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全都送你了,”何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低头继续收捡,最后将其打包,递给宋西川,“我留着也没用,你照顾我那么久,又不问我要什么东西,这些当做一小部分的谢礼,你直接拿走就好。” 何知说着,扭头又去阳台处理杂物,距离远了些,他怕宋西川听不清,就放大了音量继续说:“你还想要什么东西,我有的我全给你!不用跟我客气,有些钱是还不上了,你不要介意才好——” “我不介意,”宋西川走到距离他两米处,“钱就是用在需要的地方,没了,以后再赚就是。” “这种想法,优秀。”何知忙里抽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宋西川又说:“我还有想要的东西。” “什么?” “你没丢掉的那些照片,”宋西川的瞳孔中倒映何知缓缓起身,还有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补充道,“我的照片,你的照片,还有我们的合照。” “什么?”何知杵在原地不动了。 宋西川重复道:“照片。” “......” 何知艰难地吞咽,喉结上下滚动,嘴一张一合,颇有一种多年来掩藏的心思被戳破的羞愤。 好在他现如今调节情绪的能力强多了,更何况这人是宋西川,他什么难堪的样子没被宋西川见过?也不在意这些了。 于是何知在下一秒穿过乱糟糟的难以下脚的地板,语气甚是无奈,“你怎么会猜到我还留着那种东西啊,真够丢脸的。” 宋西川顺口就道:“你是我的谁,我能不知道?” 何知身形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呵呵一声:“爹,你是我爹。” * 何知把宋西川带到他的房间,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那个抽屉,根本也没上锁,一打开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些零散的充电线、电池、看上去是草稿纸的纸页,扒开那些东西,最底下的才是宋西川想要的铁盒。 何知把铁盒掏出来,递给宋西川,见他半天不动,忍不住交代他:“回去后再看吧,现在收拾东西呢,你这一看就要花去大半小时了。” 宋西川嘴上应好,视线还落在半开的抽屉上,一动不动。直到何知将其一把推上,他才移开眼。 何知正要赶宋西川出去,结果恰巧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只好去客厅接电话,把宋西川一个人留在卧室。
第67章 他的三封信 【红玫瑰。 三封信。 告白,求和,想念。这是人生。 宋西川是何知的红玫瑰,这也是人生。】 是林召的电话。 何知都不用接,就知道林召打电话来又找他说些什么。果然一接通,就听林召先是问候他的身体,三言两语后,开始问怎么办,丁舒云还是不愿意和他当面谈一谈。 “你问我,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她,”何知边说边走向客厅,随手捞起一个摆件玩捏,他懒得听林召嘀咕那些没有进展的进展,“实在不行,你就去她楼下蹲她。” 林召嘟嚷道:“这不是跟踪狂么......” “那你还和我说什么,我帮不了你,我都解决不清自己身边的事情呢,”何知说着,往卧室一瞟,宋西川背对着门,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我要搬家,没时间做你的情感大师,拜拜。” “——欸等等!你要搬家,搬去哪?” “搬到宋西川那边。” “你疯了!!” 预料到林召会有这么一吼,何知有先见之明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喊完,才开口接话:“我精神得很,没疯。” 林召又问:“你搬过去干啥?他要挟你啊!?” “没有,我自己要搬的,”何知说,“我不想治就出院了,之前的租房退了,反正也不会住在哪里很长时间,就去宋西川那边借住一小阵。” 林召一噎,随即问:“......什么叫不会住在哪里很长时间?你要去流浪啊?” 何知笑了一声:“我去旅行呢,到处去散散心,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了。太没意思了,反正也不知道剩多少日子,还不如多去其他地方玩玩。” 电话那头的林召沉默许久,问:“为什么不想治了?” “没有为什么,”何知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这种话题太过沉重,“我不跟你说了,还要去收拾东西。丁舒云那边你自己瞧着办,如果真想复合,不要一直拖,小心拖着拖着就真没机会了。” 林召说他知道了,跟何知说再见,说改天会亲自去找他聚聚,让他旅行临走前一定要知会他一声。 何知当然是答应了。 * 何知接完电话回到房间,宋西川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站在原地,手里却已然抓着那装着照片的铁盒了。 见何知进来,宋西川很快回过神,问他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吗。 何知站在室内环顾四周,显然不太记得被自己到处乱塞的物件,他比着手指在算,很快便告诉宋西川:“应该都差不多了,整理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一个小时后,宋西川车后备箱里塞进了两个行李箱,外加一些七七八八的物什,怕被压坏的手工制品都放在前座。 他撑着车,眉梢一挑,对何知说:“堆一起看,你的东西还不少。” “还好还好,”何知摸摸鼻子,“比上一次搬家又少了不少。” “是么,”宋西川抬手一拉,后备箱发出砰的一声,安安稳稳合上了,“你之前是自己搬走的吧,累不累?” “还成。比起身体上的累,心里要更累啊,”何知绕到车头,拉开车门侧身准备往里坐,“很多东西好像都带不走了,像我们买的沙发一样,永远留在那间出租房。从大一到大三,三年,到现在又过了六年。西川,你说时间怎么就能过得这么快?” “快吗?”宋西川矮身坐到主驾驶位,与车内的何知面对面,黑色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是很快,但也真算不上久,把六年摆在字面上看,当然长得可怕,可当自己亲身经历,哪会觉得这循规蹈矩的六年过得很慢?” “是啊,”何知顿了片刻,“但是过得很没有实感。” “人都是这样,要有寄托有目标才有实感,”宋西川插入车钥匙,一转一扭汽车便轰轰一声,开始预热,他触碰上何知的手,问,“现在有实感了么?” 何知闭上眼,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转移了话题:“刚刚还没说完呢,因为搬家过程中总要整理很多东西,一些被我忘记的也全都翻了出来,你猜我那天看到了什么?是——” 何知猛地卡壳。 宋西川还在问他“是什么”,何知却突然想起自己又落下了东西,睁开眼便急匆匆说:“我有东西没拿,你等我,我回去一下。” 也没等宋西川应答,何知拉开车门窜了下去,快步朝租房走去,插了两次钥匙才打开门。 这间屋子已然和何知刚来时没什么两样,空荡荡而缺乏人气,窗帘被拉开,倒还算明亮。 卧室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很快就迎来它短暂的主人,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何知想找的东西。 不是放在这里吗? 何知蹲坐在原地回忆片刻,想不出跟着自己搬来搬去的信封跑到哪儿去了。总不会是先前收拾的时候被当成废纸不小心清理掉了吧? 那几封信于何知而言,和他的日记一样重要。虽然何知已经很久没打开过它们,比起时不时拿出来回忆,它们更像何知对这段感情闭口不提的缄默情绪。 何知把有可能藏匿信封的地方找了个遍,却依然瞧不见它们的身影。宋西川还在下面等他,他总归不能在屋子里待太久。 捋了把头发,何知站在原地片刻,经历一瞬间的迷茫后,抬脚往门口走去。 门锁在寂静的走道发出尤为明显的咔嚓声,在走向车的百步内,何知觉得自己在向过去告别。 他双手空空地坐上车,心里也空落落的,果然听宋西川问他。 “找到了吗?” “没有,”何知呼出一口气,微阖上眼,阳光依然把他的视线所及照得通红,“算了,找不到了。丢了就丢了吧。” “是很重要的东西?” “算是。” 宋西川得到何知的答案,便说:“那我帮你去找。” “不用了,”何知抓住他的手,“都过去了。找不到是天意。” 宋西川看着何知,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车便启程了。 * 何知跟在宋西川身后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看这布局,注意力就先被茶几上一团紫色吸引去了。 一株紫色风信子。 因为摆放位置是在正中央,一进门就能看到,鲜艳的颜色在这清一色淡雅的家具中,实在太过显眼。 宋西川给何知拿了一双新拖鞋,何知边换边调侃他:“西川,你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特别了?不喜欢红玫瑰,改买这种花啦?” 这是宋西川前几天刚买的,因为要接何知回家,索性就不再当面送他,摆在哪里不是摆,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两人都能看到就好。 宋西川偏要说:“随便买的。” 何知换完拖鞋,往进迈了几步,停在花前端详片刻,头也不抬问:“你知道紫色风信子的花语吗?” 宋西川走到他身边,说:“知道。” 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道歉,是后悔,是悲伤嫉妒的爱,同时也代表希望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正如梦中何知所想,在天桥上看到那花的当晚,宋西川回去就查了资料。 其实宋西川一直在想,所谓的梦境,是带有他较多的主观映射的。尚不说何知这个角色,就连梦中的其他人,行事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上宋西川的主观所想。 所以梦里的何知才像个哭包蛋,控制不住自己荒唐的眼泪,控制不住自己极端的情绪。 而宋西川的愧歉和希冀,会化作这样一种客观存在的花,也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的。 这花恰好囊括了他的感情,与其说是梦中的桂望送给何知的,倒不如说是他一直想亲自送给何知的礼物。 呵,还说是随便买的,拙劣的谎言。 何知暗自吐槽,嘴上也不问宋西川是不是买来送给他的,问话没有意义,知道它花语的宋西川将其摆在这里,就足以说明用意。 直到现在,何知依然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对错,所以不必说那些道歉的话语。 但是吧,崭新的爱还是可以启程的。 宋西川领着何知,介绍这栋房子的每一间、每一室。 何知恍惚间觉得熟悉,即视感越来越强,当看到主卧里的飘窗时,心里的酸涩感在那瞬间膨胀到最大,似要盖过一切理智。 他望向宋西川,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但宋西川知道他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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