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击不中,身形微转,又想来一击。 沈渊不想随便跟人动手,便一跃而起,翻过那人头顶,乘着风势立到牌坊之上。 垂眸一瞧,不由惊讶。 那人手持一把玄刀,此刀用来做武器确实不错,却不像一把女子用的武器。 按理说习武从小开始,那刀太笨重而粗犷,恐怕不是小女孩能提起来的,而且,那刀周围似有若有若无的黑煞之气出没,想必是把祖传的“杀人刀”了。 那女人一身红衣,红艳绚丽,却红而不娇,艳而不妖,肤若凝脂,身姿婀娜,虽有红纱覆面,但看身形,也不难猜出,肯定是位美女。 “姑娘家家的,别动粗嘛。” “劝你快些滚出去!”霞绡裹处传来女人的声音。 “好哇。”沈渊坐下,晃荡着一双腿,道:“但你忘了说‘请’。” “随便你……”女人转身,“此地有瘟疫,不怕死的话……请随意……” 沈渊还想看看女人反应,没想到她放弃的如此之快。 “等会儿……”足下生风,他一跃而下牌坊,追上女人,道:“既有瘟疫,你怎么还待在浔武不走?” “我是大夫。”女人平静道。 大夫? 沈渊看向女人的玄刀。 “你呢?又为什么来浔武?不怕死?”女人反问道。 不清楚女人身份,沈渊不敢全道出目的,他嗫嚅道:“我……我……我来,我来浔武是……” “沈渊!你一个人在那儿磨磨蹭蹭干嘛呢?!”何梦访突然唤到沈渊。 一个人?! 沈渊转头,看去身旁。 那红衣女人眨眼间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接上 此后,沈渊吃饭,汪盼在他身后坐着。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没一个人敢坐过来。他心道奇怪,又觉浑身发冷,不寒而栗,好似身后有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笼罩,有道目光从上而下紧盯他。 彼时,他看见远处,何梦访、向延正向自己走来,一路有说有笑,但走近看清他身后坐着汪盼后,两人笑容凝固,转身离去。 沈渊站起身,大声挽留两人:“哎!你们别……” 话未说完,汪盼立马打断了他的话,“食不言。跟我去岛主那里领罚。” 沈渊立即明白,合着没人敢靠近他是因为汪盼坐自己身后。他白眼直翻,“你有毛病啊!”他转身怒目注视汪盼,“你怎么管这么多?你看看周围,他们不都在悄悄说话,你干嘛只管我啊?” 汪盼道:“岛主说你是特别的,要我多加注意督促你,不得让你犯戒一条。” 沈渊抹把脸,正要随汪盼一起去汪徊鹤那问问实情。为什么只他是特别的?哪知还没开口,两道闪电率先劈中他与汪盼。 汪盼头顶冒出袅袅青烟,但面无波澜泛出。 紧跟着,汪徊鹤的声音传来,“食不言,你俩都要领罚!” 沈渊痛得脑袋嗡嗡响,一片空白,“这叫……什么事……”说罢,两眼一抹黑,陷入昏迷。 <未完待续……>
第028章 【去疾】二 浔武,座落于九离极北,与贫瘠的极北荒漠仅一条赤水河之隔。 瘟疫的原因,浔武大街一片死寂,很多乌鸦秃鹫从空中掠过,仿佛鬼域传来的锁魂信号。 大概是这里压抑沉重的氛围,让汪盼和何梦访不约而同地绷紧神经,注视环伺四周,生怕危险出其不意地降临,或者错过任何一位百姓,而失去询问瘟疫的机会。 高度警惕之下,他们没发现沈渊没跟上来。 然而,已经在浔武街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他们也没发现任何一位百姓。 何梦访提建议道:“直接敲门进去吧。” 汪盼点点头,“好。” 于是,两人分开,在左右两边敲着门。 “请问,有人吗?”汪盼扣门问道。 沉寂半晌,无人回应。这是汪盼敲的第七家。他转身正准备走。 “咳咳咳……” 从屋里传出微弱的咳嗽声。 汪盼立马回转身体,“能起身开门吗?” 又是半晌——“咳咳咳……” 看来是不能了。 “抱歉。”——汪盼总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庄重,多一分太严肃,少一分太嬉笑。 说罢,啪地一声,提脚踢开木门。 瞬间,一股药香混合着浓浓的霉味扑来,汪盼蹙了蹙眉毛。 浔武大街也是这股味道,但这屋空间有限,味道不足以淡化在天地间,所以浓烈异常。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汪盼捕捉到声音方位,他忍着味道深入屋中寻找,一会儿,在厨房找到那人。 只见那人裹着黑布靠在灶边,旁边架着一口药罐,底下炭火早已成灰,冷灰冷灶,看来已有几天没起火了。 汪盼在那人身边蹲下,他在指尖凝出一团灵力,直直送入那人额间。 ——竟完全探不出是什么病! “我的事你别管!” 忽地,一道陌生女人的声音传到汪盼耳畔。 他猛地一收手,朝窗外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正想起身去追,却听那人惊恐道:“你、你的头发!!” 在汪盼记忆中,母亲便是白发,他一生下也是花白头发。他淡道;“不足为奇。” “方汵(hǎn),是方汵这个白发妖女又回来了!她要让我们都死!你……你的头发!……你跟她是一伙的!!”那人激动道。 人间之事总是反反复复,汪盼暗道。 他问:“那你可知,方汵为何要这么做?” “她是天生的妖女,作恶还需要原因?!” “妖女?怎么个妖法?” “她生来跟我们不同,天生白发,明摆着妖异之像!是异类!!咳咳!咳咳咳……”那人说得理直气壮,到激动处竟剧烈咳嗽起来。 听闻,汪盼有些失望,低声喃喃道:“既不是妖族之后,鬼域之魂,只是生来便与众不同,便成了妖异之人?……” 那人仍说道:“她是,咳!……是瘟疫的源头!对!她们才是源头!!对!咳咳咳……” 汪盼淡道:“你先莫要动气。” 谁知话音刚落,那人乍然起身,一双眼睛怼到汪盼眼前,咬牙恨道:“方汵才是源……头!……!”说罢,那人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用力地呼吸着空气,却仍是一口气没喘上来,跟着白眼一翻,径直朝后仰了去。 方才,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汪盼清楚地观察到那人的脸,心下一惊。 那人浑身裹满黑布,独留一双眼睛在外,这般近距离之下,能隐隐看见眼睛周围——黑灰的皮肤,竟还长了一层灰色绒毛! 他心中不安渐渐升起。 呆愣半晌,才伸手拈开那人的黑布。 随即,脸色一青。 ——活生生的人身上居然长了尸斑,甚至已经发霉! 他理解不了,沉郁地走出那间屋子。 “里面有人的话就开个门啊……我是蓬莱岛学生……喂……” 稍远处,何梦访仍在敲门。 汪盼走过去,衣摆一拂,又是一脚直接踹开了木门。 只怕自己进去,又会让人惊恐,胡言乱语一堆,他对何梦访开口说,“你进去,直入主题,态度语气宽缓些,问问具体病症、因何而起、病起多长时间了。” 何梦访不禁诧异地看向汪盼——本以为汪盼会很客气礼貌地等待屋主回应,没想到如此直接,那自己还顾什么礼仪,反倒婆婆妈妈了。 对汪盼方才一番话,他恍若未闻,只顾着点头、进屋。 浔武大街,莺啼燕语,宅舍万间,红尘繁华俱全,本应一片软红千丈,人稠物穰,现在却悄无人声,天愁地惨。 二十年来,汪盼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氛围仿佛置身于一处鬼域,地处人间的鬼域,那蓬莱岛书本上记录的人间疾苦,终究是经过修饰的。 “我呸!那人居然我鼻子说我是败家子,说将来何式恒耀会易主!他敢不敢跟我说易哪位主?等我找到他,先给他一记长剑直刺了结了他!”何梦访在那屋被里面的人气得不轻,独自一人气哄哄地在自言自语。 但也由于那人一番话彻底激怒了何梦访,而他一生气就喜欢找沈渊。 这下他们才发现沈渊不见了,赶紧原路返回。 沈渊给何梦访指出另一种方法,“了结他做什么,收为己用岂不更妙?等你继位恒耀,身边便得了一位得力助手。” 沈渊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通透。他的话要么直戳重点,令闻者豁然开朗,但有时候也太犀利,让人气愤、下不来台,容易得罪人;要么就是嘻嘻哈哈,豪语相当潇洒,令人破颜一笑,但太过了就有些冒傻气。 “哎——好方法!”何梦访瞬间开朗,很快又郁郁下去,“但我哪儿知道将来恒耀会易主谁?……” 沈渊道:“再去问问那人。” 何梦访道:“问了,那人说‘天机不可泄露’,死活不愿说。” 沈渊无言。半晌,笑道:“不一定的事,说不定那人胡说八道。那些没什么货的人总喜欢说车轱辘话……” “为什么?”汪盼兀地开口。 沈渊转而看向汪盼,“什么为什么?” 汪盼道:“为什么明知人间反复无常,却不断有人投身与她,摒弃不了?” 这属实是把沈渊问倒了,汪盼从未出过蓬莱岛,对人间远阔一概不知,解释起来比较难。 思付半晌,他指向浔武街一座阁楼,对汪盼问道:“你看那座亭楼,感觉它怎么样?” 汪盼应声看去,目光丈量一番。 飞檐青瓦,梁脊上坐一排琉璃群兽,日华照耀下闪出莹莹细光,亭楼凌空高耸,云雾缭绕周围。 他道:“典雅瑰丽,与蓬莱阁相当,不过亭楼相当的新,应该才建成不久。” “是的。”沈渊颔首,接着又问:“当年蓬莱阁建造多长时间?” 蓬莱阁建造之时汪盼还没出生,不过蓬莱岛内另有一座与之相当的药阁——是为楚云所居的阁楼。虽然药阁与蓬莱阁一同时间建造,但楚云却一直把药阁挂在嘴边。 汪盼就着回忆道:“大概三天。” 沈渊又问:“那你知道那座阁楼建了多长时间吗?” 汪盼摇头。 沈渊道:“那座阁楼是我和典山刚出生那年,母亲父亲为典山建造,为了让他平安喜乐,无恙无灾,所以取名:无恙阁。以凡人之力大概用了十年,而且是匠人夜以继日动工的结果。你看无恙阁很新吧,因为一个月才建成完工。” “我知道我知道,”何梦访插一嘴,“说是无恙阁底下那块地是典山的病宫所在,要盖个楼压一压。这都压了十年了,典山还是那个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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