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谙眼看局势已经稳住,驾马朝另一个方向冲去。 即便周珣不懂军事,他也能看得出来,此事萧以谙好像早有准备,起码应对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所以萧以谙早就知道被人伏击这件事情了,那他跑这一趟岂不是弄巧成拙……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周珣顿感失落,他“驾”了一声,正要掉头找个存在感不是那么强烈的地方,让自己躲起来。 忽听身后“笃笃”马蹄声。 那一刻周珣几乎匆忙转头去看,看见的却是抽出空来前来接他的陆丞,他又失落的低下头。 陆丞到了他跟前,疑惑问:“周大人不是要找陛下,怎么还不过去?” 周珣闷声道:“我只是觉得我有点多余,陛下好像并不需要我。” 陆丞不知他这结论从哪里得出来的,只是开口劝道:“其实当初周大人下葬之时,陛下伤心地将自己困在养心殿整整三日,还有北狄人,不然大人以为陛下御驾亲征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 见他终于开了窍,陆丞稍一点头:“所以大人,永远不要质疑陛下的真心,也希望大人不要一声不吭,能够坦诚相待。” 他话音刚落下,远方再度传来马蹄声,萧以谙策马而来,看到周珣时不动声色的上下大量过一遍,这才开口问:“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陛下到了,陆丞自然就退了下去。 周珣盯着萧以谙看,思及方才路程的一番言语,老实道:“营中抓到了刺客,我……” 等他讲完,萧以谙才温温沉沉地一点头,但在听到周珣说他当即就带着两千骑兵准备硬闯北狄大营时,不自觉皱了眉,淡淡说了一句“胡闹”。 周珣摸不准他的意思,讪讪干笑两声,算是解释,也算是给自己解围:“我那不是不知道陛下您早就准备好瓮中捉鳖了吗,一时情急才……” “没受伤罢?” “没。”周珣下意识摇了摇头,疑惑问他,“陛下不治我胡作非为?” 萧以谙对上他发亮的目光,温声:“不算胡作非为,截住了北狄人的退路,当是大功一件。” 即便知道萧以谙这句话是在哄他,周珣还是弯了眼睛,透着发自内心的高兴:“真的?!” 萧以谙鬼使神差的一点头,看到他凌乱的头发,动了动唇:“走吧,先回营。” …… “所以……是月氏临时叛变,同陛下一起设下的圈套。” 萧以谙看着战报,闻言“嗯”了一声。 自半个月前月氏与北狄同大昱交手过几次之后,他们就已经动了歪心思。 月氏靠贸易而生,这番战争中,萧以谙下令断了大昱与月氏所有的生意往来,并且下了死命令,凡有违反者,其罪当诛。 月氏说是同北狄结盟,实则就是在拱火想等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只不过他们自己愚蠢,还以为全天下人都这般愚蠢,直到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损失惨重,大月氏忽觉不对,想要收手。 于是暗自又趁机同大昱搭上线,这时候带了点脑子,知道拿北狄的情报来换。于数天前偷偷派人见了大昱将领,将求和心思转告了陛下。 虽然有没有这份情报都不影响大局,但至少能够减少伤亡,快速结束战争。 周珣缓缓收拢思绪,看向萧以谙:“所以陛下打算放过月氏?” “经此一事,月氏国王应当明白再做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之前那段时间的教训够了。” “哦。” 等周珣话音落下,萧以谙疑惑抬头去看,就见他低着头沉思,不知在思些什么。 萧以谙轻“咳”一声,难得主动挑了个话头:“他们说你拷问刺客时用的手段是从锦衣卫那里学的。” “啊?”周珣反应一瞬,才听出他话外之音,于是不自觉的挂了点笑:“我跟锦衣卫关系可好了,特别是卫肆……” 他忽然住了嘴,看向陛下,片刻后声音带了点哑意:“陛下我给你讲讲我们之前的故事吧,是洪禄不知道的那些。” 这话题转的明显生硬,萧以谙认真瞧了他两眼,片刻后点点头。 周珣就顺着杆道:“我们相识于年初陛下刚刚登基之时……” 他循着回忆讲述着,但萧以谙却越听感觉越离谱,等到周珣讲到“我摔了一跤,把陛下给摔了回来”,萧以谙顿感不可思议。 “打住打住,你确定不是做梦失心疯了?” 周珣故作欲语还休:“知道陛下关心我,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萧以谙:“……” 看上去确实不像正常人的样子。 一边洪禄进来,还给二人端了饭,周珣这两天没认真都吃过饭,忙不迭地接过来,坐到萧以谙对面举着大碗往下灌。 看的萧以谙都怀疑他会不会是军营中第一个被噎死的人。 周珣快速解决掉一大碗,末了舔舔唇,期待的看向陛下。 萧以谙额角跳了跳,道:“再给他端一碗。” 周珣满脸惊喜:“可以吗?” 而后跟着洪禄去了,亲自给自己堆了碗山过来。 萧以谙:“……”
第五十三章 数日后,许厝受命,带军进行最后一战。 大捷。 战场已经不需要陛下了,只是赵倾欢接着留在北疆,一面收拾北狄残局,一面盯着月氏的动向。萧以谙临走前升了她的官,成了许厝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 而周珣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 就是上路前,这位新晋大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狗狗搜搜的凑过来,拉着周珣依依惜别。 萧以谙瞧见,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走开,给他们留了说话的余地。 就见刚才一副苦相的赵倾欢瞥见那道提拔身影离去,忽然间换上了贱兮兮的面孔,小声叨叨:“陛下看上去身强体壮,你腰还好吧?”说罢还暗示意味颇为明显的往周珣腰部看了一眼。 已经开窍的周珣顿时明白了她弦外之音,莫名其妙红了脸:“不是,你……我……” “我懂我懂。”赵倾欢兀自笑着。 你懂个屁! 一个姑娘家的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周珣脸红的要从耳朵里冒出蒸汽来,这副模样被萧以谙和洪禄瞧见,后者凑过来小声说:“陛下,周大人和赵将军……” 萧以谙看了他一眼,让他闭了嘴。 终于,周珣不知道都听了些什么,带着比猴子屁股还要红的脸回来。 看见萧以谙,欲言又止了片刻,终究还是咕咚咽下,老老实实跟在陛下走。 来时是从天而降,回去时他终于又坐上了思念已久的马车。 因为没有合适的衣物,所以这两天他不要脸的蹭来了陛下的外衣披风,过长的黑色布料裹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单薄。 他拢着自己,细细打量着这辆马车,虽不如京城那玉辂繁复精致,却也十分引人注目。 余光扫到不安分乱晃的周珣,萧以谙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不能。”周珣理所当然道,“我都好久没坐过陛下的车了。” 话说回来,萧以谙其实是给周珣另外准备了一辆马车的,虽然不如他这辆豪华大气,却也完备齐全,舒坦异常。 就是不知道这货为什么非要厚着脸皮挤到自己的马车上。 外面是沿途欢送的百姓,萧以谙撩起帘子来看,四扫了一眼,却在准备放下帘子时动作停下。 不过须臾,陛下的脸色几变,忽然低声吩咐:“洪禄快走。” “是。” 周珣还没反应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忽然马车一颠簸,速度明显加快,他险些没坐稳,在颠颠的位置上问:“发生什么了?有人要追我们吗?” 萧以谙默默看向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陛下,等等我啊!” 这声音可真熟悉。 怎么是昌平王?! 周珣:“……” ……那确实该避一下。 萧明辰可能早就猜到了陛下会对他的叫喊声视若无睹,所以选择了骑马,这样陛下跑的时候他起码能够追上。 果不其然,在喊了几声无果后,他当机立断的驾马上前拦,同陛下马车并行。 萧以谙再度半撩开帘子,皱着眉问道:“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那是跟在时事第一线。”萧明辰这狗东西直接当做萧以谙埋汰他的话是在夸他,不知从哪处掏出一把精致的象牙小扇来,单只手扑棱棱的扇着风,故作风雅问:“听说陛下收了个同周大人十分相似的美人,在哪呢?” 之前打个仗,萧明辰就非要嚷嚷着要去,被萧以谙以未来一辈子的俸禄相逼才没得逞,气的他好几天每顿饭都少干了一碗米饭。 如今萧以谙回京路过了他这地界,就别想轻易跑掉。 周珣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萧以谙这边,探头过来,如临大敌般问:“替身美人?哪呢?” 这忽然伸出来的头把俩人都吓得够呛,萧明辰更是差点从马上翻下来,小心稳住自己,这才一脸震惊看向周珣,不可置信地问:“我说陛下,你从哪找的这么像的?” 周珣:什么?萧明辰指的是他自己吗? 萧以谙默然看了看半个身体都在自己怀中的周珣,又伸出两根手指抵上他额间,把人给顺势抵回去。 这才对着萧明辰慢慢悠悠地道:“消息挺灵通,整天不干正事,净听八卦?” 周珣不知想到了什么,怒目而视萧以谙,又不顾陛下反对将头伸过去:“王爷说的美人在哪里?” 他可不允许陛下搞替身文学! 萧明辰扇子摇的更急了,没回答陛下的问题,倒先应了周珣:“是你啊,我得先同你讲了,你和之前那位去世的周大人可长得七八分像,陛下……” “咳咳咳咳……” 一阵轻咳声打断萧明辰的话音,他疑惑的看过去,就见陛下和替身一同一言难尽的盯着他看。 萧明辰一愣:“我说错什么了吗?” 周珣咽了口口水,艰难道:“没说错,就是觉得王爷您有时候跟根棒槌一样。” 嘶……这说话语气…… “你怎么连周大人说话方式都学会了?” 周珣:“……” 鉴定完毕,没救了。 没救的本人对这诡异丝毫未觉,再度对上陛下和周大人难言的目光,愣愣问道:“怎么了?” 周珣幽幽道:“王爷,我就是您口中的周大人。” 萧明辰:“怎么可能,我当初……” 他没当初个所以然来,忽然意识到一点:陛下没反驳这替身的那句话。 所以说…… “周大人?” 听到萧明辰变了话调的询问,周珣沧桑的叹了口气,这反射弧老长的王爷总算绕了过来,这才道:“别来无恙,没想到王爷还是这般……聪颖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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