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军机处的武将们可不是草莽出身,能言善辩的很。 双方就开山造桥,讲到办学教化,时而又说到水利布局和农桑灌溉,话题天南海北,连书记员都快记不过来了。 书记员笔速很快,当诸位大臣们未把事情说明白时便会用朱笔记录。 当大臣们说的口干舌燥时,才发现皇帝和太子都在查看书记官的记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大部分都在夸夸其谈了。 皇帝却看着笔录笑道:“若真如爱卿们所言,这些事费时又费力,真不知道朕闭眼时能不能看到这些盛景。” “陛下,陛下定能洪福齐天——” 皇帝摆摆手道:“朕自掌权以来,先是处理了贪腐大案,本以为会迎来清明盛世。 谁知又是天灾人祸战乱不断,朕常常想着爱卿们会不会让朕效仿前人下罪己诏,但没有。 朕心中时常心怀感激,因此不忍增加民税。而这些事看似寻常,但却需要无数的劳力,金银,和一个长久稳定又太平的大启。 因此,边防事宜刻不容缓!” 众人听到此时,才知道赵嵩绕了一大圈目的在此。 “刘相,戚帅!” “臣在。” “自黄老将军仙世后,北疆都督一职一直空虚,三日内,拟定出合适人选。” “臣,遵命。” 皇帝接着道:“另外,今日各位所言,银钱合计,人力合计,经年花费半月后都要一一列出,希望朕此生能见到诸君所言盛世之象。” “臣等,遵旨——” 皇帝走后,刘相与何田光对视一眼,看着向他们拱手道别的太子,心道,他们除非致仕让贤,否则这辈子有的忙了。 太子走后,刘相见其他人还在,索性开门见山道:“北疆督军的职位我看我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戚帅心中可有人选。” 戚丹程道:“督军一职,总领军政要事,没点魄力和经验还真不行。” 他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论杀伐果断和经验值谁能比的上平云初出色啊。 刘相闻言皱了下眉,他倒想推举自己的门生,可惜,那些武将和异族人就不是好对付的。 他想了想才道:“他和太子...咳咳,的事,陛下会同意吗?” 戚丹程挑了挑眉道:“刘相说什么呢,只要是我大启的人才,对我大启有利,陛下定会斟酌的。” 刘相轻咳一声,心道这戚帅说话还真滴水不漏。 赵嵩送皇帝回寝宫时,听皇帝道:“你与那平云初没瓜葛了吧?” 赵嵩面无表情的道:“儿臣与他此后便君臣有别。” 皇帝闻言满意道:“你母妃要朕为你选太子妃,你可有考虑过。” 赵嵩冷漠脸道:“没有。” “哼,朕看你还没放下他,信不信朕将他发配的远远的。” 赵嵩无奈道:“父皇,儿臣当太子是因为儿臣想要为您为这个国家做些事,而不是为了一个儿臣不喜欢的女人,或者为了将来不知品行的继任者。 儿臣是喜欢过他,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但儿臣与他更是大启男儿,家国尚未复兴,何谈儿女情长。” 皇帝闻言气恼道:“你...你还有理了,朕让你当个太子还委屈你了?” 赵嵩躬身道:“儿臣不敢,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儿臣自当尽力,父皇不要动不动就拿云初说事了,儿臣也会心痛。” 他这话说的满是委屈,皇帝闻言也不想再多说,他总不能真的因为这样就废了他吧。
第99章 冲突 三日后,军机处和中枢都递交了推举平云初重回北疆督军一职的奏疏。 然而太子却出言反对了,赵嵩的态度不仅让皇帝意外,连朝臣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觉得赵嵩是在报复,而朝臣们却觉得平云初在太子那失宠了。 皇帝问道:“平云初之前的功绩确实毋庸置疑,重回北疆有何不妥?” 赵嵩道:“儿臣并没有否定他的意思,儿臣是想亲自去北疆主持事宜。” 皇帝闻言一拍御案,怒道:“胡闹!身为太子怎可胡来?” 朝臣们也道:“太子为储君,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太子应该明白。” 在太子坚持的情况下,连程老将军都出来请战了。 皇帝看着年迈的老将军,自然没同意。 他看着满朝文武,耗费近十年,能担当大任的却不过一个平云初,偏偏如今太子对他又存了偏见。 一声退朝后,皇帝将赵嵩召到御书房,问道:“你既不再与他纠葛,何必拦他青云之路。” 赵嵩却道:“就是因为他轻慢于我,忽视我的感情,如今儿臣身为太子,怎会给他权给他势。而且,儿臣对北疆也很熟悉,请父皇信我。” 皇帝:“....” 皇帝动了动唇,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凭心而论,要是有人敢这样对他,他说不定早就将人斩了。 皇帝叹息一声,道:“那他岂不是要恨死你,他这样的人,你若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朝廷的栽培。” 赵嵩道:“父皇不必忧心,儿臣自有安排。” 皇帝见他有想法,也就不再多说,转而又谈起北疆形式来。 赵嵩想去北疆的想法自然不是随意说说,那是他的噩梦,他必将越过这道侃。 而且如果他同意云初担任北疆都督,朝臣们自然不会容他再涉险,而能摧毁前梁,让黄老将军如此忌惮的地方他自然不敢轻忽。他不想让他独自冒险。 这些想法他憋在心里没有说。 他对皇帝说的自然是暗探们送来的奏报。 赵嵩道:“北契恢复后,定会蠢蠢欲动,而与他们有勾结的倭国,南洋,定不甘心因为一场灾祸便毁了他们的结盟。” 皇帝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南下?什么时候?” 赵嵩道:“狗急跳墙的时候。” 和皇帝谈完话,赵嵩便回了东宫。 不同于前太子府中人事闲散,赵嵩的东宫建制被塞了许多新人进来。 比如,兵部尚书的儿子燕行礼,户部侍郎家的儿子严回,成毅,宋源,甚至连萧行策都来了。 除了萧行策,其余人都是讲武堂里出来的。 这些人有身家背景,自然是能留京做京官的,但因为太子拦了平云初北疆督军的职位,而皇帝似乎也默许了他的意思,朝臣们便都蠢蠢欲动起来。 万一他们的孩子跟在太子身边做的好,北疆督军的职位说不定也能轮到他们。 再不济,能跟在赵嵩身边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初现在对这些人还剩点印象,但不熟。 而在这些人眼里,平云初才是最奇怪的存在,一般他这样平民出身,又得了大家认可的早就打入他们的圈子玩在一起了。 但在他们印象中,平云初从来不跟他们玩,反而是跟草根出来的人更亲近些。 但后面听说他与太子走的近,心中又不免觉得平云初看不上他们。 因此,几人见面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几人走后,萧行策看着他道:“没想到咱们还能在东宫碰面。” 平云初笑笑,客气道:“小侯爷怎么来了这,御林军待着不舒服吗?” 萧行策见他笑,便放松的坐下道:“待着是舒服,但这么多年了都是陛下在照顾我,我也想上阵杀敌不是,我本想直接去北疆的,是陛下让我来东宫,东宫会有动作吗?” 平云初摇摇头,只是笑道:“陛下确实待你不错。” 萧行策听了这话,不由放下了心,这时,阿左来寻云初,道是太子殿下找,萧行策听了便识趣的离开了。 云初跟着阿左到主殿,见赵嵩还在批阅文书,便安静的候在一旁。 赵嵩见了他,掀了掀眼皮道:“孤还有一会儿,你随意。” 云初点点头,他看了眼满殿的书架和满桌的文书,却只一动不动的候在一旁,赵嵩若不是偶尔抬眼能看到他,还以为殿中又只他一人呢。 等赵嵩放下笔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赵嵩活动了下手腕,随即道:“听说了吧,孤拦了你北疆都督的职权。” 云初点点头,便听赵嵩又道:“可有怨孤?” “没有。”云初说完反而问道:“殿下要属下来东宫做什么?” 云初是讲武堂教习,若要调出讲武堂,必定是要有职权的。 “军机处暗部统领,兼狼军监察,目前那支狼军的机动性孤不想破坏,监察处那边的监察权便放给你,如何?” 赵嵩这是放了权,云初笑了笑,道:“谢殿下信任。” 赵嵩看了他一眼,随即道:“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他话音刚落,云初便收了笑。赵嵩见了不由‘渍’了一声。 自从那夜过后,两人便非常有分寸的保持着距离。 无论是军部暗处还是狼军都是少有人知道的存在,因此,明面上,云初又变成了赵嵩的侍卫统领。 这日,赵嵩在东宫设宴,算是给太子府的属官们一个认识的机会。 赵嵩与属官们喝了几杯后,便留他们各自畅饮。 东宫面积也颇广,但还是不比平王府地势开阔。 赵嵩到了外面散散酒意,后面还跟着阿左,还有几步开外的云初,阿右自从升任东宫总管太监,便越发的忙碌起来了。 赵嵩在太子府走了一圈后,摩梭着腰间的黄金佩刀,却仍旧觉得烦躁。 他向后看了一眼,随即道:“回寝宫。” 宴请临近尾声,属官们也陆续散了。 赵嵩回了住处,阿左便去给他端热汤,云初则守在了门外。 不一会儿,看着满天星斗亮起,一声‘平统领’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初闻声看去,却是阿右新收的小徒弟书墨正看着他,云初道:“何事?” “今日是玉侍人侍寝,殿下睡下了吗?” 云初一愣,他看向书墨说的玉侍人,只见那人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非礼勿视,他立刻低下头道:“殿下在里间,未曾睡下。”他说完便让开一步。 等书墨领着玉侍人进屋,他已没有心情再去看那满天星空了。 赵嵩还是平王的时候他可以吃飞醋使小计,但他如今已是太子,他便不能再那样没分寸了。更何况,就像赵嵩说的,他并不是非他不可。 云初感受着冷肃的夜风,心道,这样也好。 赵嵩喝了一碗安神汤,本在塌上昏昏欲睡,一双巧手伴着雪松香便朝他摸了上来。 他哼笑一声,心想,那人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如此一想,本就烦躁的心情竟好转起来,他期待着睁开眼,却瞧见了一副陌生面孔,赵嵩脸一板,一把扯过他的手腕,嫌恶的一扔,竟将那人扔出了几杖远。 桌椅翻倒在地,而那玉侍人吃疼的闷哼一声后,立即起身抬头,泫然欲泣道:“殿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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