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很是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咱们当爹娘的对孩子这么精细,也不知道将来老了他们孝顺不孝顺。” 可千万别 随了他们的三个舅舅啊…… “呸呸呸,太阳没出来呢不许胡说。”姜冬月捶唐墨两下,低声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笑笑和笑安没学会走路就知道心疼大人干活辛苦,长大了肯定都是孝顺孩子。” “我觉得也是。过几十年咱俩变成老头儿老太太了,就每天在家坐着等孩子们送饭……” 夫妻俩悄悄畅想了一会儿养老生活,看看钟表快五点了,便轻手轻脚地起床。 吃完早饭,唐墨照常去板厂砂光,姜冬月则带着俩孩子趁凉快去地里间棒子苗,将挤挨在一起的棒子苗连根铲起,再小心分开,然后挑一棵留在原地,其他的移栽到没出苗的田垄。 这活儿干起来不难,但必须及时浇水,才能让棒子苗扎根成活。 等太阳高高挂到东南方,估摸着快九点了,姜冬月就带孩子回家,让唐笑笑继续背书学习,唐笑安跟着她缠毛线团。 一旦唐笑安扭来扭去想抓痒,姜冬月便给他找点儿新鲜事干,连哄带骗地糊弄过去。 如此不错眼珠地盯了五天,唐笑笑的水痘终于开始结痂脱落。 与此同时,唐笑安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小还是因为出痘快,满身水泡也跟着结痂,甚至比唐笑笑痊愈得还早两天。 小家伙特别得意,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绕着唐笑笑转两圈,“姐姐你看,我没有痘啦。” 唐笑笑亮出杀手锏:“我有书包,我后天能上学。” 唐笑安:“……?” 小家伙噘起嘴巴,“哇呜呜”地找姜冬月要书包去了。 …… 赶在期末前五天,唐笑笑终于重返校园,并再次被选中到乡小学参加考试。 出发前老师特意打预防针,叫她放平心态,正常发挥就行,等学生都进了教室又嘱咐姜冬月,“甭管孩子考几分都别生气,教育以鼓励为主。” “行,我记下了。”姜冬月点头应是,回到家也没问唐笑笑考得怎么样,只照常做饭、裁衣裳,第二天还带俩孩子去了趟魏村看林巧英。 老师和家长都没怎么抱期望,万万没想到,一周后张榜公布成绩,唐笑笑非但没落后,反而破天荒考出了两个一百分! 唐笑笑矜持地翘起尾巴:“还行吧,以前我扣的分也不多。” “嘿,不愧是我闺女,肚里满当当全是墨水。”唐墨高兴地把唐笑笑举起来,“咱家看样子能出个大学生啊!” 姜冬月白他一眼:“可拉倒吧,教你认俩字儿能要半条命,闺女要是随你早退班了。” “这你就没见识了,”唐墨兴致勃勃地开始讲古,“我刚满月的时候啊,我爷爷抱着我在家门口晒日头,碰见个乞丐从街上过,给了他半碗饭和一个馒头。” “那乞丐是个教书匠,他看我天庭饱满,气势不凡,就问我爷爷‘恩人啊,你孙子叫啥名呀’,我爷爷说‘叫老黑,大名唐黑’。” 这故事姜冬月成婚时便听唐墨讲过,临时充个捧哏:“后来呢?你咋改名儿了?” 唐墨清清嗓子:“人家教书先生有文化呗。他对我爷爷说‘你孙子文曲星下凡,肚里有墨水,不如叫唐墨吧’。” “我爷爷一想,‘黑’下面添个‘土’就是‘墨’,黑土还比黄土肥沃,怎么看都不亏,就给我改了名字。” 他平常很少对孩子们提从前,今天偶然说起来,竟把唐笑笑和唐笑安听得两眼放光,缠着他非要再讲一个。 唐墨顿时卡住了:“我就改过一次名儿……” 姜冬月“噗嗤”笑出来:“行了行了,难得你今天回来早,带孩子去河边摘杏茵菜吧,我在家做个面叶汤。” 唐墨如蒙大赦,背一个抱一个迅速出门:“走,咱们摘菜去,回来喂小兔。” 家里两只兔子越长越肥,但迟迟不下崽,也不在窝边挖洞,十成十全是公的。 他先喂一阵,等八月十五用铁锅配大料炖了,顺便往汤里煨几个嫩棒子,想想滋味就美,嘿~
第88章 中秋节(补) 唐墨将两只兔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立秋后板厂单子特别多,他天天早出晚归砂光,累得头发长了都不愿意剪, 最后还是姜冬月磨快镰刀,壮着胆把兔子吊到了河渠旁边的杨树枝杈上。 据说兔子血清热解毒,炒熟后比猪血或鸭血豆腐更好吃,所以她下刀前特意让唐笑笑拿着铝盆准备接,还提前兑了盐水。 但宰杀这活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娘俩一个手哆嗦一个闭着眼,愣是折腾了七八次才成功。 兔血豆腐自然泡了汤, 兔皮也被划了两道口子,姜冬月哭笑不得地道:“可该找你爹说嘴了,晚上回家就得吹他手艺好, 当年屠宰场怎么请他都不肯去。” 唐笑笑心想太可惜了, 要是她爹在屠宰场干活多好呀, 岂不是每天都能吃肉。 但她刚刚“帮忙”宰兔子时又紧张又害怕, 差点被踢到,这样一想, 又不希望她爹去屠宰场了。 “妈, 我们回家坐锅吧,我想吃□□肉。”唐笑笑仰脸望着姜冬月, 双眼亮晶晶的,“就像小静姐做的那样。” 高成静今年初中毕业没考好,闹腾着要跟同学结伴去省会电子厂打工挣钱,姜秋红怕闺女出门在外受骗, 又舍不得她下板厂糊板,急得脑门都冒了火疖子。 僵持几天后, 高明找他们村支书搭线,偷偷出钱在洪金市报了个厨艺班,让高成静过去半工半学。 这安排全家都没意见,高成静别扭两周就开始抢着做饭,扬言将来要自己开大饭店。唯有高明被姜秋红臭骂一顿,连烟都被迫戒了半个月。 “红烧兔肉……”姜冬月想了想家里的调料,“行吧,我待会儿收拾干净了就去买冰糖,你先回家压桶水,要是笑安醒了就叫他来河边找我。” “好~”唐笑笑应了声,拎着铝盆一路小跑回家,进屋发现弟弟睡得四仰八叉,便提了桶去院里压水。 她小时候能蹬着井台荡秋千,现在却感觉水井的手柄有点矮,证明她个子长得特别高了,嘻嘻嘻。 姜冬月打发走闺女,独自在河边开剥兔子,将内脏和污血都扔进水里,两张有些破损的皮子则涮了涮放野草从上晾着。 她不会鞣制,两张兔皮也卖不上价,不如送给刘香惠。香惠嫂子娘家养了好几年兔子,听说最近开了家冷吃兔饭馆,能把兔皮一块儿搭配着卖掉。 家养兔子没吃过饲料,加上扔的多,处理完只剩下七斤左右的肉。姜冬月带回家用井水淘洗两遍,就放进锅中小火煮着焯水,趁空当去小卖铺买冰糖。 好巧不巧的,马秀兰也在小卖铺,正弯腰提着塑料袋买瓜子和糖。 瞥见她走过来,立刻脖子一扭装作没看见,那嘴巴却不闲着:“大花呀,给我割二斤猪肉绞成馅儿,家里俩孙子都爱吃。” 姜冬月:“……” 自打种棒子时没占到便宜,马秀兰便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不但背后嘀嘀咕咕地骂她挑拨离间,路上碰见了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被话里带刺反将过几次军,就成了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总故意膈应人。 熟能生巧,姜冬月深吸一口气,故意抬高嗓门打招呼:“笑笑奶奶,出来买东西啊?” 说完径直扯了塑料袋去舀冰糖,想想又拿了袋甜面酱,全程没给马秀兰半个眼神。 马秀兰顿时浑身刺挠,磨蹭着买完东西,终于憋出了新招:“冬月呀,小霞过阵子生老二,在市里医院定了床位。你成天做买卖心眼儿多,到时候去伺候两天吧。” 姜冬月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事好办,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到时候就去了。” 马秀兰:“……行,行吧。” “哎呀,你婆婆真是啥瞎话都张得开嘴。”目送马秀兰离开,赵大花狠狠翻了个白眼,“天底下哪有小姑子嫁了人还找娘家大嫂伺候?真亏她说的出来。” 姜冬月笑道:“她故意寒碜我呢,就等我不同意跟她吵起来,立马能跑大街上嚷嚷。我偏不顺她的意。” 憋死马秀兰,略略略~ “那你婆婆真找你去医院咋办?”赵大花边说边把瓜子糖归置整齐,“听说唐霞这胎怀了儿子,金贵得快赶上东宫娘娘了,你婆婆刚才吹老半天牛。” 姜冬月:“没事儿,我就客气两句,我婆婆也不当真。以前我生孩子她话说得更敞亮,后来真生了连口热水都没喝上,我敢答应伺候唐霞她都不敢让我去。” 赵大花“哈哈”笑起来:“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么个理儿!” …… 姜冬月回到家,锅里水已经开了。她将兔肉捞出冲洗,然后重新起锅烧油,擓一大勺甜面酱和冰糖同时扔进去。 两种调料很快混合着冒出焦褐色的细腻泡泡,姜冬月慢慢把兔肉下锅翻搅,再放入茴香八角和油盐香醋,最后倒半锅水,盖上锅盖焖煮。 今天八月十五,板厂提前歇工还发了两斤月饼。唐墨傍晚到家时,咸香微甜的兔肉刚出锅不久,唐笑笑和唐笑安正坐在饭桌前,有滋有味地抓着啃。 “嘿,冬月你厨艺见长啊,啥肉都会烧。”唐墨放下月饼,洗了手过去吃饭,又把一条兔腿撕扯开分给儿子闺女。 姜冬月端出一碗蘸料:“搭配着吃,今天盐放少了。” “还行,不寡淡。”唐墨一边说一边给姜冬月挑了块肋排肉,“快吃吧,改天算账了领你们下馆子,吃烤全兔。” 今年他砂的板子多挣的也多,要是一直这么干,估摸年根底下能攒七千来块钱,到时候就往家里添一台电视机,过年看春节晚会热闹。 唐墨越想越美,晚饭后不用姜冬月催,自己就捏了三根香到天地台前拜了拜。 姜冬月瞧着烟气笔直升腾,心里暗自满意,烧黄纸时又求了一遍保佑全家人平安如意。 同一时刻,马秀兰也在家中烧香,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唐门马氏有事请,求神仙保佑我闺女唐霞生个大胖小子,保佑我长命百岁,身体结实,熬死俩倒霉媳妇,保佑我儿子行大运发大财……” 屋里,刘小娥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没听清,便等马秀兰烧完后取出根三尺高的粗香插|进香炉,低声将婆婆的坏处抖落出来,连带唐霞也骂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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