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煞的手仍旧冰凉,却让霁川感觉到安心。 霁川与仇煞十指相扣,转头看着仇煞灰黑色的眼眸,“谢谢你。” 仇煞没有说话,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有区别。 霁川却能感受到他逐渐松弛的气息。 一片白雪中,仇煞和霁川站在屋顶对望,离他们不远处,无数修者或是站在地上,或者漂浮于半空中,无人说话,亦无人阻止都沥所为。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愁怨,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霁川和都沥的仇人不止是掌门,还有那两个师兄,以及山海剑派其他人。 只要曾经欺辱过原主和都沥的人,霁川都没有放过,重则重伤,轻则也索要了不少赔偿款。 最后,他们来到了地牢。 拿着掌门的信物打开地牢枷锁。 无灵气的地牢,让好几个跟随而来的仙界大能很不适应,霁川和都沥却已经习惯了没有灵气存在的地方。 他们的到来,让地牢里的关押的人面目扭曲,纷纷伸手让众人将他们放出去。 各种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回荡。 阴暗的地牢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霁川却丝毫不恐惧,甚至是生气的。 他后悔自己来晚了,不应该让师尊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是他不好。 几人向着地牢最深处走去。 最终在最深处的地牢中,看到一个立身于牢笼中的身影。 她身着一身白衣,身形瘦削单薄,甚至有些病态。 可她仍旧如同山巅最傲挺的雪松,等来了自己的要等的人。 霁川和都沥上前,在仇煞打开地牢铁门后,步伐缓慢走近地牢。 霁川看着比一年前瘦削许多的师尊,眼泪和愧疚一起落下,“对不起,师尊,我来晚了。” 他的师尊上前一步,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抬手摸着霁川的脸,“不晚,师尊一直等着你的,什么时候都不晚。” 霁川看到这样的眼神,如同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母亲,他再也忍不住,和都沥一起扑进这个瘦弱的身体,将眼泪洒落在她的肩头。 一切落下尘埃。 山海剑派已经彻底落寞,即使还剩下不少弟子和长老,却因为失信,彻底失去了话语权,这样的门派,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重新回到曾经的辉煌。 门派中不少弟子对这些事情不知情,如今知晓真相,只觉得三观碎裂,离开了宗门,另投良处。 岑远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也被带回魔界。 等着他们的不会是好日子。 霁川作为替身嫁入魔界,却依旧为了魔界和仙界做出许多贡献的事情,被风雪带向仙界每一个角落。 “你听说了吗,山海剑派差一点就被魔尊灭门!”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刚出关,这仙界就变天了吗?” “魔尊是怎么敢的!难道其他门派没有去携手相助吗!” “不不不,其中缘由太复杂了!听说是山海剑派先违背了契约,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整个仙界,愿意让他们最看重的弟子嫁入魔界和亲,为仙界争取百年时间重振旗鼓,其实嫁入魔界的根本就不是岑远!” 周围听这修者说话的人纷纷诧异,惊呼道:“怎么会!不是岑远又是谁?” “如此说来,我前些日子倒听说了一个传闻,这山海剑派有一个弟子长得与岑远有七分相似,那人一直作为岑远的影子活着,莫非就是那个人?” “你还真猜对了!那人名叫霁川!有一些有门道、消息来得快的修者,都已经听到过一些传闻,只是不敢声张,也不敢相信,如今传闻已经被证实,嫁往魔界的就是霁川!” 但有些修者也不明白,“就算如此,山海剑派至于被灭门吗?这霁川嫁过去不是更好吗?你瞧他在魔界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事。” “之前山海剑派每次有动作,总是吹嘘他们为仙界又做了多少贡献,可事事出来都不如霁川所做的那些,按理说魔界这是歪打正着捡到宝了,否则霁川若是在我们仙界,哪里有他们发财的份。” 那证实传闻的修者点头表示赞同,“若不是如此,魔界知道送去的人有误,怎么可能不闹!原本魔界也不想追究,毕竟歪打正着占了个大便宜,可你们知道那山海剑派有多丢人吗!当真是丢了我们整个仙界的脸!” “你快点说,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山海剑派不是一直自诩仙界第一正道门派吗?” “什么正道门派!不过是一群利益熏心的玩意!他们在得知霁川给魔界带去许多利益之后,竟让岑远去把霁川换了回来!岑远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可知道,他竟想要将如今魔界的所有大厂物资财产,全部搬回山海剑派。” 有一部分修者听了之后竟然动摇了。 “这有什么问题,本来都是我们仙界的人,若不是他们逼迫我们,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嫁入魔界!” “确实无可厚非,毕竟这些产出都是我们仙界的人带去的,那和亲也不是我们自愿的,而是魔界逼迫。” 另一部分修者却持有不同意见,“这还应当看霁川是什么意思吧,霁川虽然将那些厂房设在了魔界,可他对仙界也并未不管不顾,仙魔大战后一片死寂的仙界就是由他盘活了,如此想来他也是将仙界放在心中的。” “确实如此,当初嫁去魔界时,他不是自愿的,如今让他回到仙界,也不问他是否愿意,可他才是为仙魔两界做出了最大贡献的人,竟连选择自己人生的资格都没有吗!” 那位引起这个话头的修者也点头道:“有些修者为何修为一直停滞不前,那便是因为你们心胸狭隘,过于贪婪!这霁川从前在山海剑派怎么从不见他做出任何有建树的事,一去了魔界后便发光发彩,如今有了成就又要将他偷回仙界,你们都倒是觉得他回来之后,能够给仙界带来更多的好处,却也没想过,他人回来,仙界有这个环境让他做那么多的事吗?” 许多修仙之人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这些道理若是不懂,修为不会到现在这个境界。 他们仙界之所以讨厌魔,并不是天生讨厌魔,而是许多魔总喜欢来仙界烧杀抢掠,这才造成两界关系的紧张。 他们也想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修行,而如今仙魔两界所保持的这种平衡,便给他们提供了他们想要的环境。 霁川修士当初在魔界做出那些举动,便是为了今天仙魔两界之间的平衡吧。 如此目光深远的人,又怎可一辈子被人所挟! 于是乎,他们不仅同情、崇拜霁川,甚至格外钦佩霁川的心胸和格局。 若是他们也能做到如此,定会突破瓶颈,修为飞升! 霁川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身份暴露之后,竟然会被许多修者视为修行的指向灯! 大家甚至以他为尊,即使他的修为,比不上这些修者中的大多数人。 也的确有人因为霁川的所作所为而心生感触,突破瓶颈,在飞升的过程中,使用了霁川厂房所生产的各种灵丹,以保证丹田灵气充足,肉身刚硬如铁。 他们手中还有都安仙坊低价售出的避雷丹,一颗灵丹下肚,原本要劈在他们身上的雷劫,竟有三成都劈向了其他方向! 三成看似不多,却大大降低了大家渡劫飞升的死亡率! 当这个人渡劫成功,感觉神清气爽,身强体壮,腹中丹田更是灵气满满,而他的肉身,也并未受到太多雷击,如今只需服用都安仙坊买来的复体丹,虽不能立刻痊愈,却也能止住身体疼痛,两三日后,连伤疤都会消失不见。 “我能成功渡劫,全是霁川的功劳,若是没有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突破瓶颈,甚至定会在这次雷劫中陨灭!” 这般的修者越来越多,大家也越来越意识到霁川为大家所做之事,正在悄然改变整个仙界。 若是仙界的渡劫率整体提高,若是大家在修炼过程中受到的伤越来越少,他们而言,当真是走了不少捷径! 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感谢霁川修士。 与霁川的好名声相比,原本拥有好名声的岑远,如今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原本大家都喜他捧他,如今知道真相后,所有人都唾他踩他。 “岑远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心思吗?大家原本以为嫁到魔界的人是岑远,为仙界做了如此多事情的是岑远,可他却一直龟缩在山海剑派,想要有所建树,却做什么都只为自己利益,不顾仙界修士死活。他如今回去不就是想将霁川修士所做的那些事全揽在自己身上?只要大家不知道替嫁的事,那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占了霁川修士的功绩,还会让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个为了仙界可以舍弃自身的人!” “呸!这等肮脏心思的人,竟哄得我以前满心满意都是他,还给他送了不少好东西!” “我也是,他日日玉简与我联系,说我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每每他有困难都让我帮忙,如今看来,他只是想从我这白白获得各种物资!” “原来他也是这样与你说的吗!我以为他只对我如此特别!” “可他告诉我,他只是好友遍天下,从出生至现在从未对谁动过心,亦没有任何为他动心的人!” 好几人凑在一起串了串各自所知,顿时发觉自己被骗! 原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原来一切只是为了他们荷包中的奇珍异宝和灵石! 原来他并不是想与他们一同分享秘境之行,只是想让他们身先士卒,替他挡去秘境中所有的凶险! “真是好不要脸一个人!” 岑远并不知道他在仙界的名声已经完全崩塌,他此时正在霁川的小院中。 如今的小院与从前已经完全不同,结界又重新加固过,在这小院中,不仅不会被魔气侵蚀,阳光的温度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高,甚至隐隐有灵气散发出来,应当是地下埋了个聚灵阵。 院落的四角仍旧种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大多数的种子都是霁川与护林族换来的。 房间里虽然看起来并不豪华,但仔细看去,每一样物件却都格外珍贵。 万年金丝木只一小块都会留起来炼器,霁川小院正堂的矮榻却是用这么珍贵的木头所制作。 还有一些岑远从未见过的法器,随处可见,无论是哪一样拿到仙界都会震惊不少人。 岑远没有想到霁川的日子竟然过得比自己想象中好这么多! 这都是霁川偷来的,原本就不属于他的! 岑远摸着金丝木的矮榻,心中想着,下一次仇煞给自己换这矮榻,又会换成什么材质的呢。 他正沉醉于自己的胡思异想之中,想着自己将魔界大部分的资产收入囊中,小部分运回山海剑派,博得美名以及掌门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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