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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兰君却撇嘴道：“那个庶子前头不还有我这三哥吗？这般都能得了世子之位，便宜了他，不若便宜了我。” 杨氏看了一眼戚兰君，心中思量。 老二行商是不行的，若是老大不愿，倒是可以帮帮老三。 杨氏心中千般思量算计，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戚兰君眼巴巴看着，满是讨好。 杨氏想着今日那姜氏心中又有了气，开口便应道：“先除了戚映雪，之后的事情在与你细说。” 自打杨氏下了决心，第二日，她便给戚映雪送去两个丫头。 戚映雪自然不收。 杨氏却对戚映雪道：“世子怎的这般实心，如今连个房里人都没有，别说我这做母亲的苛责了你。日后我便托大，为你寻一门闺秀。” 戚映雪不知杨氏心中所想，开口推辞道：“夫人不必操心，只怕我福薄耽误了人家。” 杨氏忙接口道：“那待你病好再说，莺歌这丫头便先留下伺候你，早些养好身子。”说完便带着另一个丫头走了。 清寒知道这杨氏不安好心，口口声声说送丫头，连个卖身契都不曾拿来。她便将莺歌这丫头打发到外头做些洒扫的活儿。 戚映雪拖着病体依然下田记录填写，忙完记录还要去户部报道与其他同僚一起商讨农耕，身边人都眼见着他枯瘦下去。 就这般又过了半年，身体急转直下，十月里已下不了床。 清寒吓了一跳，见着夜莺手里的药碗洒了满地，戚映雪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夺了那药碗，一巴掌将夜莺打倒在地恨声骂道：“我只以为这半年便是块石头也该有一丝气儿，千防万防没料到你竟钻了空子。” 夜莺本是被他她远远打发，谁知今天下人去送信办事，她就去了一趟茅房这丫头就跑来守着药炉。 清寒满脸都是愠怒和担忧，只道要写信给王爷：公子定是被杨氏给害了。 夜莺吓得连滚带爬哭喊道：“奴婢要去府中找夫人说理。”说完便匆匆跑出门。 见着人要跑，清寒想要出门，戚映雪却拉了清寒的袖子，对着她眨了眨眼。 清寒一愣，却见戚映雪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笑意，他张了张嘴。 清寒倾身便听清了那话，立刻端来一碗热水送入戚映雪口中。 戚映雪含了那热水漱口，这才缓声道：“如此便将计就计。你立即去戚府报丧。我会把那红色药丸吃下，大哥会来接应。” 清寒却担忧道：“毕竟是他的生母，只怕大公子反悔。” 戚映雪皱眉思道：“那你便先将大哥请来。” 戚家得知戚映雪病中不治的消息，杨氏心中大喜。叫来戚兰君嘱咐道：“你那夜莺早早打发了，莫让人抓到把柄。” 戚兰君口中应是，忙催促杨氏一同去戚映雪那边看看。 趁着戚府没来人，戚寒君先来，他看着枯瘦的戚映雪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四弟你放心一切有我。” 戚映雪却拉住他的手袖子道：“大哥，今日夫人手中下人前来，只怕其中有牵扯，大哥便把这事清理了罢。” 戚寒君不明白这话是何意思只是应道：“你安心施行计划，其余不用管。” 戚映雪只当他明白，便吃了那药，待到大夫来摸发现这人正好咽气。 这年曾出使南燕带来农耕改革，平安回朝成为户部郎中的戚映雪在家中病逝，太子亲自前来吊唁，扶着棺木哀伤不已。 太子开口哽咽道：“早知你病重如此，孤便应了你那辞官之事，孤害了你。” 他守着棺木半日，身边太监劝慰：“殿下莫要伤了身，世子定会于心不忍。” 太子用帕子抹了眼泪，出了府上。谁知却在府外见着夜莺，夜莺十分慌乱，见着穿着太子便下跪语无伦次道：“大人救救奴婢。” “奴婢是世子府上的丫头。” 听得这话，太子狐疑，叫人带来问话。 夜莺含糊其辞只道：“夫人要还奴婢卖身契，如今三爷却要收了奴婢，大人救命。” 太子看了身边太监，那太监忙将人带上来呵斥道：“太子殿下在此，好生说话！” 夜莺一听却是慌张，回头要跑：“奴婢不告了，奴婢知错。” 见他这个反应，太子更是怀疑，回头又去了戚映雪府中见着清寒便问道：“你可识得这人？” 清寒一见当即变脸大哭道：“还我公子命来。”说完上前便把夜莺扯住撕打。 身边太监忙把人拉开，太子见着不像话沉声问道：“其中有何隐情你且说来，孤定要替世子做主！” 清寒当即跪下，含泪恨声将半年前杨氏将人塞进府中，今日又撞见这丫头给公子吃下毒的药。 夜莺大喊道：“奴婢冤枉，公子并没吃药。奴婢冤枉。” 太子当即黑了脸，转头见着戚北故在院中忙碌冷笑道：“侯爷治家不严，如此暗害子嗣的妇人竟还是堂堂诰命！” 戚北故当即下跪，戚寒君白了脸，没料到杨氏会派人下毒，如今弄巧成拙。 见着太子满脸怒容离开灵堂，戚北故回头便要休了杨氏，戚寒君苦苦相劝，最后杨氏留在小佛堂，平日不许进出。 杨氏在佛堂大笑道：“便是不许出门又怎样，戚北故你的儿子都是我的，日后有我好日子过！” 棺材下葬后立了墓碑，清寒在墓碑上放了一束鲜花，她转头看着穿着黑衣带着兜帽的戚映雪道：“公子不会留恋吗？” 戚映雪同样看了一眼衣冠冢，开口释然道：“没甚留恋的，走吧，想来已有人在海晏湖等着了。” 两人赶了好几天的路，来到海晏镇。 见着没人在送，戚映雪便走上码头。 戚寒君架着马车匆匆赶来，看着戚映雪正欲渡江，他有些惭愧道：“没料母亲他对你竟会如此，对不起，你莫要怨她，她都是为着我。” 戚映雪摆手叹道：“你知我不喝那些药的，如今一别大哥珍重。”说完抱手。 戚寒君又将马车里的包袱递过去道：“路引，银子都带上，方便些。”清寒伸手接过抱在怀中。 戚寒君见着船头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这男子下巴上长这一颗痣，他撑着竹篙将船划向湖对岸。 戚映雪背着包袱，身边站着小厮打扮的清寒。戚映雪在竹筏上对着他遥遥招手，他也伸出手，喉头哽咽。 那时候，戚寒君为着父亲糊涂将世子之位拿给四弟心中不痛快，却没想到戚映雪写信，只道日后不会与大哥争这世子之位，他定会早日离了北燕，不再回来。 如今见人离开，戚寒君心头难受不已。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从此北燕在不会有戚映雪此人。 冬日里南燕迎来一场大雪，枝头地上都覆盖一层银色。 王舒德看着站在外院的燕非凌劝道：“天冷了，王爷先进屋吧，侍卫长不是传信已过了边塞海晏湖了吗？我的王爷。” 燕非凌却是看着那一支红梅道：“那都是两月前的事，如今还没收到消息，孤心中总是放不下。” 天上雪更大了，燕非凌大氅、头顶都堆积一层雪花。王舒德干着急，叫人拿来暖手炉苦口婆心劝道：“公子若是知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该是担心。” 突然外头传来三声敲门声，门头的雀被惊飞。 门外有人道：“不知王爷府中可缺幕僚？在下前来毛遂自荐。” 燕非凌大步上前，亲手开门。 他见着门外站着一人穿着白衣，一副书生打扮的人，这人有些枯瘦，眼睛却亮如星辰。 燕非凌眼前一热道：“孤府中正缺一专管王府大小事务的郎君，公子可要屈身前来？” 戚映雪含笑应道：“如此甚好。”抬头身上雪花掉落。 燕非凌看到他身后跟着清寒与古长习两人，这两人皆是眼圈有些红。 他开口哑声问道：“孤等了你两年，如今在孤身边没待够两年，孤是不放你。” 戚映雪一步跨过门槛，扑进这人怀里忽而哽咽道：“燕郎便是要我走，我却是不愿再走的。” （完）
第35章 前世1 透过带着几分光线混着木头腐朽味道的窗户，戚映雪看到窗外有一枝红梅，开得正艳丽。窗边一抹白雪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 原来已是深冬了啊~ 他被关进这地方也许过了有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不曾有人前来探视，亦无人与他讲过半句言语。 戚映雪不禁苦笑，眼神下移，看到单薄的囚衣，手指甲里也有一层黑色的污垢。蓬头垢面自不必赘述，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夏末接到齐国使臣进京的消息，他就知道事情要遭。 这次齐国派来大规模的刺客，北燕要求他里应外合挟持小皇帝。 他来南燕已有八年，本欲参加皇家禁卫军最后却作为皇家仪仗队的脸面经常出现在小皇帝面前，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向北燕传回南燕宫廷里的消息。 然此次刺杀的对象却不是皇帝，而是南燕一众文官。 北燕皇帝对待南燕这件事一直秉承先帝训诫，痛恨南燕这些如墙头草的大臣。 北燕趁机大举进攻黔门关，里外应和，将小皇帝架空，逼迫皇帝让位，北燕皇室重新夺回京都，实现南北统一。 几十年前南燕和北燕还没分割之时，统称为大燕。然燕高祖本欲把地位传给太子，不想七皇子却举兵造反，从封地打到京城，生生将刚即位的太子赶到边境苦寒之地。 太子也是能人，不但将苦寒之地治理得仅仅有条，还不时占领几座城池，几年下来将燕国划分为两国，号称北燕。从此燕国一分为二，一直到如今，谁也不服谁。 而占领京都的七皇子就是如今南燕陛下的父皇，已于十年前驾崩，由七皇子胞弟八皇子摄政，彼此年幼的皇帝才五岁，而摄政王燕非凌亦是十五岁，刚从边关战场回京。 戚映雪只是燕国统一计划中小小的一环，然而他心软了，他背叛了北燕。 戚映雪在宫外茶楼约见秦时贤，十九岁的秦时贤已褪去秦相庶子身份，成为秦家未来继承人，十六岁便夺得探花，如今成为小皇帝心腹，常伴皇帝左右，参与诸多朝廷之事，小皇帝对他颇为信赖。 彼时见他月白长袍，眉朗目清，步履轻快。戚映雪心中多年来的郁气好似也跟着散去，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戚映雪不愿他成为齐人刀下厉鬼，从此阴阳两隔，便婉言约他三日后去城外山庄游猎有要事与他商议。 大抵这谎言着实拙劣，他便笑问戚映雪怎么忘记三日后使臣接待事宜。 戚映雪一时哑口无言，便只好嘱咐道小心此次齐人进京，人数有些过多。 戚映雪不曾想到他竟是如此聪慧，单单这句话不但拿下齐人使团的诸多杀手，连他这个北燕的探子也被他押解在此。戚映雪到底还是小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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