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把手机还给孟信瑞,想到电话之前,那道椅子挪动的巨大声响,想来白越肯定是听见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心跳逐渐加快。 孟信瑞随手点了下通话记录,没细看是哪方拨的电话,注意力全在美国这个归属地上。 他懵逼地问:“艹,这骚扰电话还是美国打过来的?” 温童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说:“可能诈骗集团搬家了。” 孟信瑞沉默片刻,嘀嘀咕咕地说:“哪个王八犊子卖了我的个人信息,妈的,我连跨国电话费都出不起,居然还来诈骗我……” 温童瞥了他两眼,见他没有起疑心后,稍稍松了口气。 Amora的电话号码是在美国的时候发孟信瑞的,当时拜托他试探Amora…… 幸好孟信瑞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还保留着Amora的号码,能让他联系白越的人。 温童扯了下唇角,心底觉得荒谬又好笑。 前不久还想让白越认定他死了,这会儿又主动联系白越…… 这任务可真他妈的操蛋。 刚走到一楼大堂的自动取号机前,温童的手机陡然震动起来。 拿起看了眼,是谢由的电话。 他眼皮跳了跳,前脚联系了白越,后脚谢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温童接起电话,镇定地问:“喂?” 电话那端传来谢由温润谦和的嗓音:“童童,有个合作伙伴说送了点东西到家里,你现在在家吗?” 温童:“不在。” 谢由:“在外面玩吗?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撒谎只会让谢由发现端倪,温童索性实话实说:“我陪孟哥在医院检查,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这样啊……”谢由顿了顿,笑道,“阿姨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请假了,家里没人,我让助理去拿吧。” 温童嗯了声,他根本不在意是什么东西,敷衍了两句便挂掉电话。 谢由的声音消失,加速的心率逐渐放缓。 他呼出一口气,心想,都还没见到白越,谢由总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了。 收起手机,对上了孟信瑞直勾勾的大眼睛。 孟信瑞纳闷地说:“温哥,我正想问你呢,干啥非得让我来医院检查?” “我就随口说了句失眠,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在网上给我挂上号了。” 温童现在对撒谎一事信手拈来,淡定地回道:“这不担心你么,我看你这两天脸都黄了,熬夜伤肝。” “肝多重要啊。” 孟信瑞追问:“多重要?” 温童哪儿知道多重要,想了想,挤出两句话:“很重要。” “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孟信瑞:“……” 号挂了,钱付了,医院也来了,孟信瑞当然不可能这会儿反悔离开,老老实实地跟着温童去二楼的中医门诊处等着叫号。 温童坐在他边上,看似打量周围,实则盯着楼下的入口处有没有白越的身影。 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白越,等来了医生。 “58号,孟信瑞。” “58号,孟信瑞。” 孟信瑞扯扯温童的帽子:“温哥,到我了,走吧。” 怕错过白越,温童朝他摇摇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孟信瑞有些失望:“你不陪我进去啊。” “我是为你好,”温童顿了顿,对他说,“万一等会儿医生说你撸多了肾虚,怕你丢脸。” 孟信瑞笑骂:“滚吧你,你孟哥肾很好。” 等孟信瑞前往门诊就诊后,温童继续在原地等。 等了十几分钟,盯着眼睛都酸了,别说白越,就连形迹可疑的人都没看到一个。 白越到底行不行啊? 温童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厕所。 路上也没忘记东张西望,他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周围的电梯,忽略了身侧的拐角,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冷冽的气息倾覆而来,瞬间包裹笼罩着他。 “不好意思。” 温童下意识地道歉,下一秒,被对方狠狠地抱进怀里,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似的。 他瞬间意识到这人是谁。 可算是来了。 白越。 在白越铁钳似的怀抱中,温童勉强挤出两个字:“松手。” 白越没有松手,但大概意识到这拥抱令人不适,稍稍松减了力度,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手掌仍然紧紧抓着他的人衣服。 似乎是怕弄疼了他,又怕他跑了。 温童这下算是能正常呼吸了,他抬头,对上男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白越的眼眶逐渐发红,睫毛颤个不停,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缓缓张开,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他死死地盯着温童,双眸越来越红,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都在此时爆发出来。 白越闭了闭眼,眼泪汹涌地流下,他用变了调的声音说:“童童。” “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我真的以为你当时、当时死了……”他哽咽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温童怔住了,他想象过白越看见他时的反应。 比如抱他、亲他,再比如直接把他带走,关进小黑屋之类的。 唯独没想到白越抱着他嚎啕大哭,哭的同时,还一会儿道谢一会儿道歉。 在医院里哭并不稀奇,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是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温童试着推了推白越,还没把人推开,便看到孟信瑞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看到他被白越抱着后,孟信瑞脚步顿住,缓慢地张大了嘴巴。 温童嘴角抽了抽,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拉,总算是把白越的手拉开了,往后退了步,拉开和白越过于亲密的距离。 孟信瑞一步三踌躇地走近,凑到温童耳边小声说:“温哥,没想到你和白越关系还挺好啊。” 温童:“……我和他关系一般。” 孟信瑞愣了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他,又看了看止不住眼泪的白越,小声嘀咕:“关系一般,发现你没死都哭成这样?” 什么毛病啊? 下一秒,想到他们待的这个医院是白家的产业,孟信瑞立马改口:“真是重情重义啊!” 温童:“……”
第112章 温童盯着孟信瑞看了会儿, 确认他没有多想自己和白越的关系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医院人多眼杂,几人又齐齐站在并不宽敞的拐角处, 在周围驻足的人越来也多, 像是在等什么好戏开场似的。 见状, 站在白越身后的Amora当即上前一步, 低声道:“白总,休息室已经空出来了。” “童童,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嗯。” Amora安排的休息室很近, 走几步就到了, 显然是临时喊人空出来的,电脑前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零食, 以及写到一半的笔记。 温童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下一秒, 另一张椅子被拉到他身旁。 不是白越,是孟信瑞。 温童偏头看了眼坐姿略带拘谨的孟信瑞,又看了看白越。 白越这会儿眼泪止住了, 但眼眶仍然通红, 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全程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像是要把之前没看到的时间都补回来似的。 沉默片刻,温童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大学舍友, 孟信瑞。” “这是白越,你认识的。” “听说过听说过。”孟信瑞点点头,对着白越笑笑。 白越没有搭理他,凝视着温童显苍白的面颊,轻声问:“怎么来医院了?” 温童挪开视线, 搬出早就编好的:“出来透透气。” 在医院透气…… 白越眼神暗了暗,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选择这种放松透气的地点。 想来是谢由忍不住暴露了真实面目,把人吓到了。 多年好友竟然是心怀叵测诡计多端的恶鬼,少年定然无法接受。 在亲眼确认温童还活着以前,白越曾有过一个想法:只要温童还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他愿意放手。 但此时此刻,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不会放手了。 不可能再放手。 失而复得,愈发珍贵。 少年现今的不快乐给了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童童会在他的庇护下,活得平安。 童童应该在他身边,活得快乐。 男人微垂着眼眸,表情早已恢复冷冽漠然,目光在触及温童时,才会多几分温和。 表面的淡漠下,又是比之前更更加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偏执占有。 温童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到了白越在想什么。 白越不会放手。 很好。 他要的就是白越不放手。 温童蜷缩了下手指,偏过头,对身旁的孟信瑞说:“孟哥,你先出去。” “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你们俩有啥见不得人的话不能让我听啊?”孟信瑞看看他,又看了看白越。 对上白越冰寒刺骨的眼神后,慢吞吞地闭上了嘴,动作飞快地起身往外走。 关门的时候,有忍不住打量了眼他们。 温童坐着,白越则站在他对面,两人挨得并不近,可无形之中,有种旁人无法融入的氛围。 孟信瑞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离谱的念想法:怎么感觉像在帮朋友偷情似的? 他摇摇头,关上门。 休息室内只剩下温童和白越两人。 寂静之下,白越缓缓出声:“谢由对你不好。”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温童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好不好的。” “你们做的差不多。” 白越脸色微变,眼瞳愈发深暗。 他忽略第二句话,继续说:“我会帮你离开谢由的。” 听到自己想得到的话,温童心里一喜,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他掐着掌心,竭力保持镇定,扯了下唇角,冷淡地说:“你是在帮我么?” “你是在帮你自己。” 说完,不等白越做出反应,他又说:“不过比起你,谢由更让我受不了。” “在他身边……我没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知道周围哪些人是他请来的'演员',哪些是真实的路人。” 回忆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温童眼里多了几分恍惚,喃喃道:“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他要被他弄出精神病。” 两害取其轻,是人本能的选择。 白越半阖着眸子,再次重复道:“我会帮你离开谢由。” 温童轻声道:“谢由准备了后天的订婚。” 他没有说订婚的主角,白越无从怀疑,理所当然地认为主角是温童和谢由,冷着脸说:“订婚不可能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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