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淮书没有动作,陆政安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将宋淮书并没有抗拒,索性趁着这股劲儿直接用力将人抱起来,转身往岸上走去。 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宋淮书正准备抬起头,只觉得身体猛地腾空。宋淮书被吓了一跳,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被陆政安抱在了怀里正往岸边移动。 看了眼距离岸边还有四五米的距离,宋淮书想到脚下都是摇摇欲坠的石头,唯恐陆政安脚下不稳两个人都摔倒在水里,吓得他忙双手紧紧抓住陆政安的衣襟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等到陆政安平安到达岸边的之后,宋淮书趴在陆政安怀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转头准备说道陆政安两句时,被陆政安抱在怀里的宋淮书,一回头发现自己恰好与之视线相平。 四目相对中,也不知是谁先乱了气息,向前探出了头。等到回神的时候,彼此气息交织,都有些不舍得分开。 只是宋淮书到底没有经验,两人相贴的时候,整个人已然忘了怎么呼吸。见状,陆政安唯恐他会背过气去,便只得依依不舍的先‘鸣金收兵’。 将额头与宋淮书相贴,陆政安看着他面色绯红的脸,声音喑哑的提醒他:“呼气。” 见宋淮书在自己的指引下慢慢回过神来,陆政安轻轻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声说道:“我这样亲你,你能接受么?” 闻言,宋淮书停顿了一下轻轻点头,同样用极小的声音回道:“不讨厌。”而后红着耳垂看了眼陆政安的脸色,又再次说道:“有些喜欢。” 听宋淮书这么说,陆政安便放下了心。将人轻轻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这样就很好,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可能不太适应同人太亲密的接触。不过,如果你不适应或者不喜欢,就直接跟我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知道么?” 见宋淮书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陆政安一时又没忍住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淮书真听话。” 宋淮书一手捂住被陆政安亲过的地方,表情极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哄孩子似的。可别忘了,我还比你大一岁呢。” “行行行,契兄发话了,你说什么都对。” 宋淮书听陆政安这话说得极是敷衍,正想再说两句。忽然看到一尾一扎长的鱼竟然跃出了水面,又落入了水中。 宋淮书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顿时也顾不得跟陆政安再争辩这个大小的问题。忙拍了拍陆政安的手臂,指着他背后的溪水,激动地说道:“有鱼从水里跳出来了。” 陆政安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方才的那条鲤鱼正追着上游飘下来的一片绿叶追逐。“嚯,个头还不小。可惜咱们家没有带趁手的工具,不然就把它抓回去炖汤了。”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这才想起两人来的目的。只是仍是有些眼馋的看着那条顺流漂下的鱼有些不舍。 “这溪水里鱼虾是不是很多?你们上次就是在这里捉的么?” “是挺多的,不过这种大河里的鱼虾很是精明,轻易不好捉。我和李二旺上次是在地头的那条小河沟里抓的。许是沟小,村儿里人都没想到里面会有那么多鱼。所以,就被我和李二旺给捡了漏儿。” 闻言,宋淮书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这条小溪,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 宋淮书的心思几乎都摆在了脸上,陆政安又如何看不出来。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行了,别看了。赶紧把这箩筐黄瓜洗干净,等下我们回家拿东西过来碰碰运气。” 一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顿时心花怒放。兴奋的点了点头,转身拖着那筐黄瓜就往溪水边走。那猴急的模样,看的陆政安一阵好笑。 不过,陆政安在对比了一下他初认识宋淮书时,对方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再对比现在的宋淮书,已然是活泼开朗了不少。如此一来,陆政安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长长叹了口气,忙朝着宋淮书走了过去。“我来吧,这么一筐黄瓜,你一个人搬不动的。” …… 待两人把黄瓜都洗干净送回家后,陆政安从仓房里找了张撒网放进木桶里,而后找了张小板凳让宋淮书提着,两人再次向后山的小溪边走去。 之前几日的大雨,山间的溪水水位都上涨了不少。陆政安找到一个水位较深的位置,将撒网一头固定在一旁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又扯了另一头趟过及腰深的溪水来到小溪对岸,把撒网的绳索固定好。 随即对宋淮书打手势,让他把抓在手里的一头沉入水里固定好。待下好网之后,陆政安让对岸的宋淮书坐在凳子上看着渔网,自己则将身上湿透的衣裳拧了拧,便去背后的林子里捡柴火去了。 莫约两刻钟后,陆政安听到河对面的宋淮书在喊他,语气急切似乎是出了什么急事。 陆政安唯恐他出了什么意外,忙将手里的木柴一扔折身回到了岸边。只见宋淮书正扯着渔网的绳索,指着渔网语气激动的对陆政安喊道:“我方才看到一条大鱼进网了,要抬起来么?” 见宋淮书没事,陆政安忍不住松了口气。对着宋淮书抬网的手势,两人便一起拉起渔网的绳索,只见渔网十多条一扎来长的鲫鱼正在渔网里不停的扑腾着。 宋淮书本以为有个一两条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一下网到这么多,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了。 “竟然这么多呢,这一网下去都够我们晚上吃的了。” 陆政安再次下到溪水里,让宋淮书把木桶扔给他。等拿到木桶之后,这才一条一条把鱼都放到桶里。“再下两网吧,明天待客用,若是还有多的就给伯父和伯母留一些。” 说完,陆政安把木桶推到宋淮书面前,让他提到岸上放好。正准备蹚到对岸时,只见竹林的路口,陆长根领着陆迎春往这边走了过来。 在看到水里站着的陆政安后,陆迎春立刻加快脚步跑了过来。“政安哥,小宋哥,你们两个可真是不够意思,下河摸鱼也不叫我。当真是有了夫郎,忘了妹妹。” 宋淮书被陆迎春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儿,起身看到紧随而来的陆长根,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长根叔’。 陆长根看到宋淮书,微笑着点了点头。“明日就要修房子了,你俩倒有闲工夫出来抓鱼。”说罢,陆长根伸头看了眼木桶里十多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鲫鱼,赞道:“收获不小啊,抓这么多了。” 闻声,陆迎春对陆长根说道:“爹爹,我们今天在政安哥家里搭伙算了,正好你也可以跟政安哥喝两杯,省的你在家馋酒被我娘唠叨。” 陆迎春话音落下,立刻就被陆长根给敲了一指头。“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 挨了个脑瓜崩儿的陆迎春不服气的嘟了嘟嘴,随后又转头研究桶里的鱼去了。 村里人能娱乐的内容极少,看陆政安和宋淮书下了抬网,陆长根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三人带着陆迎春小丫头在溪水边蹲了半下午,直抓了小半桶四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此时天已近暮色,陆政安便留了陆长根和陆迎春在家吃饭。陆长根唯恐自家婆娘惦记,便让陆迎春回家报信儿,同时把自己压箱底的好酒给提上来。 陆迎春本就馋鱼了,听到自家老爹这么说,登时应了一声堪比兔子一般就跑下了山。 等陆迎春离开后,陆长根找了张板凳,一边帮陆政安和宋淮书择鱼,一边问道:“可见到曹德邦了?” 听到陆长根的话,陆政安点了点头。“见到了,不过这个曹德邦给人感觉有点奇怪。我还挺好奇长根叔是怎么认识他的。” 上午离开曹德邦家时,宋淮书便听陆政安说那个曹师傅可能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当时他看陆政安也只是猜测,他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如今解惑的人就在眼前,宋淮书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陆长根。 听两人都是一脸好奇,陆长根想起这个命运多舛的朋友,亦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跟曹德邦是征兵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们是同乡,关系便比寻常人要好一些。” 后来,陆长根和曹德邦再一次战争中身负重伤,痊愈之后便都再无法沙场冲锋,也就退伍回了家。 曹家家境不好,加上曹德邦入伍几年没什么音讯。家人便自作主张给他找了个男人结契冲喜,顺带充作劳力。 但是没想到曹家帮曹德邦娶回家的这个夫郎竟然与曹德邦的堂弟看对眼儿了,更没想到失踪了几年的曹德邦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了…… 曹德邦为人良善,知道家里娶的这个夫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便想找机会与他结了契约放他自由。然而,让曹德邦没想到的是,他那夫郎竟然看中了他退伍的补偿金…… 于是,曹德邦的那夫郎便趁着曹德邦外出时,伙同他的情夫意图偷了曹德邦的补偿金远走高飞。 然而好巧不巧正被曹德邦的老母亲撞见,曹德邦的夫郎伙和他的情夫索性狠下心活活勒死了曹德邦的老母亲…… 曹德邦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血性男儿,见到老母亲遭此横祸,便一时控制不住提刀砍死了那对奸夫淫夫。 曹德邦以为自己杀了人也活不成了,所以埋葬了老母亲之后,提着两人的人头和凶器直接去了衙门自首。 当时的县令在将曹德邦收监之后,迅速命人查清了案情,感念曹德邦曾是保疆卫土的将士,又是为母报仇才对两人下次毒手,将他关押了半个月后也就无罪开释了。 然而,此事对曹德邦打击巨大,整个人从此一蹶不振。手下帮人修房子的班子,也因此散了…… 陆长根听闻他的事之后,也曾上门探望过,但曹德邦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儿,整日浑浑噩噩。陆长根便是有心想要帮他,也不知从何下手。 听完曹德邦的事后,宋淮书一脸恍然大悟。“几年前我曾听人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这事的苦主竟然就是曹师傅本人。” 相比于宋淮书对曹德邦满心同情,陆政安则被陆长根的叙述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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