寂将他救出。 若非修为高深,沈寂又如何能斩断他身上的道道枷锁? 只是,不论沈寂来自仙界或是凡间,都于他有恩在先,谢浮今日大开杀戒,煞气浓重,不知因何会在意一个凡人身份,他必得护住恩人周全。 “陛下。” 云烺闪身回到沈寂身前,“李尘隐的确是我在凡间遇见,他从未自称仙君,是我错将他认作仙界中人,才有此误会,现下得陛下指点,我一定不再出错。” 李尘隐? 谢浮仍只目不别视看着垂首敛目、仿佛陌路的沈寂,拢于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如此说来,此人和云烺相识,是与云烺一同来到明煌城。 万年不曾有凡人在岐山出没。 沈寂刚走,这个李尘隐便毫无预兆地现身。 他不信这只是巧合。 念及此,谢浮踏前一步,抬掌按向沈寂身前—— 云烺一惊,立刻去挡:“陛下!” 沈寂借势往后退了半步。 无意瞥过谢浮冰冷的眸光,他在脑海里对系统严厉批评:“你这个道具不是号称可以骗过谢浮吗,怎么刚见面他就盯上我了?” 系统也茫然地震惊:“应该是可以骗过大反派啊!完美伪装能彻底改变宿主的身形相貌,在修真界,是连气息经脉都会变的,相当于换了一个人,你现在和之前只有凡人这一个共同点啊!” 沈寂皱眉。 难道谢浮有这么恨他? 只因为他是凡人这一点就咬住他不放? 不至于吧? 谢浮确实记仇,可为了他一个记恨所有凡人,这连坐的范围未免太广了。 被赤凤灵尊劳师动众追杀,谢浮都能放过身为赤凤灵尊领导的云烺,怎么到他这里变化这么大。 他不过是强迫谢浮进行了区区十六次双修,赤凤想要的可是谢浮的命。 这样区别对待,不是谢浮的作风。 在他思虑间,谢浮手臂微震。 再度被狠狠荡开,无力阻挡的云烺往后连退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浮的手虚按沈寂胸前。 银光霎时冲出他的掌心,涌入沈寂体内。 和凤皇相比。 沈寂的灵力不值一提。 自行抵御的防守被轻易冲垮,谢浮的微烫银火他的在经脉中肆意游走。 不同于之前对灵力的绝对掌控,这一次,沈寂在被迫中能清晰感觉出,谢浮向来霸道却平缓的灵力显得稍有些急躁冲撞。 意识到他是在检查这具身体的脉理,沈寂任他动作。 按系统的说法,修为经脉在伪装后和之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在这方面没必要特意遮掩什么,免得画蛇添足。 谢浮也很快收手。 或许确认过什么,他的神情比刚才更冷。 云烺捂胸站在原地,语气虚弱:“陛下,他到岐山也是无奈之举,并非自愿,若陛下解封妖凡通道,我这便送他下凡。” 他还在为沈寂求情,四长老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站在谢浮与云烺之间,隐隐护住赤凤最尊贵的血脉,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至于再度被云烺护在身后的凡人,他们暗自打量过,只好奇谢浮的态度,却并不放在眼里。 落地后,依旧是红衣老妪先出声道:“陛下,如今祸首邬巡已死,是否解禁罥赤台?” 听到这句话,云烺不由看向谢浮。 谢浮已不再多看沈寂一眼。 这个凡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畏首畏尾躲在云烺之后,与沈寂性情大不一样,且经脉无半点与沈寂共通之处。 方才惊鸿一瞥,这个李尘隐身上透出的熟悉,只是错觉罢了。 闻言,他视线微转,落在欲言又止的云烺脸上,语气平淡:“本座此番落入凡间,赤凤一脉功不可没。” 云烺面色微紧。 他明白,谢浮既有此言,就说明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果然。 谢浮又道:“邬巡已死,他的部下尚未根除,云烺,罥赤台是你的领地,此事便交由你处理。” 云烺嗓音稍涩:“是。” “三日之内前来禀报。” 谢浮的语气从来如此,不容置疑,“凡一只赤凤涉及此事却侥幸逃脱,罥赤台十倍还之。” 四长老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辩驳。 沈寂看着他们在谢浮面前大气都不敢多出的样子,多少理解了谢浮对他的痛恨。 可能在这位封建制度下的掌权者看来,面子比命更重要。 系统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完全换了个身体还要检查灵力,大反派疑心真的好重,幸好道具效果还在。” 沈寂沉眸不语。 谢浮疑心重,在这本书里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他在雪域做的一场戏,看来没起到太好的作用。 “此番陛下受伤,金阁也难辞其咎。” 红衣老妪忽然道,“还请陛下应允我等一旁协助殿下,将功折罪。” 其余三人也忙出言附和。 邬巡的下场他们看得真切。 谢浮动了真怒,为今之计,只有尽力保全。 谢浮道:“下去吧。” 他未驳回,便是默认。 红衣老妪心下微松,行礼正要告恩,听到头顶又传来他冷淡的命令。 “簌曦留下。” 红衣老妪心头猛一跳。 看着众人随云烺离开,她抬眼见谢浮已转身飞向明煌宫,随即跟上,落地后才惴惴问道:“不知陛下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 看到身前金袍下摆骤然停下,她心头又是一跳,忙也住脚。 “寻得封印吸人精气之处,你有何良策。” 簌曦低下头,咬牙献计:“若打碎封印,必有成效。” 谢浮不语。 打碎封印,解开通道,本是他着手将做的。 但如今他只对仙界封印有十足把握,余下三处,线索无多。 若用这最根本的方法解除封印,耗时太久。 即便他可以等。 沈寂该如何。 簌曦在身前的安静中放轻呼吸,又说:“陛下,上古封印本就不是寻常手段所能破解,我等不如陛下金凤之姿,更无可行之法。” 人精气本就是她编造,怎能让谢浮真的得手。 打碎封印说来简单,却是世间最难办到的难事。 单是四界通道,便能牢牢拖住谢浮。 拖得时间越久,所谓凡人的魂魄也好当作魂飞魄散,于她撇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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