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什么?就你这样的,我便是让你一只手你也未必能打得过我。而且老夫人和你兄长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你就得听我的。否则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说罢,陆政安拉着宋淮书的手就往前走。在两人走出两三米远后,陆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提醒季月桥道:“哦,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周围的山里可有不少野兽,你要是一个人回镇上最好小心着点儿。毕竟这周围可没什么人家,若是被野兽叼走,要想找回来可就难了。” 宋淮书在见过了季月桥的德行后,也知道这孩子不管教确实不行了。只是,陆政安吓唬季月桥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儿戏,便是村里七八岁的小孩子都未必能吓唬的住。如今用来吓唬季月桥,宋淮书觉得陆政安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宋淮书却忘了一点儿,季月桥乃是被家人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虽然也会在晚上偷溜出去玩儿,但去的都是极热闹的地方。虽不至于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也有不少巡视的守卫。 方才季月桥稀里糊涂的跟着陆政安和宋淮书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何处。 悄悄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周围别说有人烟,便是一只鸟都没有。 就在季月桥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陆政安和宋淮书已经走出去十多米开外。季月桥本想掉头直接回化龙镇,然而刚等他迈开脚步,忽听得一声类似嘶哑的叫声在耳畔响起。 本就心里忐忑的季月桥在听到这声叫后,顿时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先前那些画本子里说的,什么吃人的女鬼,披着人皮的山精,只觉周围树影绰绰,那些故事里的精怪就隐藏在那些树影里。 一时间,季月桥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陆政安和宋淮书,季月桥便再顾不得什么,提着衣摆便朝着两人追了过来。 宋淮书在听陆政安捏着嗓子的叫声之后,整个人忍笑已经忍得都快抽筋儿了。两人慢慢的往前走,宋淮书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下身后站立不动的季月桥,低声说道:“你说你真的能吓得住他?” 陆政安本有些担心宋淮书冷,伸手摸了摸他的指尖,见触手一片温热便放下心来。 “放心吧,对付季月桥这种人,我自来没有失过手。你信不信不出十个数,他绝对会跑着跟过来。” 闻言,宋淮书不由得嗤笑一声,正待开口反驳,只听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回头,惊慌失措的季月桥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 见两人停下来看向他,季月桥放下提着的衣摆,故作平静的掸了掸下摆,语气极为傲慢的说道:“你们不是想让我去你们家么,这次我就给你们这个面子。” 听到季月桥的话,宋淮书当即便要笑场。陆政安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对季月桥道:“季少爷这个面子也可以不用给,这夜深露重的,我们也该回家了,季少爷请便就是。” 季月桥没想到陆政安和宋淮书两人如此不留情面,咬着牙狠狠地跺了下脚。但周围实在是阴森可怖,季月桥眼见两人又转身欲走,只得咬牙跟上。 待三人回到陆家小院儿的时候,陆星沂已经被宋兰氏搂着睡下了,只留下宋希仁一边看着账册,一边等陆政安和宋淮书回来。 宋希仁听到小院儿门响,忙放下手里的账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看到进门而来的陆政安和宋淮书背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后,宋希仁不由的愣了一下。 “政安,这人是谁?” 宋希仁说罢,在看清季月桥那张同季月贤有些相似的脸后,心中立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没等宋希仁开口说话,陆政安便对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答非所问道:“父亲,母亲可给我们留元宵了?走着一路,肚子都有些饿了。” 宋希仁虽不明所以,但听到陆政安说肚子饿了,忙点了点头。“留了,我去把碳炉给生起来。” 见状,宋淮书忙伸手将人拦了下来。“这么晚了,父亲还是赶紧去歇歇吧,我们自己弄就行。” 季月桥自进屋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人招呼他。然而除了刚进门被宋希仁问了一句后,便没有人再搭理过他。 季月桥立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家人热络的说这话,只觉得心里既尴尬,又委屈。 在宋淮书出了堂屋门后,陆政安转身似乎才发现季月桥一般。“站在门口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吧。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让淮书也帮你煮一碗元宵?” 季月桥听陆政安这么说,回想起方才在山下教训他的人,两厢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正待季月桥扬了扬下巴准备拿乔的时候,陆政安却突然笑了一声。 “哦,季少爷金尊玉贵,我们乡野吃食粗鄙,应当入不了你的法眼,我还是不多事了。” 说着,陆政安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徒留下季月桥在堂屋里气得整张脸都要裂开了。 季月桥毕竟是季家的少爷,宋希仁看陆政安这般整治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来到灶屋后,对正在烧水的陆政安和宋淮书道:“这季家的小少爷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的,你们这般对他,没有问题吧?” 陆政安见宋希仁进来,本要跟他说季月桥的问题。听宋希仁这么说,忙放下手里的水舀子嘱咐道:“父亲,这孩子估计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了。以后您和母亲就当他不存在,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理会。” “可是,季老夫人那里……”宋希仁拧着眉头看着两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季家。 “您老放心吧,老夫人既然将人托给我,就不会再过问的。这孩子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色,没人搭理他,他自己气焰就消了。”说完,陆政安见时间已经很晚了,忙劝他回去休息。 宋希仁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堂屋里生闷气的季月桥,应了一声背着手回了自己房间。 …… 这一夜,季月桥是在陆政安家的仓房住的。 虽然刚立春不久的冬天依旧寒气逼人,但陆政安将碳炉搬进仓房,地上又帮季月桥铺了三层褥子。冷到是不冷,就是从未被人这般对待的小少爷,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抱着被子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季月桥本想撑到天亮就回客栈,至于那恶魔一般的陆政安,他这辈子再也不见了。 然而,他之前喝了酒,还跟着陆政安走了那么久早已经累极了。抱着被子强撑了不到半个时辰,终究是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等到他被陆政安叫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此时的季月桥还以为自己是在家里,眯着眼睛伸出手等着下人给他更衣。只是等季月桥举的手都酸了,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只觉得肩膀上一沉。 季月桥睁开眼睛看去,正见一只竹编的背篓正挂在他的肩膀上。而他面前站着的也非经常伺候他的下人,而是恶魔一般的陆政安。 季月桥猛地从地铺上站起,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陆政安眼神里尽是防备。“你干什么,我要回家。” “回不回家的,你我说了都不算,得老夫人点头才行。不过我家不养闲人,不干活儿就没饭吃。”说着,陆政安指了指挂在季月桥肩膀上的背篓,继续说道:“念你之前没干过重活儿,就让你先做些力所能及的。今天早晨把这个背篓捡满柴火,你就能回来吃早饭了。” 看着季月桥提着背篓垂眸凝思,陆政安提醒道:“你不用想着逃走的事,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闻言,季月桥猛地抬头看向陆政安,眼神里满是屈辱。 恰在此时,宋淮书抱着睡醒的陆星沂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仓房里眼睛微红的季月桥,宋淮书还当是陆政安又对季月桥动手了,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几日星沂有点咳嗽,你去给她回屋把披风披上。我等下去趟后山,早饭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听到陆政安的话,宋淮书便是有些担心也不好多问。乖顺的应了一声,便抱着陆星沂出了仓房。 一旁的季月桥嗅着陆家灶屋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心想要跟陆政安撕破脸闹上一场,可想到昨夜陆政安对他下手毫不留情,清楚自己真的敢这样做,陆政安的手边的棍子,也绝对不会只是是单纯的放着玩儿的。 抬眸见陆政安神色未动,季月桥在心里权衡一番后,觉得韩信尚能容忍胯下之辱,他只是暂时向陆政安低低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于是,做好心理建设的季月桥抬脚走出了仓房,回头见陆政安还站在原地,头颅一摆,对陆政安豪气地说道:“不是要干活儿嘛,走啊。” 陆政安看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拿了麻绳和斧头带着季月桥便往后山走去。 虽说季月桥不满意陆政安安排他干活儿,可跟着陆政安上了山之后,季月桥就跟出了笼的小鸟一样,背着背篓四处的溜达。总觉得看什么都新奇,好似从来都没有见过一般。 陆政安见他如此也不去管他,将路边被风折断的树枝从枯叶里拉出来,修去枝杈理成一堆。 而新奇够了的季月桥看了会儿陆政安,也学着捡些枯木往背篓里塞。不多会儿,季月桥背来的背篓便被塞得满满的。 似乎是有意同陆政安炫耀,季月桥在将背篓装满之后,状似不经意的从他面前晃了两圈。一直埋头干活儿的陆政安在他从自己面前溜达了两圈之后,这才俯下身将柴火打成捆,头也不抬的对季月桥说道:“既然背篓装满了,那就回去吧。” 说着,陆政安将麻绳打好结,抬脚来到季月桥的背篓前,一把将背篓提到了季月桥的面前。“背上,走吧。” 季月桥原以为这些木头轻飘飘的,自己背着一背篓的木柴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当他跟着陆政安只走了十多米之后,便感觉肩膀都要被后背的背篓给勒断了。看着陆政安拖着比他多不知道多少倍的柴火健步如飞,季月桥怎么也拉不开这个脸让他停下来休息。 将近三刻钟后,季月桥终于同陆政安将柴火背回家。等到卸下背篓的那一刻,季月桥只觉得他去世多年的祖父都在向他招手了。 季月桥也不顾地上是否腌臜,一屁/股坐在堂屋的台阶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在屋内哄着陆星沂玩儿的宋淮书和宋兰氏,看着屋檐下被累的脸色发白的季月桥,不禁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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