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冷。”江宜清不安又焦急,轻声问周绍渊,“可以吗?” 江宜清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祈求,一双漂亮的眸子染上雾气,眼尾微红,看得周绍渊心头一颤。 周绍渊把自己的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江宜清身上,和他换了位子,“小清,要不要把红酒换成热饮?” 江宜清胡乱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都在傅致衍的手机上,傅致衍在他坐下的时候暂停了计时器,上面的时间将近六分钟。 傅致衍笑了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哥哥,你不守时。”
第12章 “不让我碰你?” 江宜清面前的红酒换成了热橙茶,周绍渊看见他捧着手上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纤长的手指在暖黄玻璃杯的映衬下白皙如玉,吞咽的时候精巧的喉结轻微滚动。 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指尖触碰上去细细描摹。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江宜清把额边落下的发拨开,手伸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合时宜,掩饰失态一般放下手清咳了一声,眉眼平和地说:“热橙茶可能会有点苦,要不要加点蜂蜜?” “不用麻烦了。”江宜清偏头看向他,“已经挺甜的了,谢谢绍渊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尾音就像是突然被打断一般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重心不稳,往傅致衍所在的方向偏去。 江宜清眼尾的红还未褪去,此时瞪大的眸中又溢上来一丝突如其来的惊恐,像是某种被吓到后不知所措的小动物,细细密密地发颤。 周绍渊正想开口问,就发现傅致衍的手借着他给江宜清披的那件薄西装的掩盖,揽在江宜清的腰上。 傅致衍琥珀色的眼中暗沉沉的,晦暗难辨地盯着他,像是挑衅又像是一种警告。 周绍渊挑了挑眉,面上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谦和温润,但被人寻衅,在Alpha本能的作祟下,他不经意般将江宜清肩头堪堪要滑落的薄西装往上提了下。 傅致衍扣在江宜清腰上的手又紧了紧,迫使江宜清转过头来看自己,力度大到江宜清都感觉自己腰侧被掐得生疼。 苏知韵没注意到三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她给江宜清和周绍渊一人盛了一碗酒酿小圆子,笑着开口,“小清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喊小周绍渊哥哥。” 傅阳平:“小清和绍渊见过啊?” “见过的呀,你忘记了吗,周弘业之前带绍渊来家里找你谈事情,但你正好出去了,我就请他们在家里坐了会儿等你回来,绍渊七八岁吧,穿了件小西装还打了个小领带,又乖又帅气,和小清两个人玩得可好了,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小衍都没出生,他们也都还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苏知韵声音带笑,傅致衍淡漠地看着她把碗递给江宜清和周绍渊之后就坐下了,丝毫没有要给他也盛一碗的意思。 他有时候觉得苏知韵真的很偏心。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绍渊出国早,我还以为他们俩没见过呢。”傅阳平说:“原来他们小时候关系这般好,现在这么多年没见,倒是有些生分了。” 江宜清对自己四岁之前的事情都很模糊,只记得家庭美满,父母恩爱,傅阳平虽然工作忙,但是从不吝啬对他的爱与陪伴,江宜清每天什么都不用考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就好了。 但似乎没有什么记忆点,真正开始慢慢清晰起来是从傅致衍出生之后,他的弟弟会对他笑,也很依赖他,江宜清很喜欢陪他玩,每天在幼儿园里都对回家有了期待。 只不过这一切在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之后就成了幻影。 江宜清比周绍渊小三四岁,对父母说的这件事毫无印象,“我不太记得了……” “我记得。”周绍渊展眉一笑,温柔地对江宜清说:“你送过我一朵纸折的玫瑰。” “是呀,小清在幼儿园里学会的折纸玫瑰,折得很好。”苏知韵想起江宜清幼时可爱乖巧的模样,笑意越发柔和,“给爸爸妈妈都送了一支,然后把折得最大最漂亮的那支送给了绍渊。” “我把绍渊带走的时候这孩子还不肯,拉着绍渊的手直哭,哄也哄不好。”周弘业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后来还是等小清哭累了睡着了,我才把绍渊带走的。” “对的对的,”苏知韵记得很清楚,“之后一次绍渊来家里玩,就在小书包里装了好几朵玫瑰送给小清。” “我说那时家里种的玫瑰怎么一下子被摘了好几朵,绍渊他妈妈还因此心疼了好一段时间。”周弘业拊掌而笑,“原来是全被这小子薅了去送给喜欢的小Omega了。” 苏知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小清把绍渊送的玫瑰放在最喜欢的花瓶里,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快枯萎了都不舍得扔。” 傅致衍冷不丁说:“家里有花瓶吗?” “哦我想起来了,后来傅泽语来了以后家里的花瓶就都被扔了,而且哥哥现在也不喜欢玫瑰了。”傅致衍的手从江宜清的腰间滑到他的大腿上,时轻时重地揉捏,状似温和地说:“是吧,哥?” 江宜清紧抿着唇没回,但苏知韵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 看着她的反应,傅致衍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傅泽语体质很差,不仅猫毛过敏,对花粉也过敏,自从把傅泽语接回来以后,家里就再也没出现过花,自然也用不到花瓶,而且玻璃制品容易碎,为了防止危险,花瓶就都被丢了。 因为傅泽语生病了,从小到大家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以傅泽语为主,却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傅致衍不止一次地觉得凭什么。 包厢里的氛围有一瞬间的寂静,周绍渊给长辈敬了酒,气氛才稍稍缓和。 周绍渊言行有度举止有礼,傅阳平对他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绍渊这孩子我是真喜欢。” 周弘业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替好友把酒斟满,笑声爽朗,“你这两孩子也是个顶个的好,小衍十九岁了吧,长得又高又帅,肯定也很招人喜欢,现在有没有喜欢的Omega?” 傅致衍的手搭在江宜清的腿上,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余光却完全注意着江宜清的反应。 傅致衍的这两个字压得江宜清喘不过气,他的心脏像是在往下坠,一时甚至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傅致衍没有喜欢的Omega,但也不喜欢他。 江宜清咬着唇,情绪起伏之下,连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那小清呢,有喜欢的Alpha吗?” 江宜清垂下视线,违心地说:“也、也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傅致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搭在他腿上的手倏地收紧。 江宜清腿根上的软肉手感很好,也异常敏感,傅致衍和他做的时候就很爱把那一块掐咬得通红,然后看他崩溃出声。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根本看不到掩藏在桌布下的场景,傅致衍因此更加肆无忌惮,指尖在他的腿根处摩挲,江宜清呼吸都骤然有些急促起来,身体本能地往远离傅致衍的那一边偏去。 “干什么?”傅致衍沉郁不悦,压低声音说:“不让我碰你?” 江宜清身上披着周绍渊的西装,如坐针毡。 “小衍和小清毕竟还小,也不着急。”周弘业说:“不像绍渊都已经二十七八了,一点要找个人安定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瞧你这话说的。”傅阳平和他碰了碰杯,“绍渊正是打拼事业最好的年纪,替孩子着什么急,你不也是三十多才结婚的吗?” “这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嘛。”周弘业平日里处在决策管理的位置,说话做事都留三分,今日多喝了几杯,对着好友就把真心话都吐露了出来,“绍渊他妈妈去世得早,我平时工作忙,很少顾得上他,我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他很小的时候把他一个人丢去了国外,一直到前几年才回来,现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 “爸,你肝不好,少喝点。”周绍渊走到他身边宽慰他,“我从来没怪过您,多少人想出国留学还没机会呢。” 他劝周弘业少喝两杯,又吩咐服务员上了几杯解酒茶。 周弘业酒喝得有些上头,脸上胀得通红,牵着自己儿子的手,又和蔼地看向江宜清,“小清和绍渊有缘,小时候也见过,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倒是盼着他们俩能多相处相处。” 傅阳平拍拍老友的肩,“那也得问问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苏知韵也听出了周弘业的言外之意,她看周绍渊也是越看越满意,想着若是真有缘分那是再好不过,她见江宜清今天都没怎么动过筷子,往他碗里夹了几块牛仔骨,亲切随和地说:“小清觉得呢?反正也急不来,先把绍渊哥哥当朋友,平常多见见多玩玩。” 傅致衍听他们说一句脸色就沉一分,再加上想到江宜清这几天一直在躲着自己和今天这些令他不满的反应,心里越发烦躁,恨不得现在就拿根绳子把他绑到床上,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他这样想着,即使是贴了抑制剂阻隔贴,也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轻微的外泄。 江宜清和傅致衍坐得近,况且他被傅致衍标记过,很明显地能从他释放的一点点信息素里里感知到他的意图和情绪,被标记过的Omega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很大,江宜清萌生出一种被完全压制的感觉,晕眩到呼吸不畅。 小腹的挛缩愈演愈烈,江宜清弓起身子用手捂在小腹上,想要打起精神却收效甚微,又觉得苏知韵给他夹在碗里的牛肉闻上去腥膻至极,忍不住想要干呕。 周绍渊虽然对江宜清有好感,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又不好当众驳长辈的面子,正想着如何替江宜清解围,就见他忽地站了起来。 江宜清唇色苍白,只眼尾的一抹红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血色。 他忽然站起来,席上所有人都看着他,江宜清也觉得自己的言行不合时宜,他点了点头,算是对苏知韵刚才那番话的回应,干涸的嗓子发哑充血,“爸、妈,周叔叔,你们先吃,我、我去趟卫生间。” 他只想着离傅致衍远一点,说完都不敢去看父母的反应,就强撑着往包厢外面走。 傅致衍神情晦暗复杂,死死地盯着江宜清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包厢门口。 傅致衍情绪发沉,过了片刻才收回视线,扔下一句“我吃完了”,就拿着茶几上的小袋子离了席。
第13章 “我穿” 温泉度假酒店的卫生间里,暖黄的顶灯明晃晃的,江宜清手撑在洗手台上,不断地干呕,像是要把刚刚吃的为数不多的东西都吐出来,胃里一阵痉挛,五脏六腑绞在一块,说不出的恶心难受,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就这样干呕了好几分钟,那股反胃感才稍稍有所减退,江宜清捂着胸口喘气,打开水龙头,流水从指缝里往下落,他掬了一捧水漱口,抬起头时,从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傅致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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