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笑道:“是呢,少爷还小,正要长身体,咱们可不能饿到他。” 乞丐道:“少爷要是能多回几趟家就好了,少爷如今在哪上学呀?” 平云初闻言眼皮一跳,正要阻止,就听王婶道:“这咱们可不知道,少爷呀忙着呢,可辛苦了。” 乞丐冷笑道:“再辛苦也是不愁吃喝的,咱们这些乞丐总比不上少爷命好。” 王婶闻言一愣,语气也冷道:“是啊,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人享着福就有人受着苦。 但是你想想,我家少爷勤勤恳恳的让我们一家都有了吃喝,你呢,你做了什么要在这里挨饿受冻?”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投错了胎吧...” 平云初看着喃喃离开的乞丐,迟疑的喊了声:“周勤?” 周勤闻言一僵,他没想到自己落魄后,连施舍他的都是平云初。 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立刻回身没头没脑的往外前跑着。 这一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进破庙里取暖,而是跑到了城外。 他想要寻死,可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你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 周勤跪在雪水旁,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青灰面具的人,正站在树底下不屑的看着他。 他看着那人想拒绝,但喉咙抖了抖,说出的却是,“想,我想,凭什么平云初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那人闻言却问道:“平云初是谁?” “他?哈哈,他是延平郡王手下的猛将。不,他就是一条狗,一条延平郡王的狗!” 那人听到延平郡王的名号,不由嘴角一勾,随即轻声道:“看来我们的敌人又多了一个啊。”
第45章 出游 而此时,被不知名的人惦记的赵嵩,却还要坐在麟德殿里面对各方挑衅和试探。 自从被皇帝训斥后,一直未曾露面的太子也终于出现在除夕晏上。 这次两人挨着坐,却并没有去年那样亲热了。 太子歪着身子斜着眼看向赵嵩道:“听说三弟入了军机处,定是辛苦了吧。” 面对太子不阴不阳的语气,赵嵩坦然道:“不敢,只是偶有所得罢了。” 太子闻言笑了笑,随即一撩衣摆靠近他:“不知你那小侍卫可还在府中?” 赵嵩闻言,不解的看着他道:“今年入了讲武堂,不过,大哥竟还记得他,当是他的福气了。” 太子看着赵嵩清明的目光,不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对,能被孤记得,自然是他的福气。” 接下来,太子便没有再和他说话,不过他总觉得这话有点古怪。 但他再看过去,只见太子一改之前懒散状态,瞧着竟也身姿笔挺,满身贵气。 与群臣对答时更是谦卑有度,竟比先前要长进了不少,连皇帝看了都满意的点点头。 众臣此时看来,不由猜测,太子先前那般状态,说不得是与郡王殿下兄弟相亲的缘故。 酒意三分的时候,皇帝便领着妃子们出去赏梅了,一众臣子们恭送陛下后,也更自在了些。 赵嵩正要走,却被太子拦住了去路:“说起来,孤还未见过金科状元郎呢,三弟不妨同孤一起去见见?” 说着,太子袖袍一甩,大步走在前面。 赵嵩见状,只得跟上。 此时,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有官员在亭内赏雪看景,总之,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而在一众官员中,面貌最出众的莫过于金科状元郎沈博了。 不光是年纪轻的缘故,就是他那身钟灵毓秀的风姿让人看了都心情愉悦,通体舒畅。 在他一旁的则是榜眼游文篆,探花杜寻。 游文篆差不多年约四十了,西南人,瞧着中通竖直,不蔓不枝,能中榜眼属实不易。 而杜寻则是典型的世家子弟,容貌不俗,说话办事也不俗。 但比起沈博的样貌来还是差一些的。 赵嵩看着三人,据说当日殿试,皇帝瞧着沈博的样貌本想点他为探花的。 但他一番殿前奏对,叙述北伐之策铿锵有力,实在振聋发聩,有石破天惊之感。 相比于他,其余两人的策论不管是农改还是经济都有些不够看了。 三人见了太子和郡王,自然是相继行礼。 太子一挥手,道了声免礼后,便笑着道:“今日除夕,本是君臣同乐的时节,几位不必多礼。” 杜寻闻言笑道:“微臣三人能得殿下关爱,正是臣等之福。” 其余二人闻言便也笑着称是。 太子笑道:“杜卿真会说话,诸位可愿同孤一同赏梅煮酒。” “殿下相邀,自然荣幸之至。” 赵嵩落在后面,看着杜寻拍马屁不由一乐。 随即他看向一旁的沈博,笑道:“状元郎今日似乎兴致不高啊?” 沈博闻言脸一红,他看向赵嵩道:“殿下勿怪,臣与同僚们还不熟悉,今日本想着宴席散了好快点回家陪兄长的。” 赵嵩听了这大实话,不由笑道:“新晋官员不是忙着拜会上官就是结交同僚,你倒好还急着回家陪兄长。” 沈博听了连忙道:“只因兄长要外放府台,自此离别,他日相聚却是难了。” 赵嵩理解的点点头,随即看着太子那处笑道:“即便如此,还是喝了这赏梅酒才好。” 说着话,几人便到了亭中。 亭中此时已酒香四溢,太子等人自是只管观雪赏花,至于这煮酒的事嘛,便由赵嵩接手了。 让侍女们退到一旁,赵嵩摆弄着红泥小火炉,不由增了几分认真。 这时,游文篆在一旁问道:“殿下也爱酒?” 赵嵩慢慢甄了一杯,轻嗅后笑道:“酒是个好东西,就像此时,本王只管摆弄着它,便无忧无愁,不管他人。” 说罢,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杯子便细细品起来。 游文篆心想,真这么好喝吗?随即自己也倒了一杯。 待他浅抿一口,只觉入口绵软,多喝几口,又觉昏昏欲睡,仿佛要陷入梦中。 他摇摇头,睁开眼,便见郡王殿下的一双眼,正神思清明的看着他,还问他:“如何?” 游文篆想也不想道:“欢愉之用,多喝怕要软了骨头,不如家中酒好喝。” 赵嵩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指着他道:“正解。” 太子此时见两人脸上红红的,不由道:“说什么这么好笑,也让孤听听。” 赵嵩不答,只是喝酒,游文篆便笑道:“回太子殿下,古有煮酒论英雄,今日微臣竟觉酒中也分英雄美人。” 太子笑道:“哦?那你觉得孤这酒如何?” 游文篆道:“入口爽滑香甜,微臣却喝不惯,若将酒比人,这口便是绝色美人。 他日殿下该尝尝我西南的酒,那辛辣爽喉之物不输西北烧刀子。 若烧刀子是上将军,那我们西南的酒便能封个中郎将,哈哈。” 太子被他这番话逗笑,随即道:“游卿却是说的没错,这壶酒名为美人泪,游卿还是少喝为妙,免得太上头。” 赵嵩低头笑了笑,心道这游文篆也挺有意思,这个时候还惦念着推销家乡的酒,就是不知听的人会不会买账。 就这样,一壶酒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喝完了。 喝到最后,沈博竟是醉了。 太子看着沈博的颜色,不由舔了舔唇道:“看来沈爱卿不胜酒力啊,要不要孤派人送你回去。” 感受到太子的目光,沈博垂下眼皮撑着上身道:“多谢殿下,微臣一会儿出去醒醒酒就好。” 说着沈博强撑着出了赏花亭,直到捞了把雪,擦了擦脸才清醒了些。 但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消失,直到他厌烦的走到风口后才觉的那种不舒服的粘腻感淡了些。 他呆呆的看着远处的红梅,自己对男色之事早就知晓,何况他天生短袖,对这种目光更是敏感。 是欣赏还是觑觎他分的一清二楚。 但他没想到,自己将要效忠的储君竟是这副德行,况且还在那人面前。 “沈博...沈博...” 沈博闻声一激灵,随即他便看到赵嵩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 原来刚才竟是赵嵩在叫他吗? 赵嵩见他呆愣的样子,不由笑道:“本王要回了,已经跟太子说了顺便送你出宫,你还行吗?” 沈博闻言连忙道:“那..那就麻烦殿下了。” 一路上,沈博跟在赵嵩身后,看着前面的高大背影,只觉得心安无比。 赵嵩直到看着人进了沈家马车后,才上马回了郡王府。 一路走来,看着空荡荡的郡王府竟显得无比冷清。 阿右此时不由打趣道:“等殿下娶了郡王妃,再生个小少爷家里便热闹了。” 阿左呵呵一笑,随即道:“要是云初在就好了,同样会很热闹。” 阿右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云初日后娶妻生子了自有他家的热闹。” 阿左叹气道:“那今年还跟云初一起过元宵吗?” 赵嵩陷在躺椅里笑道:“就这么爱找他玩吗?那过几天一起跟着出去好了。” 阿左阿右闻言,相视一笑。 他们看着赵嵩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再出声打扰。 平云初节后赖了两天床,第三天后又恢复作息习武看书。 王姚道:“你这自律的劲,哪家孩子都不像你这样。” 平云初笑道:“哪家孩子像我一样要养家?” 王姚被他一噎,随即道:“等我存够了钱,我想带着祖母搬出去了。” 平云初摆摆手道:“别啊,京里房子这么贵,再说阿婆住在这里,还有王叔王婶陪着多好。” 他说着,又想起那些个乞丐来,不等王姚说话,他就将那天遇到的人事又说了一遍。 “那个周勤之前是文家的外甥,如今周家虽然败落了,但我心里总是不安。” 王姚想了想,最终道:“那我还是留下来照应着吧,免得你又担心。 只是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老是在你这儿白吃白住吧。” 平云初笑道:“既然叫你一声大哥,自然是将你当作兄弟,只是你哪日要自立门户也得等攒够了钱娶了媳妇儿再说。” 两人举着枪又对练一会儿后,王姚见他这就收了枪,不由道:“今日怎么不多练会儿。” “今日同人说好了出去玩,对了,你的羊奶酒在弄了吗?” “在弄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咱们这里的人又不怎么爱这口,你要弄这个干什么?” 平云初尴尬的笑笑,他总不能说因为某人要喝酒他就让人上赶着弄吧,随即他糊弄道:“不好喝再说,你要不想想别的主意?比如果酒什么的?” 说着,他便换了身衣服骑马往郡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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