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三说到此处,亦是忽然变了脸色,没等房间二人反应,他人已飞快地提刀踹开房门,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飞禽一般飞上房上瓦顶。 瓦顶上传来几声瓦片踩踏的声音。 齐康、齐太尉父子也连忙跟着走出房间,夜色下,两人只见崇三一个人站立在房顶,身形冷冽,冰冷的有杀机一闪而过。 但房顶上却也只有崇三一人,并无其他人影。 “有人?”齐言储面色微变道。 崇三目光环视四周,抽出的刀慢慢地重新落回刀鞘:“可能是我多疑了。” 房下父子两人面色稍缓。 而此时在齐府外,一道身影轻轻跃出,又回看了一眼背后灯火通明的府邸。 这道身影刚刚本想看看齐康父子口中所说的“崇三”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想尝试掀开瓦片,结果竟然被崇三察觉。 好在系统给的轻功也足够快足够轻,在崇三冲上房顶的时候,他迅速反应过来先行遁走,这才没让崇三抓到自己的踪影。 想看崇三的脸已经不大可能,但今天房顶上偷听的内容却委实让人心惊,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既然已经有了情报,陈殊不再在齐府多做停留,几个起落回到林府,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从白天封闭到现在都一直没有人进入,房间内还保留着自己和焌四打斗的痕迹。陈殊回房看了盖过尸体的床褥,嘴角轻轻扯了扯,最终还是将蚕丝被褥通通一股脑拿开,自去衣柜里翻箱倒柜,随便换了身衣服,又取了些厚重的衣物扑在床板上,合着衣躺下。 “谋反”“秋场狩猎”等词一一在他脑海里回温。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阖眼睡过去。 然而夜深寒露重,一晚萧索,来到异世的第一天睡得并不安稳,陈殊入睡没多时,在梦境中便见一个女孩轻轻地扯着他的衣服,怯生生地抬起眼来。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女孩向他问道。 “……”想开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陈殊蹙眉,拢着衣服翻了一个身。 第二天清晨,鸡鸣三声,林辰疏的房屋外也传来敲门的声音。 古人的作息和原来的世界果然不一样,陈殊躺在床上意识迷茫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有了一点焦距,起身前去开门。 刘伯早早地在房门外守候,见房门打开,便赶紧陪笑道:“大少爷,今儿不早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等过半个时辰就该去中书省过堂了。” 昨天家宴时候林和鸣早就安排了今日的行程,为怕林辰疏中途放弃,便叮嘱刘伯今日一定要盯紧自家的大少爷。 陈殊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做过多表示,只是让刘伯派人过来清理房间。 听到这个要求,刘伯不禁往林辰疏的房间里看去,只见昨日刚刚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房间此时一片狼藉,原本上好的茶具在地面上碎得四分五裂,而那床全棉的蚕丝被也被人揉一团乱,被人嫌弃地放在角落里。 “大少爷,你怎么……”看到好东西被人如此糟蹋,刘伯心中大痛不已。只是他刚要说几句,忽然又想起现在林辰疏现在乃是府上身份最高贵的人,连忙又忍了下来。 陈殊没做理会,去膳房拿了点馒头吃了,等回房之时,下人已经清了大半的房间,看上去干净多了。 刘伯还在房门外,不过他脚下已经摆了几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手上还捧着布锦。 “大少爷,这是老爷今天特地给你准备的衣服。”刘伯道。 陈殊顿下脚步,只见刘伯手中的布锦素衣浅色,上有银丝绣边,在初升旭日下隐隐闪着丝光,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模样。他想起昨夜在衣柜中翻找的那些又旧又朴素的衣物,微微蹙眉:“不过是走个场子,无须这副装扮吧?” “大少爷此言差矣,老爷说了,过堂虽然寻常,但有宰相亲临现场,大少爷是榜眼,站得前面,自然要打扮得体面一些,好给宰相留下印象。” “……”见人印象讲究精神气,在林和鸣那,恐怕要多加个“钱”字。 只不过坊间断袖传闻疯传,连个杀手都知道他的事,宰相怕是不见他都印象深刻。 陈殊淡淡地看了眼,也不做辩驳,取了衣服回房换上。 刘伯在外等候,不过一刻,便见一人从房间走了出来。那人此时一身素雅淡色长衫着身,银丝隐隐若现,衣袖、领口处暗红烫金翻边,一条银边腰带草草系在身边,配以红色流苏翡翠,整个人高挑颀长,衣随人动,翩然踏出房间,竟让一向都认得林辰疏的刘伯恍了下神。 他原本觉得大少爷过于女气,担不起一家门面,没曾想林辰疏回来后却如同换个人似的,气质浮于男人阳刚和体态轻柔之间,而今换了衣服之后,原本的柔美竟然有一种齿白唇红,顾盼生姿的感觉。 只是衣服穿得随意,连腰带都没系紧;头发散乱,连发髻都没有竖好。 “大少爷,我帮你理理。”刘伯见状,连忙上前替林辰疏整理样貌。 古代衣服繁复,且又讲究层次,陈殊自己并没那个天赋,只让管家自己折腾。 刘伯又细心地给陈殊处理了细节,亲自动手将林辰疏的青丝挽起,竖好发冠后,他眼神露出一丝惊艳,又给林辰疏抚平衣服上的折痕,这才停下恋恋不舍地停下手上动作:“好了,大少爷这就好看多了,此番前去定能引博得宰相和太尉的好感。” 要博得这二位的好感怕是天方夜谭,尤其是后面那位。 “走吧。”陈殊扯了下唇角道。 刘伯连忙应了声,大概是见到养眼之人心情不错,他很快乐呵呵地搬着准备好的大小盒子礼金,跟着林辰疏离开林府。
第9章 好巧 不过一会,陈殊到了中书省官署前。 中书省是当朝拟定国事之所。当朝国号为“厉”,朝廷内设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国政皆由中书拟定、门下复核、尚书执行。而科举一制正是由中书最先决定,每年开榜后,厉朝进士皆会前往谢恩主考,再由主考领进中书,拜谢当朝宰相。 一些进士中榜之后将会分授官职,或留京城,或分至下县为官,有的终其一生大概就只能见一次这样的大人物,是故不少人早早到来,翘首期盼。 进士们候场间,却瞥见一个穿着浅灰色的人影慢步走来,偏偏身形出众,平肩窄腰,又有翻领红边点缀,引人注目。 新晋的进士们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地往那人身上看去,却见那人模样白白净净,容貌秀美,不是林辰疏是谁? “那个断袖来了。” “这厮怎么这幅打扮,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呵呵,毕竟是林和鸣的儿子,有几分臭钱,就来玷污斯文。” 进士中有人三三两两地讨论着,陈殊恍若未闻,只是一个人慢慢地走到前排,在自己的榜眼位置上心安理得地站定,留给一众进士一个背影。 “……” 进士们见此人毫无羞耻之心,不由得无语,只恨苍天无眼,居然让这么一个人中榜,还是个第二名。 和这样的人同为一届进士,当真是脸面无光,扫了兴致。 比陈殊早到的状元李邺之见陈殊过来,也微微僵硬,显得不大自在,幸而他身后的几名进士都久仰他的名声,特地过来和他攀谈,他这才稍稍缓了些尴尬,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陈殊也不在意,他只一个人站着似在思索什么,直至主考官前来,他才略微回了下神,跟着旁边的李邺之一样向考官行礼。 状元李邺之向考官谢恩的时候,主考官面带微笑;林辰疏向考官谢恩的时候,明明是一颗青葱白玉好模样,主考官脸色还是僵了一下,等到第三位探花郎行礼,他的笑容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之后,主考官便带众进士入中书省参拜宰相。参拜之时,宰相隔着门帘,似在翻看书籍,人形并看不真切,陈殊见了一眼,便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仿着李邺之的模样作了个揖便离开了。 刘伯已经在官署大门外等候多时,见自家的少爷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少爷,怎么样?”刘伯闻道。 陈殊想了想进场之时一众人恨不得在他眼睛里盯个洞出来的场景,最后还是微微一笑道,“还行。” “那就太好了!”刘伯恭维道,“我就说大少爷今日打扮,肯定能引人注目。” 陈殊:“……” 过堂一事已经结束,接下去便是一群进士文人游街宴酒。陈殊并不感兴趣,也没人愿意喊上他这个断袖,刘伯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议带陈殊前往齐府。 去齐府的事情也是林和鸣特地交代过的重中之重。 陈殊眼睛微微眯了眯。 刘伯不给陈殊回绝的机会,二话不说直接将马车赶至齐府后门。 马车的轱辘与马蹄慢慢地停了下来,刘伯怕林辰疏生性胆小,做不来这种勾当,便先行“吁”了一声,跳下马车,自去敲开齐府的后门。 也就在他敲门之际,门外又有一辆马车行来,在林府的马车边停下,不过一会儿,一人穿着绣云红衫,从马车上小心翼翼地掂着脚下车,随后又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来。 此时陈殊正好撂下帘子下车,一抬眼间正好和对方视线撞上。 “……” “……” 身着红衫的人拎着盒子的手僵了一下,随后连忙退了一步,将盒子藏在身后:“林、林辰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殊看着眼前的人一眼,随后从马车上轻巧地跳下,他从车内拎出两个更大的礼金盒子。 红衫人:“……” 他的比他小。 红衫人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之前刘伯敲的齐府后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个家丁查看。 “齐老爷府上,请问有什么事?”家丁问道。 刘伯本来准备好说辞,只是现在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外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红衫人也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启口。 最后还是陈殊的声音稳稳地响起:“我们是新科状元李邺之、榜眼林辰疏,今天特地来太尉府上,想巴结你们家老爷。” 红衫人:“……” 刘伯、家丁:“……” 这红衫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和林辰疏一道过堂的新科状元,李邺之。 李邺之也没有去游街宴酒。他特地找了个人少的时间点来齐府拜访齐康,想借着齐康和齐太尉套套近乎,日后好方便自己在朝中落脚,却没曾想居然会在此处遇到林辰疏,还被对方看穿了。 看穿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巴结”这种难听的词语。 “不、我不是……”李邺之连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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