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付游笑得前呼后仰。 “笑什么,不相信我?” 听闻,付游停下大笑,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微笑,转眼目光又幽沉下去,几个大步走到安之面前,“如果你真的恢复记忆,不可能这么沉稳,你忘了,你是位疯子!会发疯的!” 安之心中暗道:眼下情况,我觉得你更像疯子。 “如果你没到这个边陲小镇,这里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它有点寥落却很温馨。容家不会世代守着你那破院子,不知变通,容融更不会因为你而死!”付游俯身下去,双眼满是颓唐的红血丝,他恨恨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被害者与受害者一直以某种相对公平的规定作客观评估,但人作为封闭的单体,看到的片段不同,对此理解定义也不尽相同。 安之噎住——真,无可争辩。 付游直起身,走到画前,一把撕下,再转过身来,将画举至安之眼前。他指着画里的沈渊道:“看到了吗?你旁边画着副枯骨,你对我说‘纵使世间有枯骨生肉之术也不愿回到人间’,可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凭什么!”安之吼道。 付游愣了一下,看着安之稍显愤怒的面孔,吼回去,“你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秒,付游眼里充满杀意,安之虚下几分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是我们不能用局部去代表整个事件真相。生死之事,除了沈渊自己,别人不能去为他做决定。你替人家做决定,这不是犯罪嘛。” “那又怎样!”付游长叹一声,恢复极缓极轻的语气,说:“一个镇子的人都没了,如此残忍的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的阐述。 安之又是语塞——沈渊即是魔神,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好像……也挺符合设定…… “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付游又出声。 安之送目看去,看到付游手里拿着一支玻璃管,里面东西黝黑黏腻,正四处蠕动,顺着管壁攀爬。 安之问:“什么东西?” 付游淡定地回答,“应声虫。” 安之瞳孔锁紧,“你怎么会有应声虫!?你不会想把那东西给我用吧?!!” 付游不顾安之情绪,继续问:“董天逸和容家阿祖把事情跟你说过了吧?” 没想到付游“武器”都亮相了,却依然用嘴炮“攻击”。 不过能拖就拖,说不定已经有人在赶来救他的路上。他说谎道:“哦、哦……没多少,刚说一半被打断了。” 付游问:“那你想听听我那晚跟随容融在曹元放家外看见什么了吗?” 安之不想,但要拖延时间,便点着头说:“想。” “那天晚上,我在街上无意发现容融,正想与她叙叙旧,可她却没注意到我。她行色匆匆,我便亦步亦趋,一直跟到曹元放家门口才现身,我劝她不要与曹元放走太近,她不听。死倔!我不放心容融,在窗外偷听她和曹元放的谈话。一直到容融回了家,曹元放一点破绽都没露。正当我准备回去时,便听见他骂了句‘蠢货!’,然后我从窗户缝隙看到里面……够恶心的……”付游皱了下鼻子,“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应声虫,他正在吞吃它们!” “就是自那天晚上后,他们都认为我疯了,我才没疯!愚蠢的人!他们没经历过,不知道那些虫子的可怕!我在述说事实!”付游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你出现在镇上,那些虫子就跟着你来了,所以只要你死了就好,一切都不会再次发生。” 说着,他拿着那管应声虫朝安之走来,“你现在这么弱,是杀你的大好时机。弑神会遭天谴,你是神族又怎样,我已经活了很久了,活够了!” 嘶哑的声音在堂前回响,显得那样森然。 “唉!你虽然亲身经历过那件事,老实说,对!很可怕!沈渊也确实疯,但说不定他疯也是被别人害得,对不对?谁没一两个隐情?”安之剧烈挣动,企图以他那点力量挣脱,实际起到的作用却很小,根本不足以挣断绳索。 “系统,咱能别这么矫情嘛——反正很废柴,就说有什么外挂,让我使使吧。” 【好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是双更。老样子,晚八点见。
第012章 时间已接近黎明,在温暖季节,水汽经过一晚凝结成露水,挂在草叶尖尖。 ——啪嗒坠下。 脚下是广袤水域,水域中央矗立一棵巨木,一束幽蓝光线从头顶某处渗透而下,将巨木笼在里面,花飞叶落,装点过三三两两凋零的霁色树叶。 空气里寂静得压抑,仿佛梦境,又觉身处上古遗迹。 “系统,这是什么外挂,休眠啊?暂停不代表就过关了啊!”安之的声音在空间荡出重重回声。 系统没回应安之。 “什么情况?……系统不会出故障了吧,那我怎么办?我还想回现实世界呢。” “无咎——” 忽听有人在唤安之的乳名,声音缥缈而温柔,不知何处来。他笑道:“系统换CV了,我觉得原来百度翻译腔挺好的。” “又在说胡话了。”幽远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充盈整个空间。 安之正迷茫不解声音来源,忽见一道青色身影从远处传来。白发醒目。 来人比常人要白许多,甚至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却不显得羸弱,依然掩不住他的清俊之貌。 安之心道:这应该是沈渊吧。这么好看,跟我长得很像嘛。顶着这张脸四处走,很难不惹人注目吧。 沈渊向他走来,步步生莲,脚步轻缓,涟漪层层,周身似有光。 不久,脚步停在安之面前。他的眼眸柔和,似乎已在那里等了安之很久似的,“可是想明白了,安无咎?” 水面由两个以二人为中心漾开的涟漪。安之奇道:“什么?开外挂而已嘛,要想清楚什么?……哦!我知道了……又要花钱是吧?” “莫要再胡言。”说着,沈渊抬手。 安之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忙闭眼闪躲,然而,只在眼皮传来冰凉触感,遂又听沈渊开口道:“睁开来看看吧。” 闻言,安之睁眼。 只见付游将应声虫玻璃管收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一枚碧玉。 安之清楚,那枚碧玉是居狼的令牌。 “那是在你挣动时掉下来的。”沈渊解释道。 付游征征地看着碧玉,自语道:“封灵玉……找了半天居然在你身上!呵呵……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呢?你们自相残杀会更有趣……” “他?他是谁?什么封灵玉?这不就是居狼的令牌吗?” 安之带着问题还想继续看下去,眼前却突然一黑,紧跟着,沈渊清隽的面容出现,只听他说:“你可知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现在只有接受我,你才能脱险。” 这番话一说明,安之算是明白了:看来这个是沉浸式体验的外挂。 “我不要,谁知道你会做什么。”关键时刻他居然改口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沈渊短暂怔住,很快又勾唇轻笑,道:“到这里,一切可不由你了。” …… 在董天逸家坐了一宿,实在坐不住,居狼起身,走到窗边,沉默着。 曹元放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肥胖的身躯整个陷了进去,呼噜声阵阵,睡得好不舒服,跟没事人一样。 他翻过身,跌落下来,惊吓之余嘴巴里发出一阵迷糊而含混的声音,他深深地打个哈欠,坐起身,再看眼屋外,俨然已经是清早。 “我劝你不要继续等下去的好,去那位半神家看看。” “你的话我能信?” “那半神跟我是一伙的,现在全部人注意力都在我这里,他可好下手得很。” 居狼冷哼一声,“他有你这等伙伴可真是好得很。” 曹元放脸色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嘴角一阵抽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拍了拍自己肚皮,朗声道:“我们本是齐心协力地饲养应声虫,后来才出了分歧。付游听我说要将应声虫运用在辞叶镇所有人身上的时候,他不同意,说:‘这些虫只能用来对付沈渊,不可滥杀无辜’。我听了他的鬼话不滥杀无辜,可我在想办法套出容家宝贝时,他却说杀了‘沈渊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后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呵呵,又当又立,他真不想滥杀无辜就不要饲养这些虫子,我猜他成为半神之前脑子就不太清楚了。那沈渊是谁啊?能让付游见到鬼似的惦记老久……” “他不是你的谈资。”居狼压低了声音,夹杂寒意。 曹元放立即噤声。 居狼转身,眼睛狠狠剐他一眼,“带我去付游家。” 曹元放这才舍得从沙发上起来,手摸上肚子,笑呵呵说:“我这……这还没吃早饭呢。” 又遭居狼一记眼刀。 他马上收敛了笑,“行,行。” …… 安之走出付游家厅堂门,走到院子里,他弯下腰,双手伸进院中水缸中搓洗。 血浆泛滥叆叇,在水中散出云雾状。 洗干净了,那尖尖十指白皙到近乎透明。 他举起手,对着太阳反复翻看,好像风雅人士端看墨画山水。 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只是很温淡的兴奋,“哈哈……”他脸上荡出纯真而邪恶的笑容,仿佛做了坏事而不自知的孩子。 “啧!”安之突然咂舌,看向紧闭的院门,整个眼球是诡异的墨色,盈满到好像要从他眼眶溢出似的。 “阿渊!”居狼猛地推开院门。 环视四周,只见点点血迹从屋里延伸到安之脚下。 他的衣衫破破烂烂,清风拂拂,微微露出衣衫下肌肤,破烂之处全是绛紫色血痕,似是勒痕,又像擦伤。 他只睁着一双混沌的双眼,神态迷茫,好像思维飞出了身体。 “跟我回妖域,青丘泽妖域是你永远的家。”居狼的心顿时像被荆棘扎过,他迎上前,面上尽是担忧。 青竹般秀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浮起,安之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抵在居狼额头,一缕银发正从肩头滑落,“可我与你才认识几天,我怎么信你?” 曹元放从居狼身后探出头,瞧了安之一眼便吓飞一半魂魄,他自来是胸无城府,惊声大叫:“妈呀!有妖怪!” 几不可见的,安之肩膀一阵战抖,忙的缩回手。 居狼从抵在自己额间的那根手指清楚感应安之的情绪起伏。他紧握住那只手,像拿着至宝般怕摔了,脆了,“阿渊,你是至高无上的神,别听他胡说。” “我哪有胡说,九离典氏,恒耀何氏,哪个都长得丰神俊朗,再看看他,满眼邪气,一头白毛,不是妖怪是什么?” “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居狼带着收敛的磅礴怒意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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