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两个“白遗族人”,不就是先前在客栈里给自己下药的兔崽子吗?!
第70章 第三个龙傲天 王茴在越州待了那么些天,后来下定决心之后,这一年来也陆陆续续和韩知府那边通过几次信,是以,他对如今越州的情况还算了解。 比如,曾经越州的土皇帝白遗族,早在多年前宋先生和越州王殿下刚到越州的时候,就被一锅端了。 他上次去越州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甩着一身腱子肉修路的劳役,就是以前白遗族的战士。 亏他当时还可惜,说这么好的身板,一看就力气大,不当兵可惜了。 王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群人的用意。 妙啊。 他扭头去看周太监,果然这位在宫中颇有地位的帝王内侍,已经气得快要打哆嗦了,尖利的嗓音刮得人耳朵疼:“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王将军!你就任由这些下贱蛮人践踏圣意?还不处置了他们!” 王茴:“……”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耳朵一动,就见对面丛林里一支利箭飞速而来。 他身体下意识要去挡,估摸了一下那箭矢的位置,略一犹豫,没有动。 周太监尖利的嗓音一哑,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什么尖利冰冷的物体擦着他的左脸过去,狠狠钉在了后头的树干上。 他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左脸火辣辣的刺痛,有什么液体从痛处滴落下来。 他抹了一把,满手血红。 “啊——” 一声高亢的尖叫过后,周公公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茴:…… 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他这么不中用,根本不按照剧本走,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戏怎么往下演,凶悍的脸上一片空白,透露出一股清澈的茫然。 还好周太监带来的人都紧张地围着他,没人敢抬头去看那些可怕的蛮子。 只有王茴,再次抽了抽嘴角,认命地上前交涉,开始善后。 等了两盏茶时间,眼见周太监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势,王茴命人掐住他的人中,将人弄醒。 周太监幽幽醒来,察觉到脸颊上的疼痛,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王将军!”他尖声喊道,“我们如今在何处?” 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很小就进了宫,几十年浸淫,学的都是些口蜜腹剑,杀人不见血的本事,何曾见过这样不讲道理,一言不合要让人血溅五步的操作? 刚刚,就差一点,他人就没了。 周太监不敢再摆谱,知道自己现在得靠王茴保护,一时间,喊他的名字都亲热了许多。 王茴心中哂笑,命他带来的人扶他起来,嘴上说道:“方才公公昏迷的时候,我同那些蛮族人交涉了一一。他们不欢迎外人进越州。” 周太监一听便心急:“陛下旨意他们也敢……” “周公公。”王茴压低声音,道,“你在宫中可能不知,陛下曾三次派兵攻打越州异族,三次都没能得手 。” 意思是, ?[(, 在这里可能不好使。 周太监面色苍白,心中无比后悔接了这趟差事。 陛下那个人,他伺候了这么多年,再了解不过。他给你派了任务,就不会管你任务有多难,他只看你能不能办成。 若是这次,他不能顺顺利利地带越州王进京,陛下才不会管这些异族多凶残无礼,只会责怪他废物。 “不过。”王茴话锋一转,“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周太监眼神一亮:“王将军请说。” 王茴面上露出一股属于武将的傲慢:“这些异族人,虽然仗着越州天险,对大靖多有不敬,但真论实力,对上大靖军队,也不过螳臂当车而已。他们也不愿意再与大靖起冲突。” “方才,那人的意思是,我们人不能进去,但可以把圣旨交给他们,让他们送去给越州王。” “万万不行。”周太监再害怕,也不敢将圣旨交给别人。 这可是圣旨,若是圣旨出了什么差错,他也活不成了。 对于王茴的话他倒是没有怀疑,也并不意外即便这些异族如此跋扈,也不敢动越州王。 他们或许不会尊重一个年幼没有实权的越州王,却也不会伤害他,多半是找间宅子供着,眼不见为净。 这就是皇权时代,皇族身份的特殊。 王茴也不意外他会拒绝,问:“那公公可要亲自和他们交涉?” 周太监面色又开始发白了,他看着王茴,强撑着说道:“咱家久居深宫,对越州并不了解,此事还得仰仗将军了。” 听得王茴的亲卫一个个在心里翻白眼。 他们早就看着阉人不顺眼了,先前看人都是抬着下巴的,现在知道谁才能保他的性命,又舔着脸来交好。 不要脸。 将军这次却意外的好说话,亲卫们多有猜测,将军怕是另有打算。 也就是周太监根本不了解王茴,一个宁愿自己在峪州苦熬十几年,也不肯低头向家族求助的将领,怎么可能会对他折腰? 王茴便独自打马过去了。 周太监被众人围在中间,此时正是烈阳当空,他只觉得眼睛一晃,有什么光点从脸上闪过去。他心里一惊,顺着看过去,见到了林中藏着的,锋利的箭矢。 周太监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他原以为,有王茴和两百士兵护送,此行定然稳稳当当。现在看来,万幸没有同这些异族人起冲突。 谁知道这山里面,究竟藏了多少人! 王茴回来得很快,他告诉周太监,白遗族不肯放人进越州,但是他们可以退一步,送越州王出来。 周太监被方才自己的猜测吓了个半死,生怕自己不同意,藏在林中的那些刽子手就会杀出来,要了自己的命。 听王茴这样一说,他立刻点头:“可以!” 左右他只要能把旨意送到,能把越州王带走就行。 至于这样做 , ?[(, 关他什么事? “是这样的。”王茴说道,“此处去越州城也要几日路程,周公公是随我等在这里等着,还是去峪州等越州王殿下过来。” 得知事情能办成,周太监又恢复了冷静,姿态也再次摆了出来:“咱家一进这山中,便觉呼吸不畅,心肝也疼,怕是不能在此地长留。” 他点了点两个跟随自己来的小太监,命他们在此处守着,自己跟着王茴拨给他的五十亲卫,迫不及待地走了。 见周太监身影离去,亲卫抱怨道:“什么东西!” 周太监留下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倒是不像他,早已经十分恭敬地随着其他人一道去林中拾柴干活去了。 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自然要早些做好准备。 见将军不想多提那太监,亲卫便转了口风,感叹道:“越州王也是可怜。” 听说他才十多岁呢,身份虽然看着尊贵,可父母不在,祖父不慈,一个人被放逐在越州,身体也不好。 看这些异族的嚣张的模样,想来日子也不好过。 王茴忆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还有那些越州百姓提起小王爷时慈爱尊敬的神色,心想人家才不是小可怜。 越州那些家伙,一个个的,比谁都会装! 他想到这里,仰头,看向不远处,同样下了马坐在一边休息的那群异族人。 为首那个感知敏锐,目光利箭一般扫过来,见是他,咧开嘴,笑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牙。 王茴:…… 看吧,他就说,最会装! . 几日后,几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几个异族的护送下缓缓驶过来。 马背上的异族似乎很不耐烦,张大嗓门:“人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磨磨唧唧的,烦死老子了!” 又冷眼看着王茴等人:“人到了,你们验过货,赶紧滚出越州!” 王茴便听先前那个多愁善感的亲卫又愁肠百转地叹息了一声:“哎,好可怜的小王爷,想来这几日,没少受气。” 王茴只觉得自己嘴角都要抽坏了。 . 峪州。 返回峪州之后,周太监又开始坐立不安。 他担心那群异族人说话不算话,不肯放人。有担心越州王那人尽皆知的病弱身子熬不住这一路颠簸,又怕王茴那群人不能好好完成任务。 唉,总归是自己不能盯着,不放心。 但不安归不安,要他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露天待着,还要日夜面对那群杀人不见血的异族蛮子,他是万万不肯的。 好在老天保佑,前几日王将军让特训的鹰送了信回来,说已经顺利接到了越州王殿下。 王茴带着人回峪州那日,周太监早早带人去了城门口迎接。 一行将士还是十分显眼的,周太监一眼就看清了被士兵们护送在中间的,几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只一眼他就面露嫌弃之色:别 说没有半分皇室仪仗的气派,这位越州王的车架,连他这个太监出行的阵仗都比不过。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马车并未在城门口停留,直接进了周太监提前安排好的院子里。 “奴才周裕德,见过越州王殿下。” 马车帘被一只玉白的手掀开。 周太监在宫中多年,见惯了不知多少美人,这顶尖的美人,可不止一张脸好看,全身上下,都要优于常人的。 美人的手周太监自然也见过许多,可他依旧一眼就被这只手吸引过去,内心无比期盼地想要即刻见一见这只手的主人。 宋朝玉一下马车,便感觉到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并不在意,而是朝车内伸出手。 一只瘦弱苍白的手搭上他的手,而后,宋朝玉轻轻松松地从马车上抱出一个孩子。 后头早有人推着一个椅子模样,但底下有两个轮子的古怪东西出来,宋朝玉将人放在椅子上,又给他在身后垫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才起身,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周太监起先一直在盯着他看,里头那孩子出来以后,就落在了那孩子身上。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肯定是越州王。 他和先太子长得可真像。 先太子温文尔雅,芝兰玉树,先太子妃亦是兰心蕙质,秀美脱俗的佳人。这位小殿下的模样,可以说是挑着两人容貌的优点长的。 周太监原本以为一个病歪歪了十多年的人,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在见到赵灵微之前,他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个脸色蜡黄,头发干枯的病人形象。 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就像那春日枝头上残留的那一堆雪,面色雪白不见血色,唇色亦是浅淡的,任谁一看就知道他身体不好,整个人就如同那即将消融的残雪一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凋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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