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迷迷糊糊地怒斥,猛然坐起身后拽住阎君的衣领,打量了一番:“你是谁?可……有家室?” 那无名之火不仅带来微微刺痛,还有陌生的麻意,让他浑身筋骨都不可避免地感到酥麻,几乎站立不住。 没有水解火,那便换一个法子。 美人神思不属地混乱思考着:眼前之人还算顺眼,若无家室,春宵后孤便将其纳入后宫。 阎君由法力凝结而成的衣领被这几乎手不提四两的美人轻易扯歪,就像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吾名阎川,未曾婚配。” 天地间还没有敢给他做媒的人,也没有他心动的人——现在有了! 他想自己给自己做媒,好名正言顺地将心上人珍藏于无人知晓之处,眼里心里都只能惦念自己。 “那正好。” 美人听清阎川的话,立时便欲拉开青年的腰间玉带,温言软语地半真半假哄骗道:“孤有十万大军,跟了孤,保你荣华富贵!” “陛下为何如此熟练?!” 除了我,你后宫里还有多少人?! 阎川欣喜于心上人的主动,闻言却心如蜜刀狠绞,又甜又痛。他按住美人作怪的手,打翻了醋坛子般问道。 多少人? 晕乎乎的美人回忆了一下,后宫里的仆从如今每日剧增,似乎已约莫千百人了?自己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赶他们走又被跪求,实在是…… “一两千人吧。” “阎郎别管这些不重要的事,来,春宵一刻值千金!” 美人继续拉扯着阎君腰带,顺手隔着衣衫摸了一把对方起伏剧烈的胸膛。 对方却死守贞节,紧紧拉着玉带不放手,双目通红道:“我只是你后宫的千分之一?” 若是进了这薄情美人的后宫,岂不是两三年都见不到美人一面? 不对! 阎君忽然反应过来:我又不是那等无用之人,美人后宫众多又如何?我耗费些功德,把他们通通送去投胎! 自我之后,美人后宫别想再进新人! 充分代入角色的阎君连以后如何于床笫间勾住美人心都想好了。 只是,想到如今美人会对他另眼相待全是因月华青茗扰乱神思之故,阎君便不愿趁人之危。 “你不愿?” 美人危险地微眯起双眸,比传说中的九天玄狐更加勾魂撩人地盯着男人的俊脸问道。 “我愿意。” 阎君点头又摇头,满是挣扎。 “那还犹豫什么,若想我八抬大轿来迎你,明日便办!” 美人说着便生疏但故作熟练地亲了这仿佛假正经的俊美青年一口,脸上也刹那间腾起醉酒般的红雾,眼睫颤如蝶翼。 阎君脸红更甚,感受美人软软呼吸时带来的微痒和那一触即离的蜻蜓点水之吻,脸颊耳根都烧了起来,几乎能烫熟鸡蛋。 他讷讷不言,只凭本能将纯净至极的阴气传递到美人体内帮忙炼化月华——通过两人相连的手。
第19章 静幽小室别无他物,只余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由于距离过近,美人身上轻浅纯净的初雪气息和略显凝涩的乌沉香交融在一起,略显疏离感的清纯被回甘涩意侵袭,渐渐柔和。 十指交缠间,阎君送来清凉至极的凝练阴气从美人指尖传至全身,仿若九天甘露,稍稍一碰便镇压体内那捣乱的月华精粹,慢条斯理地将邪火化为了甘泉浸润淹没所有知觉。 片刻,美人恢复了常态,还从凡魂一跃而成青衣修为。身影和幻化的衣衫更显凝练,深色冕服外笼着多余阴气幻化的半透轻纱,仿佛镀上了层月晕,更显飘逸出尘。 墨发雪肤红唇的对比愈发鲜明,仿若深夜悄悄落在玉碗里的一捧初雪,碗内遗留的一颗漂亮红润的玛瑙樱桃被微融的雪染上透明釉色,想象不出是如何的柔软香甜,撩人心弦。 二人仍手指相扣,只是美人半倚着玉桌,半被男人拥在石头般坚硬紧实的怀里,防止跌落在地。 想到刚刚自己竟然胆敢调戏对方要收入后宫,甚至还轻薄无礼地强亲,美人便又羞又恼。 创世神明啊,若您存在的话请给条缝让我自行钻进去吧!如今我还有何脸面存世? 本就是被召来问话,还顺带多犯了个大错。只愿阎君责怪时勿波及我治下子民…… 美人心思急转间连忙挣回手告罪,艳极一世的眉眼略显羞意,眼尾似醉雨桃花浅浅泛红。 他眸光轻颤道:“见过阎君,适才言行无状,请恕在下无礼。” 阎君也将双手背于身后,回应间不自觉地轻轻摩挲指节,恍惚间还能感触到美人那粉光若腻的修长十指。 “无妨,本是我招待不周来迟,却令陛下受了番苦罪。” “阎君不必客气。” 面对幽冥地府的主人,美人不敢托大,一扶袖口淡笑道:“称我名讳便可,本姓乔,单名一个瑜字。” “也好,乔公子也无需唤我阎君,只称阎川便好,因我年长些,乔公子也可唤声阎哥。” 阎君见美人清醒后果真没提什么成婚之事,看起来甚至对自己避如蛇蝎,心底略感酸涩的一同落座:刚刚果然是美人神思混乱说出的玩笑话。 还臆想进美人的后宫? 你有何资格令美人留情? 靠你年纪大了千万岁?靠你古板无趣的性子?还是靠你刚刚坐怀不乱仿若太监的意志? 面对如此美逾古今、颜如舜华的绝色,男人罕见地忽视了自身修为高绝、英武不凡、洁身自好等无数远超众人的优点。 待两人交谈一番,阎君也明白了近日地府三五不时□□的由来: 当美人接见子民时,初始还好,一天后,那些被接见的子民们便会接连突破,将周围阴气吸收一空,如此便影响了周围的地府“钉子户”们,引发一次次冲突。 对于这些子民的想法,阎君也感同身受:从令人魂牵梦萦的无边美色中清醒过来后,再想到如此清丽脱俗、缥缈绝世的美人竟早早香消玉殒入了这不见天日的地府,当即便火冒三丈,这般情况下谁能保持理智?! 便是他,若不是知道些令人还阳的法子…… 两人商讨一番,阎君便直接将府邸周围的数十万里荒域划分了泾阳城之人——绝不是有不轨之心,咳,只是与美人一见如故,方便日后多多来往。 男人还热心帮这荒域隔空引入一道蜿蜒曲折的阴河,慢慢充盈所需阴气。 事毕,二人重回府中。 “多谢阎兄。” “不必客气,”男人拦下美人道谢,话锋一转问道:“不知乔公子可有还阳之愿?” 无论生前是惊才绝艳的修仙之人、冷酷无情的邪魔外道,还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坠 入幽冥后大都渴望还阳:不是重新投胎,而是携着记忆死而复生的方式。 若他付出万年功德,便可令一凡人还阳,十万年功德,可令鬼将以下的鬼修还阳。这也是他当初为平衡阴阳而立下的规矩。 “还阳……” 美人不做思考地摇头拒绝:“这等扰乱阴阳之事,定要付出不小代价。谢过阎兄,我并无还阳之心。” “只是有一点,还望阎兄通融一二。” “何事?” 便是美人想摘天边的星星,我也能沟通这星星叫它降落一二。 “待七月七鬼门大开之日,可否允我泾阳城之人返阳间一夜?” “自无不可,故土难离本是人之常情。” 阎君一口应下,这是小事一桩。 “倒不是思念故土,”美人有些尴尬,补充道:“只是我们泾阳城数十万人一夕之间遇难,恐亲友无力收敛尸身,故而……” 他们想去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见阎君不解,美人解释道:“我等俱是因魔修邪冰之力或是庚金剑气所杀,凡人无法靠近。” 在地府里,大家倒是大多有了些神异修为傍身,成了传说中的鬼修而不是凡人,所以应能勉强去收拾一二。 “砰——” 听到美人竟是被残害至死,阎君心痛且怜,怒气顺着搭在桌边的掌心而去,整张玉桌便在一声轻响后化为碎屑,晶莹如沙纷扬落地。 “阎兄息怒,往好处想,我等也不必受生老病死之痛了。” “但也从此告别锦绣繁华的俗世。” 口中无味,饭若嚼蜡,不见天日。 阎君心疼之余,第一次琢磨起来改善幽冥环境之事,地府除了这稀少的几样奇珍,旁的都无甚味道。 对了,孟婆!那孟婆汤有千百种滋味。明日便从私库拨三千万块极品阴玉的经费予她,专门研究如何改善伙食。 以后我再抽空去寻摸些仙果…… 在男人浮想联翩时,美人那神光湛湛的缱绻含情目已看向他,只觉这位初次相识的男人实乃性情中人,模样又好。 实际上,刚刚他那“醉茶”时的胡言乱语倒也不都是瞎说。 比如,这阎君的俊美容貌恰恰符合他的心意,仿佛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比照他的喜好雕琢而成,一见便心生欢喜,这才令他意乱情迷时“直抒胸臆”地想用甜言蜜语灌醉对方带回去做皇夫。 可惜失败了。 清醒后他也不好意思冒犯阎君。 或许该听丞相之言,开启充盈后宫的选秀? 不了。 美人摇摇头,他又不是什么风流浪荡的好色胚子,余生只需一人相伴,宁缺毋滥。 “阎君,若您尚有公务,我便先告辞了?” 什么公务?都连续工作千万年了,我要休沐!攒起来的百年假期不用在美人身上,用在谁身上? 阎君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美人近在咫尺的手,又仿若雷击般猛然松开。 平息下去的热气再次升上他的冷面,那张温润古板的俊美脸庞涨红不已,仿佛是大喜之夜的新郎被喜服映红了般。 怎能,怎能如此失礼! 我竟擅自握了美人的手! 真是无耻至极。 男人唾弃着自己,心底却有压不下藏不住的小鹿在雀跃:阿瑜未甩开我,是否也不是对我毫无情义? 那仿若融化了日耀的金眸霎那间柔情似水,几乎要将美人溺于其中。 “我近日无甚公务。” 阎君脱口而出挽留道。
第20章 人间界,照夜宗。 往日甚少有人拜访的主峰这些日子出奇的热闹。 除了各峰峰主殷勤地每日必到,还有各峰的亲传弟子们也三五不时地好奇跟了过来,而后他们便和师父一样仿佛点卯般日日都极其主动地披星戴月来这主峰,为那冰棺中的美人祈福,也顺带向宗主问好。 静海峰,静心堂外。 树荫如华盖,蝉鸣隐于风,日光下,两个身形相仿的修士并肩而行。 “你听说了吗?祈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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