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老太太慈眉善目,说话也极是和气,紧张的心情便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老夫人客气了,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听陆长根搭话,季老太太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开口问道:“那陆公子娘亲的名讳几位可曾知晓?她又是何时来到贵村的?” 季老太太话音落下,陆铭拧眉仔细回忆了一下,便说道:“政安娘确实叫季雨桐,莫约庆和三十年,夏季快入伏的时候来的我们村儿。看您家当是大富之家吧,但是政安娘来时人又瘦又小,一身破烂衣裳就跟个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一点儿也不像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闻言,季老太太不由疑惑。 季雨桐乃是仲春时节,随她大女儿乘船探亲途中,搭救圣人时意外落水。当时的季家虽然远不及现在的权势,可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 而且季雨桐与她家大女儿出行的时候,随身所带皆是当即新裁的衣裳,不管再水里如何扑腾,也不至于衣衫褴褛。 更重要的是季雨桐失踪时乃是仲春,而陆政安的娘亲来到陆家村的时候,都已经是入伏了。这中间相差将近三四个月,若对方真的是自己走失的女儿,那么长时间,且此地距离江安镇老家又这么近,为何不回家去…… 可如果对方真不是她,那带有季家标识的长命锁又该如何解释? 季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杨氏却突然开口问道:“敢问老太太,您闺女身上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胎记?” 一听陆杨氏这么说,季老太太立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季老太太重重的点了下头。“雨桐身上确实有一处胎记。” 听季老太太这么说,陆杨氏眼眸一动。而后季老太太从凳子上起身,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个男人,开口说道:“烦请几位暂避屋外。” 老太太话音落下,张嬷嬷躬身对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后,陆政安等人犹豫了一下,便牵着宋淮书的手率先走出了堂屋。 之后,陆长根和陆铭也跟着走了出来。 等到几个男人离开房内后,季老太太这才看着陆杨氏,说道:“雨桐右侧大腿根部有一块深红色的云纹胎记,大概有铜钱大小。” 季老太太说完,看陆杨氏表情有异,立时握住她的手,失声问道:“是不是她也有?我的女儿真的是陆公子的娘亲?!” 闻言,陆杨氏点了下头。“之前政安娘生政安的时候,是我给接生的,她的右腿上确实有一块儿云纹形胎记。” 见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陆杨氏心里也是一软。 “以前,我同政安娘关系最好,闲聊的时候我曾问过她可还记得老家在哪里,政安娘都说记不得了。老爷子收留待政安娘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瘦的厉害,老爷子和朝阳兄弟细心照顾了半年才养回来一些。而且我曾听老爷子说,他见到政安娘的时候,她烧的正厉害。” “我在想,是不是她发烧的时候,把脑子烧糊涂了,所以也就忘了以前的事。”
第五十七章 季老太太和陆杨氏直 在堂屋里聊了一个时辰方才出来, 在此期间,陆政安只觉得整个人都跟做梦一般。 他想不通自己藏在笔筒里的那条长命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季老太太手里。 更想不明白季老太太的女儿失踪了那么多年, 凭季家那么大的势力,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端倪?而且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巧合的让陆政安感觉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政安,我有些饿了。” 一旁的宋淮书见陆政安沉着脸默不作声, 心中有些担忧。 宋淮书觉得这件事听上去有些像画本子里的奇闻轶事,但是如今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在了他们身上, 心下惊叹的同时, 也不免有些害怕陆政安承受不了。 他知道陆政安的双亲故去是他心里最不能触及的伤口,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可能是他外祖的老人家。无异于陆政安要把心里被隐藏起来的那处伤疤, 重新撕开,再反反复复的拉扯。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的人,怕是要遭不住的。 宋淮书知道, 在陆政安心里还是非常看重自己的。所以,这个时候他想让陆政安做些其他事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果然, 在宋淮书这句话落下后,陆政安看了下天空,有些恍然:“方才跑了一圈儿,竟然都没注意已经这个点儿了。你且等一等,我去做点儿东西给你吃。” 一旁的陆铭见宋淮书只说了一句话, 陆政安立时奔向了灶屋,忍不住冷哼一声, “不过是个男妻, 金贵的跟宝贝蛋一样。” 宋淮书虽然跟陆铭间隔几米,但是他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耳中。 他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顶撞这个长辈, 奈何想到他以往对陆政安的态度,宋淮书便沉默不下去了。 “金不金贵这点自然不用四伯来评说,我虽是男妻,可我知道跟政安好好过日子,疼惜他,爱护他,这点就足够了。” 陆长根在陆铭开口的时候,便忍不住皱起了眉。正要想说他两句,宋淮书便开腔了。 陆长根知道宋淮书是个性子软和的,从未跟人红过脸,拌过嘴,此时能这般驳陆铭这个长辈的脸面,心里定然也是气极了。 而且他这个四哥家最近也确实闹得不像话,若论起来,他家新进的那个媳妇儿,跟宋淮书这个男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见陆铭还想开口,陆长根实在忍不住按住了他抬起的右手,拧眉劝道:“行了,四哥!没事儿扯什么男妻不男妻的?再说了人家娶个男妻跟你有什么关系,自家日子都没过清楚,盯着人家做什么?!” 陆长根这话可谓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陆铭立时气愤难当,狠狠地瞪了一眼陆长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见状,陆长根也并未上前阻止,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劝宋淮书道:“淮书,你四伯年纪大,脑子糊涂了,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长根叔多虑了,我和政安是晚辈,哪能跟长辈置气。” 宋淮书说完,也担忧陆长根觉得他使唤陆政安,便就同他解释了一下。“眼下政安估计正心乱如麻,与其让他等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情给他做,让他分分心神。” 陆长根没想到宋淮书会想到这一步,当即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政安这孩子向来心思重,是要找事情给他分分神。” 说罢,陆长根转头看了眼灶屋内正在往锅里淘米的陆政安,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显然心里也是担忧的紧。 陆政安将饭收拾到锅里后,正要去灶膛前生火。忽然觉得屋内的光线一黑,转过头才发现是宋淮书走了进来。 “冷不冷?等我把火燃起来你坐下暖和暖和。长根叔和长根婶儿,还有季家老夫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我多做了一些。等下你帮我看着火,我去后面园子里,薅点儿青菜,再炒个鸡蛋。” “行啊,家里的几只小母鸡这几日新下的鸡蛋正好还没吃,先前咱家不是还有腌的黄瓜么?那个吃着味道不错,倒一碟子出来拌一拌也行。” 陆政安听完,附和的点了下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灶膛前的小凳子上站起了身。 “方才我把咱们和季家人认识的经过,都仔细回想了一遍。那条长命锁会无故出现在季老太太手里,只有一种可能。” 陆政安话音落罢,宋淮书也想起来了。 “你怀疑是修房子的时候,季家小少爷拿走的?” 见宋淮书已然明白过来,陆政安立刻点了下头。 “嗯,你也知道那条长命锁被我藏在笔筒里,来帮工的人并不晓得。即便是被他们拿走了,也不至于会落到季老夫人手中。唯一的可能只有季家的小少爷。” “方才季老夫人说过,长命锁上的云纹图案乃是他们季家标识,许是季家小少爷也有一条。所以在他和迎春玩耍的时候碰倒了笔筒,看到布包里掉出来的长命锁,就以为是他的那条。然后就这样带回了季家,最后被季老夫人发现。” 陆政安说完,微微晃了下头。“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性能解释得通,不然的话,这长命锁怎么能凭空出现在季老夫人手中?” 宋淮书见陆政安只是在考虑这些问题,并没有因为双亲亡故的事情太过悲伤,便也稍稍的放下心来。 “嗯,我觉得应该也是这样的。算了,你也别多想了,先把肚子填饱吧,我是真的有点儿饿了。” …… 当陆政安和宋淮书把饭菜做好时,时间已经将近辰时了。 就在两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却见季老太太红着眼眶握着陆杨氏的手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面无表情的陆政安,季老太太眼中的泪水立时倾泻而出。 而陆政安看着季老太太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为了确认,陆政安抬眸看向一旁的陆杨氏,正见她对着自己重重的点了下头,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怎,怎么可能呢?这也太巧合了吧。” 季老夫人也没指望陆政安一时半会儿能够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事情确实是很巧合,但是我同你婶子仔细对照了一下关于你娘的特征,证明你娘确实就是我四十年前走失的小女儿。而你,也的的确确就是我嫡亲的外孙。” 听着季老夫人的话,陆政安一时间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面前的季老夫人和陆杨氏,苦笑着说道:“这不太可能的,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我理解老夫人您思女心切,但是这件事可能性太小了,我还是不相信会发生在我身上。” 说罢,陆政安继续对在场的几人说道:“我和淮书准备了些早饭,诸位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留下来用一些吧。” 陆家条件对比季家来说,自然是简陋至极。而季老夫人作为季家的领头人,自来锦衣玉食惯了。伺候了她几年的侍女小梅本想立时拒绝,然而却被旁边的张嬷嬷给一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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