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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灵根，没有天灵根和变异灵根那么好，但也是极品的单灵根。”他顿了顿，“但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你和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什么羁绊。” 这种感觉很难以描述。人生而在世，便注定会与这个世界有一些牵连，无论是父母长辈还是衣食住行，都不可能完全独立出来，也注定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有相关的喜怒哀乐。 可云佩风不一样，他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世上一样，没有任何牵绊，没有记挂，没有执念，甚至没有欲求。 “我只在想象中想过你这样的人，从来没料到会真的遇到。”姜楷说，“你就像是清风流水，没有什么东西能留住你，你是最适合修炼无情道的人。” “所以我把你救下来，正好当时我想建一个门派，体会一下有门派的修士是什么感受，于是顺便收你为徒，把功法给你。” 他看着云佩风，似有感慨，似有遗憾：“我原本以为你是能修炼到大乘期中期的。” 周筵诧异而带着点探究地偏头看云佩风，心里深深地后怕和动容。 至于云佩风……他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不太敢说话。 他是和这个世界没有联系，姜楷见到他的时候，他才穿越过来，能有联系才怪了！ 不过某种程度上，他也不得不承认，姜楷其实是对的，他的感情并不丰富。 这一部分是由于他本身的性格，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在上个世界时，他尚且有点念头，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在得知飞升可能能回去后，他便刻意收束起自己的感情，不将任何东西放在心上——反正都是要离开的，如果到时候依依不舍，那多难过？ 结果飞升后他又穿了。 巨大的打击之下，云佩风索性连这点也不想了。 如果不是修仙界一向环境险恶，又有个系统给他奖励做甜头，他可能会直接就地躺平，不无欲无求才怪。 周筵则终于从“云佩风居然爱上了我”的感动中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意思是云佩风是因为我才修炼不到大乘期中期的？”他问姜楷，心里没由来地害怕，“如果他不喜欢我，他就能继续修炼？” 姜楷本来还在唏嘘感慨，结果被他看得也有点害怕，犹豫片刻道：“是这个意思。” 周筵没管他，转头去看云佩风。 “怎么了？”云佩风被他盯得莫明其妙。 周筵欲言又止：“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说得语无伦次，“大乘期中期……” 他脑子很乱，一边觉得自己对不起云佩风，另一边却在窃喜，又同时因为这份窃喜而愧疚。 他喜欢云佩风，希望他能修炼到大乘期中期，可又自私地想让云佩风也喜欢他。 互相矛盾的想法碰撞着，周筵心中酸涩，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佩风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着周筵。 但他到底不是个傻子，时间长了，也看出点名堂来。 “你放心吧，”他凑近一点，挨着周筵在他身边坐下，“不就是大乘期中期吗？我不练不就是了。” 周筵猛地一惊，不仅因为云佩风的突然接近，更因为他的话：“不练了？可……” 大乘期中期是万千大乘期向往而无法达到的高度，他们对此孜孜以求，甚至是付出性命也要尝试，怎么能说不练不练呢？ 云佩风不以为意：“你不也不练。” 周筵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的确不练。 他说：“我有仙人遗骸的灵气，跟大乘期中期没有什么差别。” 这下轮到云佩风没有话说。 “反正不练了。”他撇了撇嘴，没再理会周筵。 他曾经修到大乘期大圆满甚至都飞升过，大乘期中期在他这里没有神秘光环，他对力量也没什么追求。 况且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修炼到大乘期中期，全在前期卡着，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完全足够了。 “不练就不练吧，”最后反而是姜楷发了话，“我当初也只是想试试，现在也没什么遗憾的。” 他笑笑：“有时候其实我也在想，可能大乘期中期就是练不成的，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没人能突破呢？” 这话反而让云佩风心里难受，他知道这门功法是行得通的。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罢了。 “那周筵练的功法呢？”他努力转移话题，问出一个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段厉是怎么改动那份底稿的？”他问，“周筵一路吃了这么多苦，好像也没有走火入魔过？” 姜楷还没回答，周筵的身子就突然一僵。 云佩风和他挨着，转过头与周筵对视。 周筵的面色难看，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是没有走火入魔过，但这可能不是功法的原因。”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黎近出事是五百年前，段厉把我带走，却是在二百多年前。” “你看过段厉改后的功法，”他问姜楷，“写这本功法，他需要二百年这么长的时间吗？” 姜楷没有多想，摇头道：“不用。除了我说过的缺点外，无情道非常完美，我尚且一百多年就完成了。你的功法没那么复杂，最多几十年段厉就能写完。” “这就是了。”周筵露出一个苦笑，“从写出功法到找到我中间的空白，包括之后我在凡间的一百二十多年，加起来快三百年的时间里，他不会什么事都没干。”
第60章 不可能 云佩风轻轻抽了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周筵轻轻嗯了一声：“他恐怕并不只找了我一个人。” “段厉的功法适用范围有多大？”他问姜楷。 “这个嘛，”姜楷犹豫片刻，“虽然段厉当初想根据他自己的情况修改功法，但你练的功法修炼条件并不苛刻，只要是天灵根就行。” “天灵根……”云佩风沉吟。 天灵根是灵根中最好的，数量极少，一百个低阶修士中不一定能有一个。即使是合体大乘这样的高阶修士，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天灵根。 可真要人数多了，找出几个天灵根修士其实并不太难。 周筵冷不丁开口：“那段时间，新晋合体期的天灵根修士数量只有原来的一半。” 虽然天灵根修士不一定能修炼至高阶，但五百年前的仙盟四杰里有三个是天灵根，其他门派也都有天灵根的修士崭露头角。 可从五百年前再往后的几百年里，却再没有出现过仙盟四杰一般的人物。 云佩风惊奇道：“仙盟就没有觉得异常吗？” 周筵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他们只是觉得意外多吧，毕竟……”他顿了顿，“那些年轻修士都死得有理有据的。” “况且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一两百年时间并不太长。他们可能查过，但之后情况恢复了正常，就没有再深究了。” 姜楷叹了口气道：“段厉也在努力避免底稿中走火入魔的部分，但他做的并没有那么成功。他把感情从阻碍硬生生变成了驱动力，只有渡过感情的劫难，才能顺利修炼。” 云佩风：“渡不过去的呢？” “渡不过去的就走火入魔了。”姜楷说，“这应该也是段厉为什么不亲自修炼它，而要拔掉低阶修士的灵根，用他们来当试验品。” “大部分修士应该一开始就走火入魔了，如果能够渡过第一道憎劫，说明自身体质很适合这门功法，有修炼下去的潜力……” 周筵并不是特殊的，他只是段厉许多试验品中最幸运的那一个。只有他在漫长的折磨中熬出了头，见到了段厉本人。 他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和他一样结出了金丹，但最后能修炼到合体乃至于大乘期、渡过第二道劫难的，只有他一个。 因为从他结出金丹后，莫名死亡的天灵根低阶修士就少了许多。晋升合体期后，这种情况则完全消失了。 周筵成功地渡过了前两道劫难，是段厉的全部心力所在。 但他比谁都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也对它厌恶到极点，根本不想继续修炼。 云佩风张嘴想问什么，周筵却先一步站起来：“我本来想试着能不能套段厉一点话出来，但现在他的化身死在了雷劫中，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了。” 他看向姜楷，严肃道：“姜掌门，虽然段厉是你的好友，刚才还救了你的命，但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短短时间，他已经变了对姜楷的称呼。 “我不管。”姜楷轻叹着摇头，“算起来这事是段厉做得不对，我又只是个合体期，能怎么管？” 他看了一眼云佩风：“今次过来我就是担心我徒弟，也只能救他这么一次，结果还闹了个笑话。你虽然没有突破，但实力已经远超一般大乘期，段厉不是你的对手。” 周筵颔首，没因为他的话而高兴，自哂道：“实力强又怎么样？他手里有我的灵根，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姜楷想了一会儿，犹豫地看着他说：“灵根虽然离体，但依然遥遥与经脉和神魂相连，能够引导体内修为和灵力的走向。” “一般都是灵根为主导，牵制着经脉和神魂，但如果你能突破大乘期中期，兴许有机会主动感应到灵根所在。” “不可能。”周筵立刻道，此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我不会继续修炼。” 姜楷：“如果不渡情劫也有机会呢？也许我可以帮你改动一下功法。” “不必了，”周筵依旧拒绝，语气冷下来，“多谢你的好心，但我根本不想突破，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灵根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段厉以后肯定还会来找你麻烦，”他转向云佩风，微妙地停顿一瞬，“虽然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但这段时间你还得留在白叶谷。” 云佩风扬了下眉，没说话。亏周筵还好意思提“交易”，假装走火入魔的时候可是装得像真的一样。 周筵憋着暗笑一声，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接着他对姜楷：“我个人希望你也来白叶谷，因为接下来段厉也可能会找你。” “不了不了，段厉就算找我也不会害我，我还是回去吧。”姜楷连忙摆手，“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玄渊派那边有多少事情。新来的九华派修士最高有化神期，没了我，只凭苏决和子枫根本压不住。” “行，”周筵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可能会有一些对功法的疑问，到时候用通讯符联络你。” 姜楷点头答应，与二人告别后离开。 “一起回去吗？”周筵问云佩风。 云佩风嗯了一声，跟在周筵身后。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心不在焉，一路上都在想着事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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