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销魂,如此绝色! 那绿头鹅何德何能有幸拥有?!所谓的混账世子又是何德何能轻言送出?! 他们给美人提鞋都不配!简直是罪大恶极的冒犯! 阮秋盯着美人,心中悸动不已,昨夜刚死寂的心重又恢复了跳动,甚至比少年第一次心动时更加激烈,仿佛要跳出胸口奔向美人,舌灿莲花地倾诉爱语。 死亡?不,那太没意思了。还是活着好,真想日日与美人为伴! 至于什么绿头鹅,什么世子这些个混账东西……天快凉了,他们该早点下去陪陪祖宗了。 阮秋的眼中闪烁一丝危险的弧光,涌现无穷斗志。
第3章 这日。 直到自来熟地和美人一起用过午膳,阮秋也没有迈出这偏僻角房一步。 小半天的功夫,他已探听明白美人的身份来历,油然而生的怜爱之情犹如洪水般泛滥,恨不能早日与美人相识,好生珍藏。 “乔公子,您觉得刚刚这菜色如何,可合口味?府里的厨子们做得中规中矩,往后知道您的喜好,还会斟酌改进。” 阮秋沏茶端给美人,笑得像花般贴心问道。 “挺好,没什么需改进的,多谢阮公子款待。”乔瑜摇摇头。他对食物没有偏好,能正常入口即可。 倒是阮秋,没想到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温和善良,对一个陌生人都能耐心体贴至此,叫他原本利用对方逃离徐府的想法都染了歉疚。 “这有甚么!乔公子不必客气。” 虚岁二十五的青年轻笑着,杏眸里的瞳仁几乎在发光,满满地盛着美人风姿,迷蒙道:“在下虽人微言轻,但这徐府后院却皆在掌控中,往后公子但有所需,尽可吩咐。” 尽可吩咐。 这四个字缠绵交叠在口中,软糯地别有意味,仿佛带着把小钩子。 乔瑜无意识捏捏一星微凉耳垂,以为那隐含的暧昧是错觉,回道:“阮公子言重了,但恕我冒昧……却有一事相求。” “……可否助我离府?” 离府?! 美人想离开这里,离开我?! 阮秋仿佛听到晴天霹雳,须臾坐直了身,只觉得心都碎成了几瓣,他从见美人之初便刻意营造的单身氛围脆弱的比纸薄,这话一下就撕开真相: 是啊,离府,离开这徐家的府邸,离开那贪财好色又利欲熏心的徐明磊…… 即使我处处伪装成未婚公子,谈笑风生,也掩饰不了这地方是徐家地盘。而我也不过是和美人一样,毫无权力的后宅之人,过两天便要被送去王府的“玩物”,又何德何能让美人驻足? 阮秋盘算着手里的筹码,思来想去,最终下定决心,咬牙沉声道:“阿瑜,你信我吗?” “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能给你自由,无论是户籍还是身契……” 在我羽翼维护之下的自由。 他在心里补充道。 这话听起来苍白无力,阮秋都没把握美人能信自己。 而事情没成功前,他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打算:先和姓徐的约法三章,而后入王府和齐王世子虚以委蛇,趁着蜜里调油索要美人身契,最终……“无毒不丈夫”!帮忙送姓徐的和世子一程。 往后余生,便能和美人安享喜乐。 “我信!” 话还没说完,美人便一口应下。那全然信赖的幼鹿般湛湛的眼神让阮秋胸中腾起热气,喉咙干涩且胀,又酸又甜。 美人信我! 阮秋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这句话。 他身侧的乔瑜却没什么别的想法,单纯因为这是话本主角的承诺而信,就像吃了颗定心丸。 毕竟这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世子真爱,更甚至是在当今陛下驾崩后,最有可能荣登皇后宝座的人的承诺! 世间还有比阮秋的话更值得相信的吗? 乔瑜自觉想不到。 再者,离开是为了活命,而今有了阮秋的庇护,自己应当能避开被徐家人误杀的命运吧? 美人揉揉眉心,一想到前世就只剩满目的血色,若不是天书,他都不清楚最后那几天发生了什么,记忆破碎得过分。 * 后面两天,乔瑜白日里几乎时时都见到阮秋和茗柳几人,住处则搬到徐府里极西的一处小院。 这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四季景色宜人,衣食住行甚至绘画习舞赏月所需,无一或 缺。 在阮秋离开徐府后,这处小院便谢绝他人进入,只有乔瑜和茗柳几人住在里面——阮秋那四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忠仆全留在了这个小院。 当知道被留下照顾美人时,茗柳、茗橙等人便喜不自胜眉飞色舞,笑不露齿的礼仪分毫不剩,在心里给主子阮秋磕了个大的。 他们也没辜负阮秋的期望,把小院守护得铁桶一般,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即使面对徐明磊这位二少爷,茗柳他们也分毫不让,底气十足:我们可是在守护仙人!此等凡俗腌臜之物,怎么配让仙人瞧上一眼! “行,你们能耐,改天把这院子改名阮府好了!” 徐明磊来了几次,每次都被茗柳几人没好气地轰走,终于气急败坏地咒骂。 若不是阮秋那贱人威胁鱼死网破,他们敢这样对我,哼!早就一个个提脚发卖了! 男人脸色青红,明白自己还没上手的那美人最近是彻底没亲近机会了,醉酒后几夜魂牵梦萦的玉手冰肌,印象也愈发浅淡,时间久了,甚至怀疑是酒后眼花。 正想着。 “二哥,好久不见。” 远远的,看到男人的徐明皓扬声唤道,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悠悠地走过来。 “三弟,今日学堂可没休沐,你怎的还在家?一天天没个正形!” “谁惹二哥了?可别朝弟弟撒气,我可都十六了!早就不上蒙学了。” 徐明皓勾着二哥的肩,看着西院低声坏笑道:“哥,想进去?” “怎么,你有法子?” “当然,不过嘛——”腿脚虚浮的少年搓搓指尖,暗示道:“最近弟弟囊中羞涩,还望二哥救济些。”花丛里浪荡太狠,接下来得修身养性吃点好东西补补。 徐明磊没好气地拽下云纹钱袋,扔到弟弟怀里催促:“快说,别卖关子,不然你下月月例没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二人耳语一阵,徐明磊脸色难看地甩开弟弟胳膊,晦气道:“伤风败俗,耻与为伍。” 狠话放了,还把钱袋硬生生夺了回去。 少年嗤笑:真是装腔作势。 当夜,徐明磊却一个人走到这西院寻摸,终于找到一狗洞,犹豫再三他还是撩起下袍,一头钻了进去。 我就看一看。 贪恋新鲜劲的男人舔咬下唇,蹑手蹑脚地靠近厢房,窄领银鼠褂也蹭得灰扑扑的。 万籁俱寂中,一点动静都显得惊天动地。 四体不勤的男人再如何小心,还是在鼓捣门栓时惊醒了今日负责睡在厢房外间的茗橙。 吱——悠长尾音回荡在空气中。 “什么人?!” 茗橙惊怒地一骨碌爬起身,睡意顿消,囫囵穿上长袍便敲锣摇人。 “抓住这小贼!” 鼓噪间,同院落的茗柳几人也很快推门而出,围堵这用两袖子捂脸的男人。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色胆包天的狗男人竟然还敢来,明天就去传信给主子,今晚暂先给他一个教训! 打! 用力! 徐明磊顾及面子想跑,又跑不掉。 实在忍不过几人愈发凶残的的拳打脚踢,他梗着脖子在月下显露身份,喝骂以下犯上的阮秋亲信。 恰在此时。 听到声响的乔瑜也披着莲纹鹤氅出来一探究竟,那几缕墨发柔顺垂至胸前,随夜风轻晃,晃得旁人目眩神迷。
第4章 “怎么回事?” 乔瑜看着眼前乱象问道,手却已摸索着门后的木栓,跃跃欲试地准备参与到这围捕贼人的活动中。 “公子!” 几人齐刷刷挡住徐明磊挣扎的身影,低头盯着美人飘逸的袍边,懊恼万分地应道。 “有个小贼被我们捉住了,公子无需担忧,我们这就把人扭送出去。” 脸蛋圆滚滚的茗橙字正腔圆道,还狠狠地摸黑踢了徐明磊一脚:都赖这混账,竟然扰了美人安眠。 “是啊公子,有我们在您放心,任何贼人都别想碰到公子您一根手指!” “对对对,这个不长眼的小蠹贼就交给我们整治。” 茗柳也附和着。 蠹贼? 乔瑜只看清朦胧月色下的那人一身长褂,不像是穷到出来偷财物的,何况这里还是徐府的里院,没几个的偷儿能翻进高墙。 “够了,住嘴!一个个贱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玩意儿,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 徐明磊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揉脑袋听几个仆从的声声“诋毁”,身体又痛又肿,气不打一出来地飙出一连串脏话。 他原本还算醇厚的嗓子也破了音,在空气中划出可笑的痕迹。 还敢说话?! 茗柳几人顾不得向美人请罪,连忙转身你捂嘴来我揪耳地使尽浑身解数困住男人,叫他再发不出污言秽语脏了美人的耳朵清净。 没人发现,乔瑜听到这声音时便浑身一颤,一股莫名寒意从直从发梢凉到了骨缝,整个人恍若雷击——他认出这人了!前世了结自己性命的徐家二少爷。 “唔……唔!” 被捂嘴的徐明磊用力蹦哒扭动,怎么也挣不开几人,很快在原地脱力得只能喘气了,无奈接受自己今夜丢脸丢到家了的事实。 “公子,我们这就把人带下去。” 几人硬生生拖着拽着喘粗气的徐明磊往外走。 钻狗洞,还被阮秋的仆从打了一顿,连那小美人的手都没亲到……都怪徐明皓那不着五六的东西,唆使得我鬼迷心窍。 男人遗憾地抬头看向乔瑜,脑中还想着,这可是世子赐给我的美人啊!竟因阮秋那个妒夫,教我如今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不过,哼,在这府里住着,早晚都得是我的人! 我的…… 男人如此想着,第一次看到了美人真容。 顷刻间,所有的杂念都从他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一道美人的身影:从记事起,再没有体会过这一刻杂念顿消的空灵感。 古籍里描述的洛神花仙也不过如此吧!美人身披墨发如瀑如缎,肤白胜雪三分,黛眉下星眸盈盈含情,盛满万千辉光,更有琼鼻红唇艳胜七月映日榴火,教人一眼销魂入骨。 如此不应存于凡尘的盛世容华,更是将人心底的所有妄念灼烧得空净,只余臣服。 徐明磊舍不得眨眼,直睁得双目泛酸难忍,心底丝丝悔意转瞬如燎原之火,铺天盖地席卷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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