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眠尾指骤然蜷起。 在那人含着侵占性的目光下,自己仿佛即将被撕开皮肉吞吃入腹的猎物,他炽烫的呼吸泻入他的指缝,隔着指骨触过他的唇。 微凉的手背带不去唇瓣上涌起的热度,那里还残留着提赫羽留下的痕迹。 被吮吸得有些疼痛,带来异样的酥麻感,挥之不去。 忽然间,江楼眠意识到了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失态的举动。 自己的离开像是一片阴霾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提赫羽的心中,伴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其吞没。 这几日来他数次的晕厥与咳血更是让对方的神经绷紧到了即将断裂的临界点。 平静与沉默只是假象,隐忍到极值便是爆发。 突然传来的尖锐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提赫羽的牙齿研磨过他的锁骨,埋首在江楼眠温热的颈窝,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印记,湿热的舌尖舔舐过伤口,奇异的痛麻感咬住神经的末端,令他不自禁侧了侧头。 从皮肉间溢出的鲜血很快就被提赫羽慢慢地吮去,他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后者颧骨处未褪的红意晕染到眼角,湿意笼着睫毛,红肿的唇抿起。 汗珠沿着江楼眠的下颌线滑落,湿痕浸染脖颈处那一片微红的皮肤。 齿尖印入锁骨上脆弱肌肤时袭来刺痛,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尖,被锁在背后的手指不安地挠了下车厢。 嘶。 动不动就咬人。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吧。 渗出的血液虽然被对方吃尽,但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衣襟处留下点点新鲜的血迹,脖颈下皮肉绽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提赫羽的指尖抚过那个牙印,抬起青年的下巴,后者淬血的唇瓣显出格外妖异的红,唇珠翘起润泽优越的弧度,仿佛待人采撷的花朵。 江楼眠的睫毛颤了下,琥珀色的眼被影子洇成更深的蜜色,他被迫仰着头,开口了。 “可汗是在担心我会离开吗,但这一点,我想……大可不必。” 他唇瓣张合时,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对方,自然弯起的眼线勾勒出得天独厚惑人的弧度,不需要丝毫伪饰,在那双眼的注视下,足以引人堕溺其间。 “在蛊毒解之前,我肯定不会离开这里,毒解之后,可汗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让我留下,我又怎么会走呢?” 提赫羽垂眼看着他,指腹揩过青年柔软的唇瓣,指尖淬上暗红的血渍。 他深知对方善于将自己的算计潜藏于花言巧语之中,表面不显,背地里却已谋划好一切,哪怕提赫羽与这人相识多年,此时此刻,却也无法辨别其话语的真实性。 他黑眸中的光明明灭灭,眼瞳的最深处翻涌着危险的浪潮,手指将对方的脸颊印出凹痕。 “江楼眠,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话?” 那人的离开已在他的心底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害怕对方在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后毫不负责地逃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些隐秘的□□的欲望被揭开,引来更为激烈而无声的反抗。 提赫羽的唇畔带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曾几何时,他有这样畏首畏尾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人面前,他步步退让,小心翼翼,底线一次又一次地被压低,隐忍,纵容,忘不了,放不下,把占有欲的尖刺谨慎地收好,对着那张脸,无声窥伺,饮鸠止渴,一遍又一遍。 江楼眠望着他深邃、危险的眼眸,里面正倒影出自己的面容,闪烁着压抑的疯狂的光。 但那眼底却是动摇而不信任的,对方拼命掩饰下自己那一丝近乎脆弱的恳求,死死盯着他。 无比强硬的外表,内心却已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需一句凉薄的话语,甚至是一个带着讥诮的眼神,便能将其完全摧毁。 看来。 这事已经不能再拖。 今天必须得了了。 良久,江楼眠轻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开口了:“契约,字据,画押……可汗想要哪种?” 一字一句缓慢吐出的时候,他能感到提赫羽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脸颊血色尽褪地望着他。 青年眸似桃花,弯起的眼线却勾出堪称薄情的弧度,唇瓣张合,用清晰的音线完整地说出每一个字,让他退无可退,无法逃避。 不对。 不是这个。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样的…… 提赫羽的视线死死落在他的身上,压制性的姿态,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收紧、发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予以回视,里面恍似沉浮着些嘲讽的笑意。 江楼眠看着他,倏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过我觉得,比起这些,可汗或许更喜欢最后一种。” 对方的手仍旧扣在他的下巴上,就着这个姿势,江楼眠一点一点凑近了那人,缠绕着血腥气的温凉唇瓣覆上他的。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令提赫羽有些猝不及防,对方说话时,颤动顺着相触的双唇传来,扬起的尾音被放大后传入他的耳中,竟带着丝蛊惑的味道。 就同江楼眠这个人一样,剥开伪饰的无害温和外表后,才会发现对方实际是颗淬毒的蜜糖,引诱着人一步一步陷入局中,甘之如饴。 “这种怎么样?” 他的口吻中含着些笑,勾缠靠近的气息宛如绳索环上脖颈,轻柔,致命,无法逃脱。 提赫羽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抵在车厢的内壁上,江楼眠的腰被迫抬起,以高出半个头的姿势垂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落扇子般的碎影。 他披散的长发垂落,几缕扫过提赫羽的面颊。 “江楼眠,不要骗我。” 他的手沿着青年的眼尾描摹过面庞的轮廓,游离到锁骨处深红的牙印,环住后颈,迫使那人朝自己压近。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江楼眠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提赫羽的手指揉捏过他颈部脆弱的皮肤,下一瞬,便狠狠吻住了他,撬开那人的牙关,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蹂/躏过他的唇瓣。 陌生的侵略伴着不轻不重撕咬的疼痛,片刻,窒息感蔓延他的口鼻,江楼眠大脑一片空白,眼圈潮红,手下意识地便要推拒对方的胸膛,却被提赫羽反手捉住。 终于分开的瞬间,江楼眠扶着座椅,大口呼吸着涌入的空气,滑落大敞的衣襟下,苍白锁骨上晕着一圈深浅不一的痕迹。 提赫羽盯着他,嗓音暗昧沙哑。 “江楼眠,你不会换气吗?” “还是要让本王教你?”
第85章 对方投来的目光深沉而露骨,在他的注视下,江楼眠感到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又开始灼烫起来。 唇上的伤口似火燎一般,不化的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 脖颈下隐隐作痛的伤痕尚在提醒着他对方刚才堪称粗暴的行径,闻言,江楼眠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还来? 有完没完了。 照这样下去,那他身上岂不是要被啃个遍。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可汗,我身子还没好呢。” 言外之意是拒绝了。 提赫羽挑了下眉。 他掐着对方下巴,粗糙的指腹勾勒他面庞的轮廓,意味不明的深邃眸光在他肿起的唇瓣上驻足良久,磨了磨后槽牙。 “没关系,反正你与本王……来日方长。” 最后那四个字被他从唇齿间缓慢地吐出,饶是如此,但提赫羽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指尖轻轻撬开他的唇,气息逼近。 “不过江大人若总是这样,恐会扫了兴致。” “我自问不算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倘若一时失控做出了点什么,这可就不好了。” “有些事,江大人还是得知道的……” 江楼眠浅色的眸子闪了一下。 还未待他来得及说什么,微张的唇便被堵住,陌生的气息不由分说地侵略、攻占,虽较上一次多了些循循善诱的意味,却还是险些吻得他窒息过去。 分开后,他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垂着眼,拿指节揩去唇上驳杂的血渍。 提赫羽不就欺负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吗。 等以后他有了机会,一定要将这人全身给锁起来。 只能看,不许动。 或许还要戴个口枷之类的东西防咬。 ……如果毒能解的话。 提赫羽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着他锁骨处的伤痕,那里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一圈红印,覆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就仿佛被凌虐过一般。 他眸光晦暗,口吻含着种深深的暧昧。 “痛吗。” 江楼眠忍了好一会儿,才将“你试试被狗咬一口是什么滋味”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异样的痛麻感持续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他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地将对方的手一把拍开,径自整理起自己散乱得不像话的衣襟。 啧。 得寸进尺。 - 去南疆的路途遥远,他们又坐在马车上颠簸了数十日,系统之前给江楼眠的地图如今派上了用场,那份根据记忆画下来的样本他一直都留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楼眠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寥寥几个时辰,他的脸色早已变得如雪一般惨白,一双手不管怎么捂都是寒冬腊月似的冰凉。 他开始毫无征兆地吐血,殷殷的血染红袖口,宛如一串绽放的红梅,鲜艳的血渍落在提赫羽的眼里,无比刺目。 随行的大夫来诊脉过数次,回回都是摇着头叹息,最后在提赫羽的逼问下,只得战战兢兢地给出八个字。 “毒已攻心,无力回天。” 对于这个答案,江楼眠丝毫不意外,直到手上一点点收紧的力道提醒他,这里还有人比他这个病患更不能接受现实。 他下意识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侧眸便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瞳。 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字句从齿间研磨出来的,目光恶狠狠盯着他,手指颤抖,像是既想牢牢抓着他,又生怕弄疼了一般。 “江楼眠……你不能死。” 他在心底轻叹。 这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看着提赫羽现在的模样,江楼眠眸光微动。 一时间,他不禁带些恶意地想着:左右是你自己非要追来,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不是挺好,至少还能留些念想,但现在却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这条路,不就是你当初自己选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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