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跟着着荆寒章踩下的步子数着:“哒、哒哒。” 小鹿跑去了安睡窝。
第95章 番外二 雪落了满地。 小行昱裹成一个球, 欢快地在抄手游廊上哒哒跑过,下人跟在后面冷汗都下来了,忙不迭地喊着:“少爷!少爷当心些, 别摔着!” 五岁的晏行昱才跑了半条游廊就跑不动了,他捂着心口喘了几口气,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下人赶忙迎上去:“少爷,心又疼了?” 晏行昱很懂事, 他喘了一会, 轻轻摇头,说:“不疼啦。” 乖巧得简直能让人心都化了。 晏行昱正要再继续跑,但大概是怕了方才的疼痛, 只好慢吞吞地迈着小短腿规规矩矩地走着。 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晏行昱还没走出走廊, 一旁的小道上倏地飞过来一小团雪, 正中晏行昱的脚下。 晏行昱慢了半拍,脚直接踩到雪团上,脚下一滑直接往前一扑, 直直摔在地上。 晏行昱:“……” 作者有话要说:晏行昱本来心尖就疼,又直接被摔了个正着,他努力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 丢雪团的人见闯了大祸,连忙跑了过来,着急道:“行昱,摔疼了吗?” 晏行昱脸上全是泪痕,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哽咽道:“二哥,摔疼了。”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晏重深忙将他抱了起来,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是哥的错,哥抱抱你。” 晏行昱抱着他一边哭一边乖巧地说:“不关二哥的事,是我没站稳。” 晏重深:“……” 晏重深更心虚了,他不好直接对晏行昱说那团雪球是自己故意丢过来逗他玩的,抱着晏行昱哄了半天。 晏重深闯了祸不敢抱着他去前厅,否则被晏沉晰看到肯定又是一顿揍,他哄着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晏行昱回了偏院,打算避避难。 晏行昱腿摔了个正着,走路都在打颤,等到了房里,晏重深皱着眉将他的小靴子脱下来,把裤腿挽上去,就瞧见那白皙的小短腿上已经被摔出淤青来了。 晏重深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这下他也不怕挨揍了,若是伤到骨头可就不好了,忙让人去请大夫。 片刻后,大夫来了,晏沉晰也跟着过来了。 晏行昱一见晏沉晰,又要作势大哭,晏沉晰立刻瞪了他一眼,小行昱吓得打了个嗝,不敢再哭了。 大夫干净利落地将晏行昱的伤处理好,叮嘱这几日最好不要乱动。 晏行昱茫然道:“可我明日要进宫的呀。” 晏沉晰拧着眉头站在一旁,语气十分不善:“摔成这样还想进宫?我看你长得像宫!” 晏行昱:“……” 晏重深抱着膝盖蹲在哥哥脚下,脸上还有刚才晏沉晰揍出来的淤青,闻言忙附和哥哥:“对!不能进宫!好好休养!” 晏沉晰瞥了他一眼,一脚踢在他脚上,冷冷道:“要不是你,他用得着遭这样的罪?” 晏重深也不敢说话了,继续罚蹲。 晏行昱自幼多病,一直都在府中连门都出不得,今年听说七皇子要为自己搜罗伴读,加上晏行昱身体好了许多,好不容易能出府进宫一趟,谁知道还毁在了一团雪上。 晏重深有些心虚,等晏沉晰去给晏行昱拿药时,挨上来小声道:“行昱啊,你想要什么,等哥明日回来给你带。” 晏行昱正在擦眼泪,闻言疑惑地看他:“什么都可以吗?” 晏重深一拍胸脯:“嗯!哥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带来!” 晏行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脆生生道:“我想要太和殿的夜明珠!” 晏重深:“???” 晏重深满脸懵然,他弟弟……好像和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 “什么东西?”晏重深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耳朵问题,他弟弟长得和瓷娃娃似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整日就知道看书,哪里会这么庸俗。 “夜明珠。”晏行昱怕自己没说清楚,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一遍,“听书上说是镶嵌在龙椅后面的,大珠子,会发光。” 晏重深:“……” 晏重深笑容有些勉强:“昱啊,哥和你打个商量,能要点正常孩子想要的东西吗?” 比如糖人,山楂,草编啊什么的。 晏行昱扯了扯袖子,含糊道:“可我就是想看一看那珠子是什么样,书上说的可神了。” 晏重深都要哭了:“可那是杀头的罪过啊。” 晏行昱听说要杀头,立刻吓了一跳,忙道:“那就算了,那不要,行昱不要了!” 晏行昱这么懂事,晏重深倒是有些心虚了,但他又实在没法子把龙椅后面的夜明珠给晏行昱抠下来,只好怀着愧疚的心情作罢了。 *** 荆寒章看到晏行昱手中的盒子,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行昱:“我二哥送来给我们的大婚礼物。” “嗯?”荆寒章来了兴致,道,“打开瞧瞧。” 他倒是很想知道晏重深到底会送晏行昱什么。 晏行昱坐在榻边,咔哒一声将盒子轻轻打开。 盒盖一动,里面就倾泻出来一道光芒,荆寒章还以为里面是什么火药要炸了,一把将晏行昱拽到了怀里紧紧护着。 晏行昱猝不及防,手中的盒子落到了榻上,里面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晏行昱:“……” 荆寒章:“……”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荆寒章脸皮已经很厚了,也懒得把晏行昱松开,继续抱着他嫌弃地拨动一下那发着光的珠子,道:“就这个?太磕碜了点。” 晏行昱大概想到了什么,闷笑一声,眼中全是笑意,他抬手将盒子里的一封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 荆寒章懒得看,道:“他说什么?” 晏行昱笑得肩膀都在抖:“二哥说,他为了向陛下要这颗夜明珠,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毕竟,龙椅上的东西可是从来没人敢动过的,晏重深倒也胆大。 荆寒章:“……” 晏家的人……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第96章 番外三 临安城, 细雨绵绵。 晏行昱盘膝坐在禅室席居上,手指执着黑子慢条斯理地落在棋盘上,棋子发出一声咔哒的清脆响声。 对面是一身僧袍的国师连尘。 两人在棋局上厮杀半晌, 最后还是连尘将百子轻轻落下,叹息道:“我输了。” 晏行昱漫不经心地捏着一颗黑子,撑着下颌懒洋洋道:“论下棋,还无人能赢过我。” 连尘瞥了他一眼, 觉得晏行昱自从和荆寒章成亲后, 行事作风越来越像荆寒章了——若是在之前,晏行昱哪会这般不自谦? 作者有话要说: 连尘偏头看了看外面雨中幽静的庭院,淡淡道:“这是荆寒章为你布置的?” “他只会舞刀弄枪,哪会布置庭院?”晏行昱眸中全是笑意,“我在京都城画好的图纸,他让人按着改的。” 两人在花朝节后便离了京都城,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初秋前安顿在江南水乡临安城。 新帝登基后,连尘也辞去国师之职,悄无声息回了寒若寺。 他生在寒若寺,因晏戟安排进京做那装神弄鬼的国师,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晏行昱对国师没什么迁怒,哪怕是晏修知他也不怎么恨,而让他唯一恨之入骨的晏戟已经被他折断了翅膀。 连尘心不在焉地将白子黑子一一分好:“再来一局?” 晏行昱估摸了一下时间,摇头:“不了,殿下等会就要回来了。” 连尘无奈失笑:“他去做什么了?” 晏行昱道:“钓鱼,说钓回来给我做小酥鱼吃。” 连尘:“……” 连尘想了想荆寒章那种暴躁的脾气去钓鱼,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晏行昱,满眼写着“你别想吃到酥鱼了”。 连尘算是少数对晏行昱知根知底的人,也很明白晏行昱那隐藏在病恹恹皮囊下强势而古怪的脾气,知晓他和荆寒章成亲,连尘还震惊许久。 他难以想象晏行昱这样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会爱人。 连尘来了兴致,打算瞧一瞧两人平日里到底如何是如何相处的。 只等了片刻,一身蓑衣的荆寒章就拎了个桶从外面跑了进来,刚跑到院子就扬声喊:“行昱!我钓到鱼了!快出来看!” 和孩子似的。 连尘:“……” 连尘开始怀疑他听说过那脾气暴躁狂妄肆意的七王爷是不是别人传错了? 这种钓了鱼都要嚷着让人来看,似乎是等夸赞的举动,哪里是一个及冠男人能做出来的事? 可荆寒章就是能做出来。 他美滋滋地进了前厅,将桶放下,一边摘蓑衣还在一边嚷:“行昱?你在哪儿啊?还在禅室?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了。” 连尘:“……” 他还以为荆寒章要说“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拽出来”。 晏行昱起身,披上一旁明艳的红袍,快步跑出去:“我来啦。” 连尘:“……” 连尘那张“我佛慈悲”的脸上全是复杂的神色,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他沿着长廊到前厅时,晏行昱和荆寒章两个人正蹲在桶旁边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离得近了,连尘听到他们在说。 荆寒章:“真的,是真的,信我啊,我就在那湖边,面不改色坐了一早上,真的是我钓上来的。” 晏行昱伸出手戳了戳里面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道:“殿下别骗我,你没多少耐心,能不能长久保持同一姿势,我比谁都清楚。” 连尘:“……” 荆寒章:“……” 两人愕然看他,荆寒章脸都红了。 晏行昱一把抓住一条鱼,左右看了看它的鱼嘴,察觉到荆寒章不说话,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荆寒章干巴巴道:“还有外人呢……你不要这样。” 晏行昱:“?” 晏行昱满脸茫然,不知道荆寒章在说什么。 荆寒章干咳一声,没和他解释,将水桶一把提起来:“别看了,鱼有什么好看的。” 敢情方才吵着嚷着让晏行昱出来看鱼的不是他一样。 荆寒章对一旁的连尘打招呼:“国师。” 连尘已经不是国师了,他正要纠正这个称呼,打算让荆寒章叫他名字,就听到晏行昱在一旁道:“不要唤国师,直接叫师兄就好。” 连尘:“……” 荆寒章也不客气,直接道:“师兄。” 连尘……连尘勉强笑了笑:“嗯。” 荆寒章道:“师兄既然都来了,晌午在这儿用饭吧,我刚好用钓上来的鱼做小酥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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